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回來的途中卻下了很大的雨。婷風留她就住在她那。她想起許久未和張媽媽聊心事。還是不顧風雨的吹打,趕了回來。卻發現屋內沒有一個人。她問李奶奶,李奶奶說張媽媽在自己出去不久就出門了。她瘋了一樣找完了整個庭院,甚至每個有可能的角落都沒找著張媽媽的身影,連蛛絲馬跡都未發現。焦急萬分的想,張媽媽第一次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走丟了該怎麼辦?她不顧身後李奶奶的呼喊,跑了出去。
林落大口的出著氣,雨珠打濕了眼簾。她使勁噌了噌臉上的雨跡,生怕梢不留神就錯過了。她邊跑、邊哭、邊喊。都沒有得到回應。除了堵塞的車輛伴隨著焦急的喇叭聲和奔跑回家去的路人。
林落始終沒有追尋到張媽媽的背影。瞬間無助感,包圍全身。
這次,比被李爸爸趕出門更為恐慌。她不能失去張媽媽,失去她,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怎麼辦?怎麼辦?林落你該怎麼辦才好?她在心裡問了千百次。她沒有目的的張望著,突然想到了李堂澤,對,現在只有找他了。至於江悅希他和她此時正值風口浪尖上,心中有一百個意願此刻他能陪伴在她身邊,可只要一想到周冰情那冷焊的臉容,期許被一一冷冷打散。
她撥通了李堂澤的號碼,還沒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頭李堂澤關切的問:「小落,你到家了嗎?有沒有淋雨,如果衣服濕了,一定要換幹的衣服。我今天去幸福甜蜜派接你,婷風說你回家了。」
林落聽到這句話,眼淚再也止不住,混合著雨水澆灌了整張臉。
發現電話這頭沒有回應,李堂澤又擔心的問了一句:「小落,你怎麼了?說話好不好?你現在在哪裡?」林落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疼痛,大聲的痛哭了起來。電話那頭不住的呼喊。
林落聳了聳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堂澤,我在風野路,張媽媽不見了。我該怎麼辦?嗚嗚……我該怎麼辦?!我……嗚嗚」李堂澤聽到她的哭聲,心裡仿佛被什麼在拉扯,真的很痛,很痛。
他強作鎮定的說:「別急,我馬上過來。你站著別動!」林落聽到一陣忙音後,無比傷心的哭了起來。
一瞬間,她醒悟過來,自己不能哭的,為什麼要哭?張媽媽一定會沒事的。也許是走丟了……林落在對自己說了這句話後,心開始抽搐,腦海裡出現了驚恐的畫面和現階段最害怕發生的事情。車禍?搶劫?勒索?……她想到這些,不禁抱著麻木疼痛的頭,大呼著,「滾開,滾開!……林落,你為什麼要詛咒張媽媽?不會的,不會的。」林落重擊著自己的頭部,想趕跑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正在這時,被一隻手阻止了這個動作。林落感受到一陣溫熱氣息,淚眼漣漣的抬起頭來,迎上了李堂澤悽楚的眼神。她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李堂澤第一次看到這麼難過的她,她的眼淚讓他頓時無措。一隻手撐著雨傘,一隻手懸在半空中,不知該停放在哪兒。
林落鬆開禁錮的李堂澤的懷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兩人不免有些尷尬。
李堂澤見她已經平靜了許多,輕聲問道:「小落,到底出了什麼事?張媽媽怎麼會不見了?」林落仿佛被噩夢驚醒般,連連打了幾個寒戰。
抓住李堂澤的衣袖,無助的說:「堂澤,你告訴我,張媽媽去了哪兒?」看著一反往常的她,被她如此追問,李堂澤張了張嘴唇,卻吐不出一言一字。這個時候他多麼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完滿的答案。正在這時一陣好聽的和絃鈴聲打破了雨聲裡的微妙沉靜。李堂澤把撐傘的手換到了左手上,右手從褲兜裡掏出了手機。看著螢幕上的來電,再看了滿臉淚痕的林落,久久未接。
