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7章 陷害

這時，敲門聲響起，小七在門外輕聲說道：「意兒姑娘，主子的藥好了！」

意兒忙出門去接了，等羅盼好將藥服下，她又將那些衣服給了他，囑咐他明天一早就出府將這些衣服拿去當鋪當了，別被人看見。

第二天，小七剛從外面帶了該採買的東西回到府中，還未站定，就來了兩個侍衛，說是王爺要問話，然後不由分說地就架走了。

王府前院正廳。

離暄霸坐在主位上，看著下方跪著的小七，厲喝道：

「小七，聽說你將王府裡的衣服拿去當鋪典當了？」

小七低著頭，顫顫巍巍，不敢言語。

那離暄霸卻認為他是為了維護羅盼好，不由怒從中來。

「來人，給我打！」

立時，有兩個侍衛將小七摁在了地上，一時間，木板打肉的悶響聲，還有小七咬牙忍著的痛哼聲，此起披伏。

足足打了有二十板子，離暄霸才喊了停。此時，小七已經趴在地上無法動彈。

離暄霸低頭看著他，怒喝：「大膽奴才，說！是不是那廢妃讓你將衣服拿去典當的！」

一向忠厚的小七此時卻執拗了起來，他忍痛答道：「回王爺，小的……小的是自己偷了主子的衣物拿去典當的！」

此話一出，離暄霸更是目眥欲裂。

「好一個羅盼好！竟養得如此一個忠心奴才！好！好！來人，給我再打！」

又是一陣聲響，等到停下的時候，小七已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臀部那厚厚的棉衣此刻已是一片暗紅，竟是被鮮血浸透了！

這時，小語從一邊走了出來，跪在了堂上。

「王爺，奴婢有話稟報！」

「說！」

「王爺，小七在去典當鋪的時候，奴婢遇見過他！他告訴奴婢，是那廢妃的陪嫁丫鬟讓他將衣物拿出去典當的！」小語跪在那裡，腦袋低垂，表情似是誠惶誠恐。

小七努力地扭過頭去看她，嘴唇張合，像是在問：「小語，為什麼？」只是，他的聲音太微弱，沒人聽見。

「好！」

離暄霸大笑，而後又是一聲厲喝：「來人，將廢妃和那丫鬟一同抓來！」

「是！」立馬有幾人往那靜思軒跑去。

沒多久，羅盼好和意兒就被帶了過來。

堂上，羅盼好僅著一襲月白蝶紋長裙，淡藍的純色腰帶在腰間系了個如意結，垂下兩條長長的紳。如此淩寒的天氣，風寒未愈衣著單薄的她站在那裡，臉色蒼白，眼瞼微垂。只是，那婀娜身姿依舊傲然挺立。一旁意兒也隨她一般站著，只是交疊在身前的雙手十指交纏，顯示著她不安的心緒。

「大膽，見了王爺還不跪下！」一個尖銳的嗓子厲聲喊道，卻是離暄霸身邊的隨侍天監清陌。

意兒雙膝一抖，咚地就跪在了那裡。羅盼好依舊站在了那裡，眼皮都未抬一下。

離暄霸挑了挑眉，忽而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配著他本就粗獷的面容，竟有幾分猙獰。

「你先前說什麼了？」他低頭對著地上的小語問道。

小語忙將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羅盼好黛眉微皺，旋即又恢復了平靜。

離暄霸看著她，嘴角的笑容越發邪惡，甚至帶上了點點血腥。

「來人，將這賤婢給我拖下去，敢私賣王府財產，打三十大板！」他厲聲大喝。

羅盼好霍然動容，男人打個三十大板都要皮開肉綻了，何況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呢？

「且慢！」她忙出聲喝止那些走上前來拖意兒的侍衛，轉而目光直視離暄霸，清聲問道：「王爺說我這婢女私賣王府財產，可有證據？」

離暄霸邪笑：「你要證據？好！好！人證就在你腳下跪著，物證，本王現在就讓人去取！清陌，去那個當鋪把這個狗奴才當掉的衣物給取回來！」

「是！」清陌躬身退了出去。

羅盼好微微松了一口氣，算是暫時救下了意兒。往地上的小七看去，那觸目驚心的血衣，讓她的嘴角微微抽搐。

這人真狠！她不由得攥緊了手，如蔥長的指甲深深地嵌進了肉裡。

廳堂之上，離暄霸嘴角笑容越發張狂，他在椅子上坐下，悠然地喝著茶等待清陌的回來。堂上一片靜默，只有偶爾小七實在疼極壓抑不住的一兩聲低哼。

一盞茶的時間，清陌就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背著包袱的小廝。

清陌在堂上站定，躬身，尖聲道：

「王爺，典當的一應衣物都已經拿回來了！」

離暄霸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拿上來我看看！」清陌接過小廝身上的包袱，放到了桌幾上，親手打開，裡面是一些略顯舊的綢緞衣物。

