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897/coverbig.jpg?v=0ace67850bbf7c62bc1bd3989339b4ee)
到飯店的時候田雨和秦川先到了,田雨一見面就炮轟林俏君:「還說要請我吃飯呢,主人倒遲到了。」林俏君知道是礙于文健在場,不然就田雨那火爆脾氣不炮轟她才怪呢。秦川跟文健第一次見面,免不了寒喧幾句。點好菜,趁上菜的間隙田雨悄悄向林俏君使了個眼色,然後兩人一起去上洗手間。在洗手間裡田雨急不可待地問:「看你滿面春風的,是不是情場特得意了?」林俏君只笑不語,田雨急得大罵她:「你個沒良心的,虧我為你的事跑前跑後四處求人,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文健是誰我才懶得認識他呢。」林俏君還是笑而不語,田雨搖搖頭:「算了,整個變成個花癡了。你就一個人在廁所樂個夠吧。」林俏君看她生氣的樣子,很好笑,便說:「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愛,不知道秦川是不是就愛上了這點呢,嗯?」田雨一把抓住她,指著衛生間的鏡子說:「看吧,鏡子裡是哪個被遲來的愛情給擊暈了,一副找不北的樣子,別以為自己偽裝得好,不過那個男人各方面還不錯,就是老了點,我擔心你們會不會有代溝。」林俏君輕輕掐了她一下,「別胡說。我就喜歡老的,象你貪嫩,找個相當的,說不定既當老婆又要當媽。看,都瘦了,你還是稍稍胖點好看。不會是讓秦川那小子給磨的吧?」林俏君托著田雨的下巴對著鏡子說。鏡子裡的田雨比以前瘦了點,但卻更有風情,如果沒有複雜的婆媳矛盾的話,其實她們之間的愛情也是相當甜蜜的。
林俏君曾聽說婆媳是「天敵」,在商場上班的時候,聽那些大姐們聊天,最多的就是今天婆婆把媳婦怎麼著了,明天媳婦怎麼還以顏色,一來一往,樂此不疲。田雨抓住她的手說:「今天這麼高興,不提那個煩人的老太婆,不過我才不怕她呢,反正我跟她保持幾百公里以上的距離就行了。倒是你,如果真的喜歡就別放手,」她拿起林俏君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裡狠狠地握了一下,「幸福要用手去抓住。」這時有人上廁所,用狐疑的目光掃視著她們,她們趕緊笑著走開了。
回來的時候,菜都上好了,秦川和文健都說再不回來就打電話報警了,叫員警到廁所去撈人了。文健倒了一杯紅酒,站起來說:「田醫生,謝謝你大力幫忙,都不知怎麼謝你了。」田雨忙站來說:「我們都是朋友,別那麼多禮節。朋友間幫個忙應該的。」林俏君忙招呼她們坐下,詼諧地說:「比個子呀,都杵著幹嗎。不就嫌我個小,成心擠兌我就是了。」大家哈哈大笑。一頓飯吃得大家異常開心,很快文健和秦川成了好朋友。林俏君看到大家相處得開心,不禁想如果愛一個人就應該儘量去愛她身邊的每個朋友,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處不好的婆媳,還有那麼多人談戀愛後就不得不拋棄原來的朋友,離開原來的生活圈。她想她不會讓別人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生活,同樣她也不會為別人而放棄自己的生活圈,相愛最起碼得先相容。她想田雨和她婆婆處不好也未必全是老人家的不對,最起碼是兩個人共同的問題,只是田雨太過於好強,雖然她經常提醒,但田雨總說她不是自己,無法體會她的感受,每次都讓她啞然。文健跟秦川推杯換盞,喝得很盡興。田雨和林俏君都沒想到他們初次見面居然相處得如此融洽,在這之前林俏君還擔心文健和秦川能不能相處得來,畢竟在她看來他們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男人。
