江悅依在電話裡小心翼翼的說:「落姐姐,不管你怎麼恨我媽媽和哥哥,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姐姐!我的生日你一定要來參加!我發誓,我一定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或許,有些諷刺,可是她還是帶著對自己的譏嘲來了。也許,今天會是最後一次,和江家的人有牽連。她是這樣想的。也彌補從前悅依對自己的照顧和貼心,只有她總會站在她的身邊,總會在她受到她媽媽侮辱時候,她會去制止,甚至鬧僵。她始終無法做到對她冷淡,正如一樣放不下悅希。
一陣熱烈的掌聲拉回了林落的深陷的思緒。
她隨著聲音的源頭望去,看見江成山滿臉笑容的向大廳中央走來,旁邊站著雍容華貴的周冰情。她端莊得體的和來賓們打著招呼,紅色的短裙,脖間的珍珠項鍊在燈光的照耀下,奪目瞭眼。那束沒有目標的光芒,也深深的刺痛了林落的心,再挑起她那段極力掩藏的記憶。
林落難以想像眼前這個充滿笑意的女人,怎麼會那麼殘忍的傷害張媽媽?
兩年前。
那時候林落和悅希剛剛相愛。林落以為會他和江悅希的戀情會得到像江悅依那樣百分百的支持。可是卻恰恰相反。甚至結果是林落做夢也想不到的。
那天,她受江悅依之邀來到江家。萬分小心,生怕會做錯什麼,早前就聽江悅依說過周冰清脾氣不好。這讓林落的心更是忐忑不已,謹小慎微的做著每一個動作。然而,林落的小心翼翼並沒有換來周冰情的好感。更多的是對她的輕蔑和對她家世的嘲諷。
那刻的林落,冰冷的雙手總有江悅希了然的替她捂熱。縱然林落為了取悅周冰情而低聲下氣,她的心仍然是充滿暖意的。
林落想,不管發生什麼,她都有江悅希。
林落料想過千百個和江悅希見到的場景。有美好的、悻然的、雲淡的、風清的……
可是這麼糾人的畫面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頓時生出一絲嘲味,仿佛自取其辱一般,無助難過的將手握成拳。
深長的指甲抵的掌心生疼,也難以抵制內心的那陣痙攣,這一刻的自己多希望自己是放空了的,任人不見,就不會見到他們甜蜜刺眼的一幕。
林落心裡一陣嘲諷。一直都是她在想,在任由著,只有在現實面前疼痛了、受傷了才願意去相信。卻是那麼的不知悔改。
林落在心底喃喃的對自己說到:不是說過麼?即使此時此刻是處在他盛大的婚禮上,也始終都要微笑,即使僵到唇齒,縱然這一切會難過到自己不住的泉湧,甚至想死掉,也還是要微笑的。
她向她走來,就如勝利者來宣揚她的戰績般,那麼傲慢的逼近,不留一絲收斂的餘地。
「你就是林落?」不屑一顧的語氣讓林落的堅毅的心一點一點的滑移,卻找不到降落的地點,失神的將身子晃動了一下。
林落眼神模糊的看著這個穿著華麗的晚禮服的女孩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聽說你以前為我們悅希死去活來的?」
我們的悅希?呵呵……我們的悅希?……多麼諷刺又撩亂人心的詞眼。林落在心底不住的呢喃,嘴角牽扯出一絲無力的乾笑,最終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林落帶著淒然的笑,像風一樣又很用力般肆掠過她的身邊。
林落不清楚她是怎麼從熱鬧非凡的大廳走出來的,此時的她只想扶牆跌坐,大哭一場。不用佯裝無謂,無需努力擠出只有自己知道多麼牽強的弧度。
林落,你為什麼不如說的那般,堅強帶著傲慢的從他們身邊走過,為什麼要這麼悄然無息從他們身後逃竄。這樣怎麼對得起張媽媽?上次說的那麼乾脆了當,現在豈不顯形了?我不能哭的,我要堅強,我是林落,我不會被打敗的。
她在心底聲嘶力竭的告誡自己,不能妥協!
