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盼好住的院子是西苑。按規矩,作為正妃的她,是應該住在東苑的。可是由於她在府中處處不受待見,早在一年前就被迫搬到了這裡。而東苑,目前住的正是先前碰到的那位玉妃——柳玉嬛!
走進院子,裡面只有一個小廝和一個婢女正在打掃著衛生。見羅盼好進來,兩人紛紛行了禮。
羅盼好思索了會,記起這小廝乃是小七,而那婢女則是小語。原本那婢女是叫小玉,後因那柳玉嬛進府,怕衝撞了她,遂改成了小語。
「小語,你去準備點熱水,本妃想沐浴!」她對著那小語輕聲吩咐。那小語趕緊進了一旁的廚房,準備熱水,而那小七就恭敬的候在一旁,等著她發話。
她看了看他,記憶中,這小七也是極為忠厚之人,對這原本的羅盼好也算是忠心。
「小七,你忙你的吧!意兒,扶我進去!」她淺笑著踮著腳和意兒走進了房裡。
推開門,幾天不住人的屋子有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面而來。
羅盼好秀眉微皺,抬手掩了口鼻,靜等著那黴味的散去。而意兒卻是忍不住怒氣,一下喝了起來:
「小七,你們是不是覺得正妃好欺負?這不過回娘家三四天功夫,屋子裡竟有了黴味!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說著,意兒竟撿了一旁小語剛遺下的雞毛撣子朝那小七沖去。那小七也傻,竟愣愣地站著,直看著那意兒走過來,也不躲不閃。
眼看意兒手中的雞毛撣子就要落在小七身上,按那架勢,真要打在了身上,少不得要疼上好幾天。羅盼好忙叫停了意兒。
意兒不甘,回過頭對著她跺腳嗔道:「小姐,他們都這樣對你了,你怎麼還護著他?」
羅盼好淺淺一笑,「意兒,算了,這事定也怪不得小七,他只不過一個小廝,哪裡進得我房間!」
意兒一怔,卻也反應了過來,頓時臉上訕訕。不過,旋即又怒道:「那定是小語那丫頭片子偷懶了!」說完,拔腿又想往小廚房跑去!
羅盼好慌忙喊住了她,看著她滿臉不甘,她無奈地搖搖頭。
「意兒,這會兒,黴味也該散盡了,扶我進去吧!要不明天我這腳該著不了地了!」她這一說,意兒慌忙跑了過來將她扶進了屋裡。
剛坐定,卻是小七在門外怯聲求見。
她微愣,讓意兒將人喚了進來。小七走進來,站在簾子前,低著頭不敢看簾後的她。
「小七,可有什麼事要說?」
小七站在那裡,低聲支吾道:「小七求見是想告訴正妃娘娘,這屋子裡的黴味其實怪不得小語姑娘!」
她霍然興起,便追問道:「此話如何說?」
小七遲疑了會,才低聲道:「娘娘剛走那天,正好屋裡的熏香用完了!原本這屋裡用的一直是丁香,可是那天小語姑娘去庫房那領的時候,庫房管事卻說這月的丁香都被玉妃院裡訂了,沒得多餘了!原本小語姑娘想先領點其他香先用著,可是那庫房管事不讓領,說是熏香的份額每個月都是分配好的,若是被我們房裡領了來,其他房就沒有了!小語姑娘沒辦法只好回來了。前兩天這邊又下了雨,今天下午才露了太陽,故而這房中才會有黴味!望娘娘不要怪罪小語姑娘,她也是沒有辦法!」
小七說完,腦袋卻是越發地低了,羅盼好看著他的樣子不由笑了。銀鈴般的笑聲落進小七的耳朵,驚得他抬起頭直剌剌地透過簾子望過來。
「大膽奴才,不要眼睛了嗎?」意兒立時大喝!
小七嚇得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小七該死,小七不是故意的,小七……」
羅盼好瞪了意兒一眼,嘴角笑意未減,脆聲道:「出去吧!讓小語把熱水儘快送來!」
小七慌忙退了出去。等到小七走了,那股笑意也退去了,她忽然驚覺腳腕處一陣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心裡對練武的決心又堅定了幾分。
「意兒,房裡有金創藥沒?」
意兒猛然醒悟,忙從一邊的櫃子裡找出了一瓶金創藥。看那瓶子外面的字帖,像是已經放了有些時日了。
她也未說什麼,只是撩起了裙擺,褪去了鞋襪,讓意兒將那金創藥抹了些在腳腕上面。
那藥抹上去後,先是涼涼的,一會兒過後有一陣陣暖意從皮膚往裡面滲,直滲到骨子裡去,一時間,疼痛竟去了不少。
羅盼好暗歎,這個世界的藥還是比較管用的。
抹好藥重又穿回鞋襪,靠在椅子裡等候不多時,小語就讓小七將熱水抬到了房門前,意兒趕忙出去接了。
等一切安頓好,意兒服侍她褪去衣物後,就被她揮退了。
里間臥室,她架著那只傷腳,頭靠在浴桶沿上,閉著眼假寐。
許是一天舟車勞頓,沒多久,她竟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卻是因為門外的那聲響亮的王爺!