這頓飯,大家吃得都很開心,結束的時候林俏君發現一瓶紅酒都讓他倆喝光了,她不知道他倆的酒量,只是看到兩人臉色紅紅,情緒異常興奮。考慮到明天大家都要上班,文健還要照顧病人,林俏君主動提出早點結束晚餐。文健去結帳了,田雨悄悄地跟林俏君說:「我看得出,那老男人看你的眼神裡充滿著愛意。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喜歡就別放手。」林俏君揶揄她:「你幹的可是兒科,怎麼把中醫的望、聞、問、切掌握得這麼准。」田雨氣得狠狠打了她一下。文健結完帳出來後,問要不要去喝茶,不等林俏君說話,田雨忙搶著說:「不用了,我們明天都要上班,想早點回去休息。你送君君回去吧,我們先走了。」見她這麼說,秦川也跟文健道別,還互留了手機。秦川還開玩笑地說文大哥的酒量不錯,改天有時間再喝個痛快。等他們走後,林俏君問:「什麼時候就跟秦川成兄弟了,看人家那大哥叫得親熱,就像是親大哥一樣。」文健說:「秦川很不錯,如能當他的哥哥我很高興。只許你跟田雨象親姐妹一樣,就不許我們象親兄弟一樣嗎?剛吃過飯我們走走吧。」兩人一起慢慢走著,深秋的夜晚有些微涼,林俏君心裡百感交集。近一年來,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會情不自禁想起跟文健相處的日子,雖然真正的獨處只有那麼一兩次,卻讓她能回味一年。她常假設如果她留在那裡沒到省城來,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有進一步的發展。只是當時他並沒有挽留她,就是這次到這裡來也是為了夏蓉的父母而來。可是,雖然只有兩天的相處,她卻明顯感覺到他心裡並非完全沒有她,只是他在遲疑,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猶豫,也許是太放不下夏蓉了吧,她才體會到田雨的擔心不無道理。兩個人慢慢地聊著,說到高興處林俏君笑起來了,文健看著她笑得開心,心裡想,好可愛的女孩,跟她在一起真開心。走了一段路,在一個路口,文健回醫院,林俏君要回家,正好是兩個相反的方向,兩個人就在路邊道別。過路口的時候,林俏君心裡想,難道我們的方向註定要相反的嗎?
夏爸爸的治療方案定下來了,手術定在週一,文健既要忙工作上的事又要忙夏爸爸的事,忙得不可開交,林俏君也體諒他儘量少打電話給他分他的心。只是下班的時候經常到病房看望二老。夏媽媽雖然在心裡希望她能成為兒媳婦,但卻不敢太熱情,怕嚇著她,而且她對林俏君的感情很複雜,看到她更讓她想起自己的女兒。夏媽媽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一方面夏爸爸的病情象塊石頭一樣壓在心上,手術治療之後還有幾個化療療程,不知老伴的身體和意志力能不能扛得過去。另一方面,她擔心林俏君會不會接受她們,儘管她一再提出不能因為她們而影響文健的未來,但一想到可能永遠失去文健這個兒子,她就悲從心中來。夏爸爸也感覺到夏媽媽的情緒變化,尤其是每次林俏君來看他們之後,夏媽媽看著高興又象不高興,而且人家走後常常一個人發呆,有好幾次夏爸爸叫她都沒反應。夏爸爸有好幾次問她原因,她總是說等他做完手術後再告訴他。
夏爸爸進手術室之前,緊緊地握著文健的手,說:「健兒,我要是下不了手術臺,你媽就交給你了。」文健抓住夏爸爸的手說:「不,媽媽還是得您親自照顧,而且我還指望你跟媽過兩年給我帶孩子呢。放心吧,我們在外面等你出來。你會沒事的,等你好了我們爺倆還要殺幾盤呢。」夏爸爸象個孩子似的笑了,林俏君看到他的手在抖。夏爸爸在家人的殷切目光中進了手術室,文健扶夏媽媽坐下,田雨等夏爸爸進去後跟夏媽媽和文健打個招呼後就離開了。手術室外就剩下文健、夏媽媽和林俏君。時間一點一滴地走著,林俏君感到每一分每一秒都那麼漫長。田雨說手術至少要2——3個小時,對在外面的每個人來說,都像是一個漫長的世紀。文健坐立不安,從口袋裡掏出煙,林俏君看他手有些抖,點了好幾次才點著火,林俏君握住他的一隻手,他的手很涼,手心裡還微微有些汗滲出。她心裡不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靜靜地等著。