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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唯桐比平常早一點,因為今天好像大家還是受那位新來的貴人的影響,食欲並不是很好,但是唯桐用碗裝了一些飯盒菜後就把食盒又送回了膳房,由於是冷宮的膳食,所以所有的人都和宮中的內侍和奴婢一樣都在皇宮的旁邊的膳房隨便吃點,禦膳房可不是誰都可以從那裡拿食物的。
送回食盒後,她的頭腦裡一直想著中午的那棟建築,等她回神過來時,她發現一向不願意在宮中多走一步的她,今天居然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繞道了中午看到的那座建築的背後。那背後本也是一個湖泊應該與前面她天天經過的湖泊是連在一起的,但是現在,被填平的土地上胡亂地長著一些雜草,看樣子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整理了。
有些高的草都已經有半人那麼的高,草的根也很粗,在建築的南邊一條幽靜的小徑就這樣被一堵牆給生生地隔斷了,曾閒暇裡聽那些冷宮裡的人說過,照這個方位應該是御花園才對的啊。
她從背後繞道前門,門上有張封條,但是可能是時間太久的緣故,那張封條經不過風吹雨打的洗禮,顏色已經全部褪掉了,本應該上面粘在另一扇門上的封條已經耷拉著勉強地盡忠著。
她用手將門推開一條縫,然後側著身子閃了進去,儘量避免灰塵沾到自己。
等到進了院子,她不禁有些傻眼了,門到大廳這一段路依然是那種江南別院中的小橋,兩邊依然是人工是湖泊,因為這時是春天,兩邊的池塘裡已經有些荷花的尖冒出來了,正所謂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唯桐看著四周,有些傻眼了,院子裡雖然已經荒蕪了很久,但是依然可以看出這個院子主人的高雅情調,院子很大,院子裡沒有宮裡別的地方一樣的亭臺樓閣,唯桐走進這個院子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離開了皇宮,而是在某一個居士隱居的地方。這裡沒有政治,沒有權力,也沒有傾軋。
四君子代替了各種名貴的花草,院子中除了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整理的雜草以外,四君子優雅地分佈在院子的各個角落,寒冬剛過,唯有竹子不屈地站在那裡,池塘中間有一個亭子,亭子很樸素,旁邊還可以看出這裡有人居住時四周還掛著紗布,但如今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唯桐站在亭子的門口,發現上面掛著一塊匾,字跡有些模糊,但是隱隱還是可以看出上面提著,「奈何亭」唯桐覺得有些好笑,奈何亭,那這一條豈不是奈何橋。
但是她想了想,覺得更加的佩服這座院子的主人了,是的,奈何亭,世人總是在忙忙碌碌,為了一己私利就不顧他人的死活。再富貴還不是要過那奈何橋,且人世豈有盡如人意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不過是一場空虛。命運豈是人可奈何的。
她穿過奈何亭,又經過了一段橋,終於來到了房子前,因為前面亭子上題字的緣故,她不禁又抬頭看了看房子上的題字,只見上面是瀟灑的草書,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秋扇居」三個大字。
秋扇居,唯桐在心裡默念著這三個大字,昔日漢朝班婕妤因為受趙飛燕的陷害,而被皇帝冷落打入冷宮,憂思之下寫了《怨歌行》,詩中以秋扇自比,而千百年來得到眾文人墨客的叫好,從此這秋扇就被喻為受冷落之人。
而這園中之人將自己所居住之地題為「秋扇居」,難道是一個被皇帝冷落之人被貶居此地,想到此,唯桐不禁有些為這座院子的主人感到有些不值,憑主人的喜好和文才卻只能被幽禁於此,真是不免讓人感傷啊。
正當唯桐想要進屋看看時,突然屋子裡好像有火光,但是那火光立馬就被熄滅了,難道屋裡有人,是什麼人呢?唯桐不是很喜歡群居,現在找到這樣一處地方還真有些歡喜,但是那一閃的火光讓她有些害怕,畢竟這是一處荒蕪已久的院子,看門上的封條應該是不許進來的啊。
難道是跟自己一樣因為有些好奇才進來的人,她呆在門口沒有進去,而屋內又恢復了安靜,好像剛才那一幕並沒有發生,一切只是唯桐的幻想。
若是換了別人,或許可能早就轉身逃跑了。但是對於唯桐來說,這反而激起了她的僅有的一些好奇心,有時連她自己都有些覺得好笑,她經常把自己當做玩具,玩的遍體鱗傷也不在乎。
因為對於她來說,只是時間沒有到而已,生死並不限制她將自己當做一件玩具,有時她還玩的不亦樂乎呢。她輕輕推開門,先探進一個頭,空氣中有火石的味道,那應該是人。由於這時天色有些晚了,且這座房子的門和窗好像都被封死了,所以屋子內很黑。
唯桐看見在屋子的正東邊中間有一張案子,上面擺著一對香爐,上面掛著一張山水畫。由於屋子裡太黑,所以唯桐看的不大清楚,但是看到案子下的那張布,她靈機一動。她伸手掀起了那塊布。
黑暗中是一雙雪亮的眼睛,黑白分明。
但是那個小男孩一直沒有出來,天已經很黑了,她怕圓管事著急望瞭望那座屋子,不禁苦笑連連,心想或許人家怕的就是你,你等在這裡搞不好在小孩子的眼裡正是他走出那房子的最大障礙,想到這裡,唯桐也就快步走出了這個院子,朝冷宮那邊走去。
唯桐放下那塊布,來到了外面的亭子,灰塵很厚,本來她是想直接回家的,但是那男孩的那雙眼睛仿佛有一股魔力,讓她想留下來再看看那雙眼睛的主人。
那卻是一雙怯怯的眼睛,裡面有害怕,有委屈,還有請求,精緻的五官甚至可以說是老天的得意之作。是一個男孩,一個十來歲的男孩,蹲坐在案下,抱著自己的雙腳,在黑暗中顫抖著,讓人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惜和不舍。唯桐像是看懂了男孩眼中的害怕,那眼中的害怕不是怕這淒涼荒蕪的景致,而是對她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的害怕,像是一隻驚弓之鳥,稍稍一點響動都能夠讓他顫抖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