王爺?
她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看來是那位平遠王,她的「夫君」離暄霸來了。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慌忙中,她想起身,卻不小心碰到了腳腕上的傷處,不由嬌呼出聲。
「本王來看看你,你不但不出迎,還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說時遲那時快,離暄霸已經掀開了珠簾走進了內室。
而這時,羅盼好正好背著身子一腳站在浴桶裡,一腳正要跨出。聞聽他近在咫尺的聲音,想起自己身上未著片縷,一慌,竟驚呼著摔向了地面。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與大地來個擁抱的時候,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後摟住了她僅盈一握的小蠻腰,帶著宮綢特有的冰涼滑膩。
她的身體猛然僵硬,在他的臂彎裡。儘管記憶裡,這羅盼好和這王爺也曾有過不少的親熱,但是她已不是原來的羅盼好。她的靈魂已是未經人事的玉嫣然。
忽然,頸間,有灼熱的氣息吹拂,她猛地一個激靈,慌忙掙脫了他的懷抱,抓著一旁屏風上的衣服就擋在了胸前。
「王爺……怎麼這時辰來了?」說話間,她低著頭下意識地退開了幾步。
「怎麼,難道羅妃回來了,本王還不能來看看了?」渾厚的男聲帶著一絲莫名的怒氣。她聞出了他話裡的火藥味,不由抬頭去看他。
這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五官算不上十分精緻,卻有一種粗獷的男子氣慨。古銅色的臉上留了短短的絡珊胡,有著別樣的風味。
「沒想到幾日不見,羅妃倒是有些不一樣了!」
她猛地一驚,下意識就想起自己這個本質上算是冒牌的身份。誰知,離暄霸繼續說道:「現在羅妃竟也懂得勾引本王了!」
原來是指這個,只是當她看見離暄霸眼裡熊熊燃燒的欲,火時,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王爺誤會,妾身不敢!」看著他想要靠近,她一邊踮著腳後退,一邊僵硬著笑容低聲應對著。
離暄霸嘴角勾著淫邪的笑容,緩緩向她走近。
「羅妃難道還想和本王玩貓和老鼠的遊戲嗎?」
「不是的!」她慌忙否認,看著他越來越近,她已是背抵著牆壁,退無可退。
「那是什麼?」
是什麼?她努力思索著,忽然想起腳上的扭傷,不由一句話脫口而出:「妾身回來時傷了腳,怕是不能服侍王爺,還望王爺饒了妾身!」
離暄霸一愣,旋即嘿嘿笑了。
「傷哪了?本王來給你揉揉,定是馬上就好!」說著,他已走到了她的身前,手一伸就要去抓她胸前的衣服。
「不要!」她尖聲低呼,雙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衣服。
離暄霸眉頭微皺,臉上頓顯怒容。
「羅妃這是何意?」
她低頭,努力掩飾著心中的忐忑,輕聲道:「妾身剛從娘家回來,路上還險遭毒手,又傷了腳,實在是有些疲乏,望王爺疼惜妾身,容妾身明日再好好伺候王爺。」
離暄霸看著那個酥,胸半露的女子,皮膚瑩白的她此刻就像是一個剝白了荔枝,嬌嫩欲滴,讓人欲罷不能。
「若本王今天非要寵倖你呢?」他的眼裡有欲,火更有怒火。畢竟,作為王爺的他,從來都是女人主動投懷送抱,更別提拒絕他了。這羅盼好絕對是第一個!
「懇請王爺繞過妾身!」羅盼好螓首低垂,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離暄霸看著低著頭執意不肯地羅盼好,怒哼了一聲之後,甩袖離開了。走至門口的時候,忽又問了一句:「你此番回家,可見著你外公?」
羅盼好想也未想就答了句未見,然後門砰地一聲就關上了。
離暄霸前腳剛走,意兒後腳就跑了進來,看見靠著牆緩緩往下滑的羅盼好,慌走了過來扶她。
「小姐,你怎麼了?王爺又欺負你了?快起來,地上涼,別受了寒了!」
羅盼好心有餘悸地起身穿了衣服,在意兒的攙扶下走至床邊坐下。歪在床上,她不由心裡多了一分愁緒。
今天她是逃過了,可是以後呢?是寧死不從,還是將就著過!
「小姐,你怎麼了?說句話吧,不然意兒這心裡沒個底!」沒想到,她出神的功夫,意兒竟還在一旁守著,滿臉的擔憂。
她勉強笑笑,讓意兒先下去了,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她一個人,寂寥冷清。
窗外天漸漸黑了下來,屋裡點起了燭火,偶爾從門窗裡吹進點風來,那燭光頓時一陣搖曳,帶起一片片晃動的陰影。
羅盼好靠在床頭,連晚膳都未曾用,就那樣睜著眼想了一夜,直到外面天邊漸漸有了天光,她才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