林落感到了他異樣的眼神,緊張的問:「怎麼了?為什麼不接呢?」李堂澤把手機螢幕放在她的眼前。
林落看到手機螢幕閃爍的三個字「江悅希」。
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給我看做什麼?這麼晚打電話一定有事找你,你快接吧。」冷漠中帶點急切。那份著急來源於對張媽媽的擔心,並不是對許久未見的江悅希,林落清楚的想。李堂澤點了點頭,按下了接聽鍵。
周圍的人稀少了,車輛稀少了,周圍除了那不知疲倦,隨時都可能熄滅的街燈,除了雨滴滴答的聲音,除了內心的沉重,林落的世界變得清冷、落寞起來。
「是,她在我身邊。」李堂澤一邊接著電話,一邊擔憂的看了一眼蹲在身旁的林落。
「你說什麼?張媽媽在你哪兒?」林落聽到這句話,撐開迷蒙低垂的眼簾,騰的站了起來,拽著李堂澤的臂膀。
望著一臉愁容的李堂澤,想問清楚剛才聽到的那句話。「好,我知道了。」
李堂澤一掛電話,林落急忙問道:「剛才江悅希說張媽媽在他那裡是不是?」
李堂澤一臉深沉的說:「小落,你冷靜下,好嗎?」
林落抓的衣袖更緊了:「我很冷靜,清楚,你快告訴我啊,張媽媽在哪兒?」
李堂澤啞聲說道:「張媽媽出了車禍,在悅希家的大門前。」路燈熄滅了,雨止了,周圍安靜了下來。林落隱忍很久的眼淚如斷了的弦,在斷的那一刻憤憤地給了她一擊。打得她全身發麻,而後一陣抵不住的顫痛。
她沒有思索的向那個方向沖去。
李堂澤擔心的追了上去。拉住了掛著淚珠,不住喘氣的林落。
聲音大得蓋過了雨聲:「小落,我知道你難受,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林落轉過身抬頭怒視著李堂澤,一句話都沒說,沖進了黑夜裡。李堂澤緊跟了上去。
江家豪華別墅門口。
林落看見江悅希站在大門前,溫和的問了一聲:「小落,你來了。」看來他已經等好久了。林落現在不想去思考這些。
只是冷冷的問了一句:「張媽媽在哪?」江悅希,聽到如此冰涼的語氣,心裡很不是滋味,看了一眼身後的李堂澤。
「一個小時前,被我媽媽送到醫院的停屍間,叫醫生焚化了。骨灰在這裡。」林落看著江悅希手中的骨灰盒,全身不住的顫抖,她難以相信的直直搖頭,喃喃的說:不可能!不可能!
「小落,死者已矣,你節哀順變吧。」聽到江悅希平常無奇的說著,像敘述一個無關痛癢的故事一般。頓時氣結,背脊一陣疼痛。暈了過去。
之後的幾天,她一直站在窗前,看那微風吹起的藤蘿。不接任何人的電話,不聽李奶奶的勸慰。直到,李爸爸來,踹破她那本不牢固的房門。對她一陣拳打腳踢,唾駡後,她心有所動。因為感到了疼痛。不知道是心痛,還是身痛。李爸爸說得對,她是掃把星,是晦氣種,是害死張媽媽的罪魁禍首。是這個世上最多餘的人,會被下地獄,會永世不得超生。
這次,她再也不能躲到張媽媽的懷裡,躲過李爸爸的毒打了。這次,她能躲,也不會躲了。她希望李爸爸能打死她。這樣,她就可以去見張媽媽了,向善良的她請罪。
李爸爸抱著張媽媽的骨灰,走之前,除了那句晦氣種以外,還說了一句讓她難以理解的話。
「你和你母親一樣,一樣的蛇蠍心腸!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十八年來,第一次有人提起她的母親。連張媽媽都隻字未提過,李叔叔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張媽媽說她是被她從門口撿來,都是假的?可是,現在質疑這一切又有何用呢?
既然已經心如死灰,萬念俱灰了……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劃破左腕,殷紅的血,如一朵嬌豔的玫瑰,遊弋開來。她笑了,燦若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