「落兒」林落的肩頭顫抖了一下,卻沒敢回頭。
那個熟悉的聲音,帶著電流,擊打的全身酥麻,將她變成了木偶一般。
「落兒?」是希哥哥的聲音啊,她確信沒有聽錯。有一秒,心中是竊喜的,但是心頭立即湧動著一股痛意,那些冰冷的聲音不停地迴旋。他
林落心頭突然想到:他,早已不是她的希哥哥了……林落輕輕地轉過頭,始終沒有站起身,無力的牽扯一下嘴角,不言不語。
她努力的克制住眼裡那一抹驚豔,目光飽含霧氣般呆滯地望著他,周圍的一切很安詳。
深冬的夜晚,寧靜的有些冷意。突然一個寒蟬,讓她不自主地瑟瑟抖動,她雙手緊緊的握著,想把寒潮握至手中。
江悅希仿佛瞧見了林落的窘態,趕緊把身上的的黑色長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林落沒有回避,也許寒意將她妥協,她沒有因為此舉動彈,任意江悅希把衣服穿在身上。
隨後,一股暖意像風擊電石般溢滿所有冰涼的角落。林落的心些微蕩漾。始終,沒有言語一句。
「外面這麼冷,怎麼不進去呢?」關切中有一絲溫柔。他永遠都是溫暖的面容,即使現今是秋意漸濃密的季節,看見他溫和的笑容,總會有種春意昂揚的時節措置感。
他見林落不說話,把披在林落身上的衣服又緊了緊。林落緩過神來,如冬眠的貓如夢初醒般,透著細小卻敏銳的目光注視著她輕輕地笑笑,說了聲:「謝謝!」
江悅希,仿佛聽到了沒有預料的回答,眉頭緊了緊,久久沒有舒展。林落看得有些微微心疼。
「希哥哥,以後不管開心不開心,都不要皺眉頭,好不好?那樣希哥哥就不帥了,落兒就不要你了!」
「好,只要我的落兒,天天快快樂樂的,我有什麼好皺眉的呢。」林落難以想像那麼美麗的話語,曾是現在漠視的自己和糾結的他說出的,時間怎麼那麼長呢?長到都不願記起。
希哥哥,我好想撫平你內心因為我的那縷焦慮。我也好想停下來歇歇,好想像以前一樣在你懷裡撒嬌,然後故意霸著你去欺負紫軒他們。可是,現在我們近在咫尺,卻遙遠如隔了整個星河。是現實太殘酷,還是命運捉弄?
"悅希?」少女細膩清脆的聲音把林落無盡的遐思從游離中緩過神來。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不知道她的名和姓,可是剛才在裡面的那一幕,卻深深地印在林落的腦膜上,頭皮陣陣發麻。
「悅希,我找你好半天呢?原來你在這兒?喔,這位小姐是?蠻漂亮的嘛,像陶瓷娃娃。」
見悅希,沒應自己,倍感無趣的丁敏彤咬牙切齒地望著林落身上的那件衣服。他瞭解江悅希的性子,也不好發作。更何況這本就是一場大人們的交易。
林落,好象注意到那束刺眼的奪目,看著她好笑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有點小欣喜。嘴角上揚,她不知為何內心蕩漾著一股言說不明的暢意。
林落抬起頭發現江悅希正目光熠熠的定著自己,雖然比丁敏彤的目光溫和的多,可此刻的自己感覺自己像被抓住現行的小偷。他懂她心裡在想什麼。
「悅希,這個小妹妹就是李唐澤的女朋友嗎?」林落怔怔地望著這個天使一般面孔的女孩,帶點不明所以。
江悅希如被當頭一棒,略帶警戒的看著眼前擺著無辜小孩模樣的她,明顯很氣結。可什麼也沒說,繼續把視線移向林落。
「是,我是他的女朋友。最好的女朋友。那你呢?請問美女姐姐尊姓貴名啊?」貌似無賴的語氣讓自己都有點噁心。但是,和她的比起來不算什麼。
林落悠然的想,用挑釁的眼光直逼著她。
她冷哼一聲,隨即笑道:「我是江悅希的女朋友,我叫丁敏彤。你好!」說著就伸出了纖纖玉手,林落不禁打了一寒戰,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禮貌性的握了一下手,毫無聲息的說了聲:「我是林落。」
完畢,她踏著小碎步走到了江悅希身邊,儼然一副小鳥依人裝。這讓林落感覺到格外的刺眼。
王子般溫和的悅希,公主般高貴的丁敏彤,不就是童話裡每個故事的結局嗎?那句「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的結束語,如同是為他們量身而定作。奪目而刺眼。
而自己呢?連灰姑娘都做不成,公主那個詞,更是遙不可及。以前以為,有悅希,自己就是公主,只做他的公主。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她感覺她被打回了原形,那點僅存的地位在脫落,從江悅希的身上慢慢的脫落……
林落只好木楞的看著他們,或許最殘忍的莫過於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人,成為你報復的焦點,再按奈自己的情感的同時,還要承受愛情的嘲笑。然後你從流血不止,再把它晾乾,讓它結成痂,留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