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夜

「別忘！」

「千萬不要忘……」

黑暗中，一道縹緲的聲音若近若遠，在葉寒耳邊不斷迴盪。

……

是誰？

不能忘什麼？

葉寒驀地睜開眼，汗水浸透了牀單，他卻沒有察覺，只是惘然的望向天花板。

夢中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他悵然若失，有種莫名的悲傷。

「哭了……」

「他哭了……」

正在這時，幾道竊竊私語傳了過來，打斷葉寒這種莫名的悲傷。

「～」

「這大半夜的，你們幾個有病吧？」

葉寒嚇了一跳，回過神後，只見五個腦袋圍成大半個圈，正在圍觀自己。

特別是看到這些人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葉寒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幸好他們寢室有睡覺不關燈的好習慣，要不然黑洞瞎火的被這麼多腦袋圍觀，葉寒早就一套王八拳打了過去。

「葉子，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唄～」室友陸曉東露出姨母笑，關心的問道。

其餘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卻緊緊盯著葉寒，露出期盼的目光。能讓葉寒這個嬉皮笑臉，什麼都無所謂的傢夥半夜哭泣，這一定是個勁爆八卦。

「讓你們失望了，老子開心的很……」葉寒嗤笑一聲，淡淡說道。

別說沒有不開心的事情，就是有，那也不能告訴你們……

這羣損友整天閒的蛋疼，每天除了吃飯，打遊戲，撩妹子之外的活動，就是聊八卦，不去當狗仔都可惜了。

特別是挖掘他人的黑歷史，這幾個人更是熱衷。

像陸曉東網上撩了一個星期的妹子，他一個偶然的機會，忽然發現對方是食堂炒菜的老大爺。

要是個大媽陸曉東也就認了，大不了就是浪費了一週的時間，關鍵對方還是個老大爺……

於是乎，陸曉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件事，簡直是陸曉東一生的恥辱，為此，他和食堂一刀兩斷，從此再也沒有踏入過學校食堂。

現在陸曉東急需一個爆炸性的八卦來轉移眾人的目標，好讓自己的黑歷史從此隱藏，但黑歷史這種東西不是說有就能有的，一定要有耐心和敏銳的觀察力。

暗中觀察寢室每一個室友，這麼天來，終於有了點動靜，陸曉東激動的已經在心裡瘋狂吶喊起來。

蒼天吶，大地啊，終於有人接棒我的黑歷史了，我總算是要擺脫了……

哈哈哈……

「葉子，別逞強了……」

陸曉東嘴角洋溢著微笑，努力保持淡定，幽幽說道：「看看你滿臉的淚痕，還有溼透的牀單……」

「你別告訴我們，這牀單是你尿溼的……」

經陸曉東提醒，葉寒也感覺到牀上有些溼潮，他不由的一愣，剛準備說話，一滴水珠滑入嘴角。

鹹鹹的，有點苦澀。

是淚水。

那種莫名的背上再次浮上心頭。

別忘？

千萬不要忘？

難道我忘記了什麼？

恍惚間，葉寒再次走神……

葉寒走神，在陸曉東眼裡，就變成沉默，此刻他已經安奈不住了心中的激動。不管是‘尿牀’還是半夜哭泣，這妥妥的都是人身汙點，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接班人。

當即，他含笑追問：「葉子，究竟發生了什麼？」

「千萬別告訴我們，你真的尿牀了，還弄到了臉上……」

寢室其餘幾人沒有說話，繼續保持圍觀，他們已經嗅了出來，這是新老八卦的交替，隱藏在安靜之下的是埋藏已久的刀光劍影，一場脣槍舌戰就要展開。

「想要靜靜，怎麼就那麼難……」

回過神，葉寒心中微微嘆息，旋即目光往陸曉東臉上一瞥，幽幽說道：「既然被你們發現了，我就不在隱瞞了……」

此言一出，寢室忽然安靜了下來，眾人豎起耳朵，期待著八卦的到來。

「我的餘生即將失去人生自由……」

葉寒說了一半，故意停頓了下，點燃一支香菸，深深吸了一口，接著說道：「蘇菲她，強迫我做她的男朋友……」

「她要霸佔我，欺凌我，蹂躪我……」

說完，葉寒目光飄向陸曉東，只見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僵住，那種隱隱的得意和喜悅，正在快速的消失。

其餘人慢慢石化，目光逐漸幽怨起來。

這不是你們兩人在交鋒嗎？

你怎麼就開啟了無差別的羣傷？

這真的好嗎？

良心不會痛嗎？

傷害單身狗有意思嗎？

眾人怨念一點點在臉上凝聚，卻又無處爆發。

吃瓜有風險，看戲需謹慎。

最終，眾人只能用表達國際友好的手勢，向葉寒豎起中指，然後紛紛散去。

只有陸曉東還停留在原地，特別木然的看著葉寒，不知道是失去了黑歷史接棒選手而失落，還是為葉寒能夠比他先找到女朋友而震驚。

「你在騙我對不對……」

良久之後，陸曉東木木問道。

蘇菲是法學系的系花，追求她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而且她和葉寒根本沒有任何交集，她怎麼可能會選擇各方面都不突出的葉寒當男朋友？

陸曉東心中懷疑。

葉寒含笑不語，他懶得理會陸曉東，讓他自己猜去吧……

下一刻，葉寒從牀上下來，伸了一個懶腰，正在這時，腦海一陣眩暈襲來，讓他差點摔倒在地上。

「……」

「究竟出了多少汗，怎麼有種特麼的虛脫感覺……」

心中暗罵一句，坐下緩了緩，然後抓起潮溼的牀單，扔進洗衣機裡。

「夫玄道者，得之乎內，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此思玄道之要言也……」

驀地，一段繞口的古文突然浮現在葉寒腦海裡。

葉寒腳步一滯，臉上露出怪異之色。

怪事年年有，今夜特別多。

先是有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迴盪，然後又被五個室友圍觀，現在腦海裡忽然多了一段古文……

心裡想著，葉寒扭頭看了一眼幾個室友。

「難道，這幾個傢夥在整我？」

此時，其他人已經躺下，唯有陸曉東還在向這邊眺望。

難道是他？

越想越覺得可能是他，畢竟這傢夥現在急於擺脫黑歷史，弄點麼蛾子，也不足為奇。

「這筆帳先記下了……」

葉寒朝陸曉東微微點頭，然後走進洗澡間沖涼。

涼水從頭澆下，冰涼的感覺讓葉寒一個激靈，整個人清爽了許多。

正在這時，異變突起。

記憶中忽然多出來的那篇古文化成雷音，在葉寒腦海中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