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爸爸叫陳北

「跪下，喂他吃屎！」

「嘿嘿嘿，老大，這好像還真是個傻子。」

夜色濃鬱，老舊的福星小區深處，破爛的人行道上，幾盞路燈忽明忽暗。

三個染著黃毛，穿著網紅衣服，豆豆鞋的無業青年堵住一對年輕父女的去路，硬逼那名父親跪在他們面前。

那名父親皮膚黝黑如碳，體格壯碩似牛，遠遠望去跟小山一樣，可他闊挺的五官沒有一絲表情，看著十分呆滯。

身前站著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穿著藍色哆啦A夢兒童服，正昂著頭憤怒的看著三個小混混。

為首的那個混混打著銀耳墜，戴著鼻環，正滿臉嘲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這就是那個娶了林清雪女神的陳北？原來真是一個呆若木雞的傻子！」

「老大，就是他！」

左邊的混混笑了笑，說道：「五年前中州第一美女林清雪跟家裡人抗婚，喝醉酒之後從大街上拉過來一個傻子流浪漢，倆人一夜情，有了身孕，林清雪執意生下孩子，被林家趕出家門，現在跟這個傻子生活在一起！」

「我去，這林清雪女神還真夠執迷不悟的，居然能跟一個傻子生活五年，難不成這傻子有什麼過人的長處？」

打著銀耳墜的混混瞪大眼睛，上下打量陳北，滿臉都是羨慕。

左邊的混混又說道：「老大，聽帝王KTV老闆說，魏家的魏子虎大少看上了林清雪，放話誰能讓林清雪離婚，就給誰一百萬！咱們今天收拾了這個傻子，不如拍成影片，魏大少看到了說不定也會給我們獎勵呢。」

「不錯，好主意！」

左邊的混混拿出手機，開啟影片，另一個混混則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夾起一塊黝黑的狗屎，笑嘻嘻遞了上來。

陳北呆滯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們準備記錄下這美好的一刻．．．

「不許欺負我爸爸！」

這時，擋在前面的陳多多突然張開雙臂，死死的護住陳北。

面對三個比她高一截身子的成年人，沒有絲毫畏懼。

「小丫頭，膽子挺大啊！」

打銀耳墜的混混俯下身，盯住陳多多，臉上橫肉亂跳，殺氣騰騰，猙獰可怖的問道：「你就不怕我打你嗎？」

陳多多同樣兇巴巴的，奶聲奶氣道：「壞人，你們是壞人！我不怕壞人！」

「我會讓警察叔叔抓你們的！」

陳多多發狠，胖嘟嘟的臉蛋白嫩如瓷，緊繃的嘴巴露著兩顆潔白奶牙，黑曜石般的眼睛又大又圓，紅著眼，含著淚，可愛的令人想捏一把。

三個小混混聽到這句話鬨然大笑。

他們沒想到陳多多如此勇敢，可他們又笑道：「小丫頭，你才五歲，你知道怎麼報警嗎？還想讓警察抓我們，你做夢呢吧！」

陳多多抽泣一聲，心裡很害怕。

可她想起電視上的動畫片，裡邊的小主人公就是在遇到壞人打了110，最終保護了小朋友。

陳多多有樣學樣。

她轉身將小手伸進陳北口袋裡，抽出一個套著卡通殼子的手機，並開啟按鍵，撥通號碼：110。

三個小混混臉色鉅變。

「你好，這裡是110急警熱線，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喂，警察阿姨，這裡有人欺負我爸爸，你們可以幫我打跑壞人嗎？」

陳多多帶著哭腔，奶聲奶氣的開口。

三個小混混聽著電話裡的聲音，雙腿開始發軟，其中一個更是害怕的說道：「老大，這小丫頭片子真會報警啊，聽說一打電話，警察都會自動定位的，咱們還是快跑吧，不然警察來就麻煩了！」

「操！」

打著銀耳墜的混混怒罵一句，緊張惶恐，憤怒的指著陳多多，低聲威脅道：「小崽子，算你厲害，給我等著，老子遲早收拾你！」

緊接著，三個小混混飛快的逃離現場。

「小．．．小朋友嗎？請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電話裡的聲音有些疑惑。

「警察阿姨，謝謝你，壞人已經被嚇跑了。」

陳多多感激的說道。

「啊，好吧，小朋友，你真棒，你是一個勇敢的小朋友！下次再遇到壞人，一定第一時間給我們打電話，警察會幫你們打壞人的！」

「嗯嗯，謝謝警察阿姨，我是勇敢的陳多多，我會一直保護爸爸的。」

結束通話電話，陳多多開心的笑了。

她把手機放進陳北口袋裡，然後撲進陳北懷裡，小臉蛋在陳北臉上蹭兩下，嘴巴嘟嘟著：「爸爸，抱抱～」

「爸爸，親一下～」

陳多多小嘴巴在陳北臉頰輕輕一點。

心滿意足。

就在這時，陳北像是感受到什麼，扭頭看了過來。

那張五官闊挺，古韻滄桑的臉瞬間冰山融化，流露出一絲令人不敢相信的笑容，一縷笑似佛似道，穿越萬古長河，橫跨無盡星宇，神聖威嚴！

若有虔誠者看到，必定會忍不住頂禮跪拜。

陳多多看到這個微笑卻悶悶不樂：「爸爸不乖，爸爸明明會笑，為什麼不笑？爸爸要是笑了，別人就不會說爸爸是傻子了！」

「多多都長大了，學會不哭了，爸爸也要長大，學會笑！不然就是壞爸爸，壞爸爸！」

陳多多伸出小手，在陳北臉上用力捏了捏，臉蛋氣鼓鼓的。

興許是捏夠了，氣消了，陳多多嘆息道：「算啦，原諒你了。」

陳多多接著又開始嘴巴小雞啄米，累了，便摟著陳北的脖子，貼在他耳邊小聲說：「爸爸，告訴你一個祕密…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你…我喜歡爸爸！你不說話，不笑，是木頭人都沒關係！以後我長大了，我養著爸爸…」

陳北笑容幸福。

陳多多說完悄悄話，拉起陳北的手，奶聲奶氣的說：「爸爸，今天不找媽媽了，咱們回家吧。」

陳北緩緩站起身，跟隨著陳多多，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丟失了全部記憶，意識渾渾噩噩，唯有陳多多，才能帶動他的情緒。

陳多多牽著陳北的手，向著家的方向走回去。

橘黃色的路燈下，地面拖著兩條長長的影子，忽閃忽爍，慢慢的，最終交匯在一起。

「叮咚。」

電梯到六樓，陳多多牽著陳北的手，走到一處貼著福字的門前，防盜門把手上有被撬過的痕跡，她沒注意直接走了進去。

開啟門，牆壁枯裂，傢俱老舊，裡邊是一套兩居室。

一進門，父女倆都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