文健的思緒很亂,一會兒想到夏蓉,一會兒想到夏爸爸,那種在手術室外等待生死未卜的家人的感覺只有經歷的人才會明白有多痛苦。他的心裡太亂了,連林俏君緊緊握住他的手都沒察覺到。林俏君知道,此刻所有安慰的話都沒什麼意義,就這樣陪他坐著等待就好。其實這種經歷對她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她上初中那會兒,林爸爸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當時她和媽媽等在搶救室外面,媽媽六神無主只有哭泣,而她小小年紀卻不得不面對如果失去父親一家人該怎麼生活下去的問題。最後,爸爸總算撿回了一條命,好幾年都不能正常勞動,家裡的錢也花完了,她的高中、大學夢也嘎然而止,不過好歹父親還在,所以現在才有人分享她的快樂,分擔她的煩惱。正因為如此,使她明白,人只要活著,對自己、對家人來說就充滿了希望;也讓她逐漸明白人生的成功有很多種,並非只有事業上的成功就算成功,親情、愛情的圓滿也是人生的一種成功,而且這似乎比事業更重要些。
漫長的等待,夏媽媽真的到了崩潰的邊緣,隨著時間的流逝,種種不安的猜測在夏媽媽心頭漫開。林俏君和文健都同時感覺到了夏媽媽的不安,文健很擔心,夏媽媽畢竟年紀大了,別到手術室裡的那個還沒出來,外面的這個就倒下了。文健顧不上自己的胡思亂想了,過來摟著夏媽媽,輕聲地安慰她。夏媽媽虛弱得有些坐不住了,無力地靠在文健的肩膀上,文健在她心裡真的和親生兒子沒什麼區別。好不容易等到手術結束,夏媽媽起得太急了,差點暈倒,還好文健在邊上扶著。夏媽媽心思全在推出來的夏爸爸身上,只不過麻醉還沒過去,夏爸爸的神志還不那麼清醒。夏媽媽、林俏君和護士一起推著夏爸爸回病房,文健跟主刀醫生詢問夏爸爸的病情。醫生告訴他手術很成功,但後期還要進行化療。回到病房,醫生護士已經把夏爸爸安頓好了。夏媽媽握著他的手,守在身邊寸步不離。林俏君悄悄退出來,給暖瓶打好水,又到外面買了點餛飩。夏媽媽說:「我吃不下,讓文健吃吧。」文健很感激林俏君的細心,勸夏媽媽:「你不吃點東西,等會爸醒了哪有力氣做事?爸還有好多事要你做呢。我等會還有點事,跟小林出去吃。」夏媽媽一聽文健這樣說,忙說:「是啊,多虧了小林陪著,你看還耽誤她上班。你們忙去吧,你爸這兒有我呢,有什麼事我做不了的可以叫護士啊。」林俏君到廁所擠了個濕毛巾給夏媽媽,「阿姨,你先擦臉,然後把東西吃了。等你吃完了我們再走也不遲的。」夏媽媽接過毛巾擦了擦臉,果然清爽許多清醒許多,心裡更喜歡林俏君的細心了,「未來兒媳婦」買的餛飩,吃得她心裡熱呼呼的。夏媽媽吃飯的時候,文健和林俏君一直守在夏爸爸身邊,醫生說要過段時間才會醒過來,大家能做的只有等。夏媽媽吃完東西,就催促著他們走,去辦自己的事,夏爸爸這裡她留下來守著就可以了。文健似乎急著辦什麼事情,交待了夏媽媽一些東西就喊林俏君一起走了。
走出醫院,林俏君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醫院裡實在太壓抑了,打開手機有好幾條資訊,都是電話沒打通的提示。文健問:「你怎麼把手機關了,你們公司人找不到你很著急吧?」林俏君說:「沒什麼大事的,我都跟他們交待好了。剛才在手術室外,我看你真的是太緊張了,手心裡都是冷汗。」話一出口,臉一紅,剛才自己還緊緊地握著別人的手不放呢。文健若無其事地說:「你去上班吧,我給你叫計程車,我要去辦點事,晚上聯繫。」林俏君上了計程車,心裡想,這傢伙剛才還嚇得直抖,這會兒就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真可惡。她不知道文健去幹什麼事,夏爸爸的手術總算結束了,她可以安心地去忙工作了。文健送走了林俏君,並沒有回病房,而是打了個電話,他約那個花店老闆談轉讓的事情。林俏君還不知道,他已經把工作辭了,決心盤下這個店到省城來經營未來的新生活,只不過這一切都沒跟林俏君說,他想給她驚喜,而且最近太忙了也沒時間說。