離暄霸只看了一眼就將目光移到了羅盼好古井無波的臉上。

「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了，羅妃可還有話說！」

羅盼好明眸微抬，淡淡地看了離暄霸一眼，而後淡聲道：「既然人證物證都在了，那倒是請問王爺，誰親眼見了小七賣了王府的財物，那物證裡又可有王府的財物？」

離暄霸微怔，轉而大笑：「這些衣物難道不是我王府的財物嗎？」

「是嗎？」羅盼好冷笑，「王爺可看仔細了，那些衣物裡可有一件是出自王府的裁縫之手？」

笑聲戛然而止，離暄霸轉頭認真地翻看了那些衣物，濃眉緊皺，隨即大喝：「去將那裁縫請來！」

「是！」立馬就有人往偏院趕去。

不多時，就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跟著一個小廝走了過來。

「王爺……」

「免禮了，過來看看，這些衣服是不是王府裡做的衣服！」離暄霸迫不及待地將那裁縫喊到了近前，讓他去研究那些衣物。

老者將雙手捧起了一件衣服，湊在眼前審視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回王爺，此衣物確實是王府裁縫所制！」

羅盼好一驚，不由看了那老者一眼。佈滿皺紋的臉上，波瀾不驚，絲毫看不出異樣。

「你騙人！」跪在地上的意兒忽然指著那老者尖聲大叫。

「大膽！」清陌尖聲厲喝，「來人，掌嘴！」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婢女走上前來。說時遲那時快，「啪」地一下，羅盼好一個巴掌甩在了意兒臉上。頓時，白皙的臉蛋上，五條指印清晰可見！

羅盼好看向清陌，清脆的聲音裡有淡淡威儀蔓延。

「我的婢女我自會管教，不敢勞公公大駕！」

離暄霸和那清陌同時一震，這番高傲，帶著威儀的姿態竟出現在羅盼好身上，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事情。

不過，

離暄霸諷笑：「呵呵，我？你在本王面前竟敢自稱我？你不過一介廢妃，又有何資格自稱我！」

羅盼好頓時語塞，確實，在這個尊卑分明的王府裡，我之一稱一般只會出現在奴才與奴才之間的對話。像她這樣的身份是不允許用我字來自稱的！

正在她苦思對策之時，忽然廳外有一人小跑著過來廳中稟報：

「王爺，默王爺來了！」

離暄霸眉頭一皺，吩咐：「快請！」

話音剛落，就有一清越的男聲響起：「皇兄不用請了，弟弟我不請自來，哈哈……」

羅盼好微怔，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她不由得眼角余光向門口掃去。那裡一抹熟悉的月白翩然而至。她的心忽然不自覺地漏跳了一下。

「二弟，你怎麼來了？快請坐！」離暄霸朗笑。旋即又對著廳中跪著，躺著，站著的眾人吩咐：「你們先退下吧，這件事押後再審！」

羅盼好微微抬眼向那默王爺望去，俊得妖異的面容，異常熟悉。原來他是默王爺，離暄默。

這時，離暄默也看了過來，兩人目光頓時撞在了一起，她依舊一臉冷冽，他翩然一笑。

「弟弟見過王嫂！」離暄默微微頷首。

離暄霸瞥了羅盼好一眼，冷聲道：「她已經不是你的王嫂了！還不快退下！」羅盼好朝著那離暄默微微一福，旋即示意意兒攙了奄奄一息的小七，三人快步離去。

廳堂上，離暄默看著羅盼好瘸著腳遠去的背影，目露沉思。不過，那只是一瞬間，旋即眸子裡又只見深不見底的黑色。

再說，羅盼好三人回到靜思軒後，她讓意兒將小七扶去偏方躺下，然後上藥包紮好！等到意兒忙完一切回到羅盼好身邊時，她的小臉上滿是不甘心的憤怒。

「小姐，那小語真可惡！將小七害成了這樣！還有那裁縫，竟然撒謊！」

羅盼好看向窗外，面若冰霜。

小語是玉妃的婢女，若沒有她的示意，她斷不敢擅自跑到王爺面前告狀。而且那裁縫，皇家的制衣針法向來自成一套，他不可能看不出那與皇家迥然不同的針法。定是有人提前收買了！

只是會是誰呢？

玉妃？

亦或者，月妃？

「小姐，現在怎麼辦？這件事王爺定不會善罷甘休！」怒氣過後，意兒又愁得小臉上精緻的五官都糾結在一起了。

羅盼好轉頭看她，那白皙的臉上五個指印，紅得大剌剌的！

抬手輕觸，意兒「噝」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很疼嗎？」她皺了眉頭，愧疚道。

意兒忙搖頭否認：「不疼，一點也不疼！」

「對不起！」她輕聲說。

意兒眼眶一紅，說話時竟帶上了哭腔：「小姐，意兒知道，您是為了保護我才打我的！意兒都懂！就是苦了小姐！都是意兒不好，意兒不該讓那一根筋的小七去當衣服，都是意兒不好！嗚嗚……」說著，意兒的眼淚就撲簌簌地下來。

羅盼好輕輕用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慰：「傻瓜，不哭！意兒也是替我著想，不怪你！」

「呦，好一副主僕情深的畫面啊！」一個尖銳的聲音嘲諷道。

羅盼好轉頭向外看去，卻是那清陌走進了這荒蕪的靜思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