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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不是色情狂,也不是柳下惠,更不是一個偽君子。我只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同樣,天上也不會掉美女。
年齡大了,對男女之事,生理反應會越來越弱,更多的得靠心理反應撐著。剛才,我的心理反應如何呢?除了有點兒彆扭——說實話,還有點兒擔心,害怕。
這幾年,我們小城發生的色情詐騙、敲詐案可不算少。連校園裡都有。就在今年暑假期間,我們學校工商管理專業的一個女生,用談戀愛做誘餌,一連拉了十四個男生去做傳銷。其中有幾個男生因為沒有向家裡要到足夠的錢,小腳趾都被「經理」們剁掉了。
看樣子,今天這個小燕也是有備而來。簡直可以說是直奔主題而來。假如我年輕十歲的話,對此肯定是求之不得。一個男人,當他用小頭指揮大頭時,什麼樣的低級的錯誤都能犯。不是嗎?好在我早過了不惑之年,已到知天命之年。現在我才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無欲則剛。」
也許,小燕並沒有我想得那麼壞。但願我上述的擔心不過是杞人憂天。
六、七年前,大學時代的小燕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校園交際花了。據說她所有的功課,都是任課老師網開一面而通過的。這個情況,我是在她們班級的畢業聚餐的酒桌上瞭解到的。當時我滿心希望這位漂亮的交際花能過來敬我一杯酒,說幾句感謝的話。可一直等到快散席了,也沒看見她的影子。我坐不住了,就跑到外面的大廳裡去找她。我們都清楚:她的那兩份考卷,如果正常打分的話,加起來都沒有60分,而我幾乎是閉著眼睛、昧著良心,每份考卷都給了她60多分。如果這件事被上面查到的話,我就死定了。也就是說,我為了幫她,是冒了很大風險的。而她呢?只不過在我面前發了幾次嗲,陪我遊了幾次公園,卻不誰我碰她一下。而現在,她順利地拿到了畢業證書,據說還找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工作,而今天晚上這頓「最後的晚餐」,說不定就是彼此最後一面了,你卻不來敬杯酒,說幾句感謝的話,也太過分了吧?
我在大廳裡找來找去,最後在酒店大廳裡找到了她——她正和幾個女同學站在玻璃大門邊道別呢!我緊走幾步趕到她面前:哎,小燕,老師們還等著你去敬酒呢!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說:我為什麼要去敬他們的酒?我愣了愣,又說:那你總該敬我一杯酒吧?這次她連頭也沒有回,一邊推玻璃門,一邊撂下一句:我為什麼要敬你的酒?……嗡的一下,我的頭頓時脹得像只大氣球: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是一塊抹布,給她抹髒了,就隨手一扔?……我一推玻璃門,也出去了,上前一步,從背後扯住了她的一隻袖子:那你總要跟我說聲拜拜吧?……夏天,女生的衣服穿得很薄,她用力一掙,只聽嗤啦一聲,那袖口就被撕了個大豁口。我本能地收住了手,呆在原地,動彈不得。旁邊的學生紛紛向我們投來奇怪的目光。她一句話也沒說,帶著一臉厭惡的表情,拂袖而去。真正的拂袖而去。
我頓時感到自己成了名符其實的一塊抹布。一塊很髒的抹布。無地自容。
在周圍眾多學生驚異、嘲諷的目光中,我灰溜溜地溜回了自己的包廂。坐下不久,就有老師跟我開玩笑說:賈教授啊,聽說你剛才撕破了一個漂亮女生的衣服,人家要告你流氓罪,是真的嗎?……可能是我真的喝高了,我居然就將這件事的大概跟大家訴說了一下。主要目的是發發牢騷,倒倒苦水,心裡平衡一些。幸好在座的同事們酒也喝高了,喝高了,就容易酒後吐真言。這個說,他什麼什麼課給她放過水,那個說,他也放她過了幾門。大家都議論說,現在的學生越來越現實,一邊過河一邊就拆橋,一點良心都不講……
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出席過學生舉辦的這種「畢業聚餐」。
4
小燕出了衛生間,來到客廳裡。她一臉紅暈地站在我面前,雙手故作優雅地梳弄著濕漉漉的頭髮。
浴室我已經仔細打掃過了,(她笑起來眼睛像一對細細彎彎的月亮,)你放心,裡面找不到我的一絲痕跡。
你還蠻細心的。(我本來想說你還蠻老練的,話到嘴邊改了一個詞。)你放心,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注意力早不在這方面了。
哦,那,你和你夫人,一個月做幾次?她側著臉,乜著眼睛問。
你的好奇心還蠻強的嘛?我打了個哈哈,轉移了話題:我們還是來談談你吧——現在工作可好?老公幹什麼?有孩子了嗎?
嘻嘻,我的老公還在天上飛呢!她坐在我腳前的小搖凳上,扭著身體,一晃一晃的。
男朋友總有了吧?
那當然,多了去了。她又乜我一眼。
挑花眼了吧?
還不是你害的。
——什麼?我害的?我害你什麼了?我有些驚訝。
每次我都會拿你做標準,你想,還有幾個男的能合格呀?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我輕鬆地笑了,我一個半老頭子,一個教書匠,沒錢沒權的,算什麼標準?一塊抹布還差不多。
(至今我還是忘不了那塊抹布。)
你乾淨。她說。
這個詞用的好。我笑了。新鮮。最近剛流行的嗎?