跟花店老闆談得很順利,老闆叫湯燦然,急著嫁人,急於出手,價格要得不高。文健做銷售多年,跟人談生意是他的強項。當下雙方簽好協議,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花店正在經營中,沒什麼需要做的,文健接過手來就能經營,湯燦然還跟他說經營中有什麼問題隨時打電話給她。未了,湯燦然問:「開花店的一般都是女孩多,怎麼你一個大男人想起開花店了?而且我剛才看你的身份證,你是外地來的,怎麼想起經營這個?花店在這兒生意還不錯,不過象你這樣的男人做這事會不會虧了?」文健笑著問:「虧了是什麼意思?我想這花店應該虧不了吧?」湯燦然說:「生意肯定虧不了,但我看你以前收入應該也不錯,也許比開個小花店掙得多吧。我始終覺得男人應該做更大的生意,而不是去經營這麼小的生意。」文健很驚訝湯燦然的觀點,「你怎麼知道我以前掙得比開花店多?再說你不是急著要轉嗎,為什麼還跟我說這些?」湯燦然說:「我看你人挺好的,看著也能幹。很奇怪怎麼有興趣幹這個。」文健聽她這麼說,大笑起來,「其實跟你說也沒關係,我是為了我的女朋友轉的這家店的,我想等我們結婚後,交給她經營。我女朋友很會做生意,人很棒。不過她不知道我轉了這個店,這是送給她的禮物,我想給她驚喜。」湯燦然驚呼:「真的呀?看來我這花店真喜事不斷。你知道嗎,我老公是在我店裡買花認識的,現在他要到別的地方發展事業,我就跟隨他。沒想到你接我的花店也是為了女朋友,看來我們都是同一類型。」「同一類型?」「花為媒呀。」湯燦然說。文健覺得湯燦然性格爽朗,說話幽默風趣,做事精明,生意做得好一點也不奇怪。雖然兩人初次相識,並且是來談生意的,但一點也不妨礙成為朋友。湯燦然把鑰匙交給文健,並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最後戀戀不捨地巡視著小店的每個角落。文健知道她心裡有些不捨得,畢竟這是她多年心血鑄就的,不捨得也在情理之中。最後,湯燦然對文健說:「好好經營這個花店和你的愛情,我希望店好、你、和你的女朋友一切都好。我以後還是會開花店的,常聯繫吧。」
送走了湯燦然,文健電話給文麗。其實當那天文健看到轉讓啟事之後,他就打電話給湯燦然約好時間來談轉讓的事。然後回了趟老家,跟文麗商量由她先幫自己一陣子,再然後就辭掉了工作。文麗本來對那種坐辦公室的工作很煩了,而且她老公由於工作需要被外派到外地,文麗很寂寞,一直住在娘家。所以當下馬上答應跟哥哥一起到省城,先在哥哥的店裡幫忙,要是發展得好,以後自己也可以選擇創業。只是文麗心裡清楚,哥哥之所以下這麼大決心,鬧這麼大動靜都是因為林俏君在省城。她不明白當初林俏君沒走的時候為什麼哥哥不主動地去追人家,現在人家走了,又要辭職,又要創業地去追求人家,還要離鄉背井的。文健告訴她,當初沒留是因為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心裡是怎麼樣想的,正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他才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他明白自己想要什麼,所以他要去找她。林俏君不知道,其實就算沒有夏爸爸的病,文健也會辭職到省城來找她,只不過會不會開個花店就不得而知了。總之,一切看似偶然,其實都因為一個必然的原因存在——他不能放棄林俏君,在他沒試過之前就輕言放棄他會後悔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的,除非,林俏君的心裡沒有他,否則,他要放下一切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當然,他還沒得及跟林俏君說什麼,也因為夏爸爸的病分了他們的精力,很多事都沒來得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