她卻沒笑:現在社會上,像你這樣乾淨的男人不多了。
這話我愛聽,哈哈。我還算是一塊不太髒的抹布吧?說著,我從躺椅上坐起來,靠近她的身體,故作神秘地說:你這次急匆匆地跑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有什麼髒東西需要我去擦的?
她低著頭,一隻手放到我的腿上,推了一下:賈教授,你還在生我的氣吧?……想想學生時代,我真不懂事,事後想起來,我真後悔,這也是我一直不好意思來找你的原因。賈教授,你不會不給我一個機會吧?
你要我給你什麼機會呢?我故意問她。
她睜圓眼睛,認真地盯了我片刻,忽然說道:我敢和你裸婚!你敢嗎?
……?我一時愣住了,不知說什麼才好。
賈教授,你不會不給我一個機會吧?小燕子步步緊逼。
我,我不正在給你機會嗎?我索性把話岔開了。哎,燕子,你說的那個學生,叫什麼鴿子的,她是你什麼人?
她是我嫡親的表妹哎。
哦?她出了什麼事?需要你來捨己救人?
去,她不是需要我,而是需要你啦。她親昵地說著,手像抹布似的在我腿上連抹了兩下。
她是不是和你當年一樣,需要我放一點水,送他及格?
我也是昨天才曉得的。小燕並不理睬我的諷刺,只是低頭說她的。她們班的同學大都拿到畢業證書離校了,她卻沒拿到。她不敢告訴爸爸媽媽,而是跑到我那裡,哭哭啼啼地告訴我,她還有6門功課需要結業以後補考。
哦?這麼多啊?有我的課嗎?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我努力回憶著。她長得像你嗎?有沒有你漂亮?
她呀,比我可漂亮多了。小燕依然裝著聽不懂我的諷刺,而是扭著身體,暗示地掐了我一下。
真的?我怎麼沒有印象?我竭力在記憶中搜索著。如果鴿子真如她說的那麼漂亮,我應該有印象的。除非她一堂課都沒有來上。
一問,果然如此。燕子難為情地說,她這個表妹,整天除了上網、打遊戲,就是跟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忙著做生意。
做生意?不會是搞傳銷吧?我開玩笑地說。
小燕斂了笑容,垂下眼瞼,沉默了一下,說:是啊,她的事,全校都知道了。還上了報紙。她差一點就被判了罪。
啊?她就是那個將14個男生拉下水的女生啊?我差點要失聲叫起來。她不是工商管理系的嗎?又不是我們系的學生。
你聽我說嘛。她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腿,然後又溫柔地揉了揉。
我終於聽懂了她的意思。原來,她的表妹鴿子除了6門功課需要補考外,選修課還差兩個學分。而我這學期曾經開過兩門全校性的選修課,《圍棋入門》,和《奧斯卡電影鑒賞》。可這兩門課早就結束了,成績單早就交到教務處去了。
鴿子她有沒有選修我這兩門課呢?我問小燕。
她記不清了。小燕為難地說。這個瘋丫頭,學校裡的事,她都是稀裡糊塗的。
哦,社會上傳銷的那些事,她怎麼就那麼清楚呢?我不無諷刺地說。
別這麼說。小燕的手又在我的腿上抹了幾下。她還是個學生,還很幼稚,不懂事,在傳銷這件事上,她也是個受害者。
哦,是呀。我含沙射影地說。為了救她,你費了不少心,出了不少力吧?做了不少犧牲吧?
怎麼辦呢,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坐牢吧?小燕的眼眶悠地紅了。
那是。我咽了口唾沫,重新躺在躺椅上,同情心漸漸占了上風。這次我很認真地問她,我能幫她做些什麼?
只要你填兩張選修課的補考成績單,幫她補兩個學分。小燕說的清清楚楚,簡明扼要。
可這個,必須先要得到教務處的批准啊。我說。教務處通知我給她補考,我才能……
賈教授,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會辦好的。她輕撫著我的腿說。
還有那6門功課怎麼辦?我說。如果找到關係,倒是可以申請將結業一年後的補考提前到畢業前來考,可就算這步實現了,她能考得過去嗎?
賈教授,這些,都不用你操心了,我都會辦好的。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一直低著頭,親昵地撫摸著我的腿。
……
恍然間,我似乎全明白了。
我發現我真的很笨。我竟然一直以為她只是來找我一個人幫忙。我真是笨到家了。你以為你是誰呀?……
賈教授,你真好。讓我怎麼感謝你好呢?她喃喃地說著,撂在我腿上的那只手像條魚,正悄悄往上遊動。
我緩緩站起來,裝著去為她續水。
她有些尷尬地站了起來:賈教授,不用了,你下午還有事,我也有點事,我就不打攪了。
我回過身,探究性地望著她:你現在就走?
她點點頭。賈教授,就請你救救孩子吧。她誠懇地望著我的眼睛,意味深長地又補上一句:相信我,有情後補。
不客氣。救救孩子,是我們當老師的應該做的。我這樣回答她說。
還有,關於裸婚的事,我是認真的,我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
一個月?我下意識地應了一句。
那就再加一個月。小燕子嫵媚一笑。暑假過後,開學到期,過時不候哦?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