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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亂事
第二日,離刹將不離劍拿給妙若看,妙若接過比劃的一番,然後笑著還給離刹,「宮主待離刹果然不一般啊。」玩笑味道十足,離刹也不在意,「妙若師傅教我劍法罷。」
妙若隨意折下一支竹枝,略微比劃了一下,便道:「我們來玩觸擊吧,便是我站在原地,你以不離劍刺向我,若二十招內刺中我一下,便是算你贏,我便任意替你做一件事;若二十招之內未曾刺中我,便換做我來刺你,刺中你也是要替我做一件事,如何?」
陽光下,妙若稚氣的臉上掛著天真的笑容,離刹細細望去,卻發現他極其明亮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那雙清澈的眼睛,定是看多了世間事物,才會那樣,毫無情緒。「如此甚好,妙若師傅可是要當心了。」語畢一聲龍吟,離刹已右手執劍,劍光流動,襯著笑盈盈的離刹,倒是生出幾分味道。
離刹與妙若呈三步距離對立,至妙若說開始,離刹便一劍刺出,劍光映在妙若臉上,眼看就要刺進妙若的眼睛,卻見妙若將腰一折,輕輕避過一擊。離刹手腕一收,就著劍勢往下一送,劍尖正中妙若的胸口,妙若卻是生生扭了個怪異的姿勢,又避開一擊。如此反復,二十招已過,離刹卻不曾碰到妙若的一角衣衫。妙若笑:「換做我了。」竹枝一挑,直擊向離刹的額心,離刹連連後退三步,險險避開這擊,還沒來得及喘息,竹枝又探向她的左肩,離刹咬咬牙,腳尖一點地,生生在半空翻轉了一圈,妙若輕呵一聲,待她落地之時,竹枝已觸及她的頸部。
「妙若師傅贏了。」離刹不甘的道。
妙若淡淡一笑,道:「你只顧當前,卻不曾後想其他,義無反顧一類,最是容易輸啊。」
離刹一愣,皺眉沉思。
「輸了便是要答應替我做一件事。」妙若一臉笑意。
離刹做出苦惱樣,問:「妙若師傅是要離刹做什麼?」
妙若思考很久,只道:「還未想好,便是想好再告訴你。」
離刹頓時覺得上當了……
便是在這反復練習「觸擊」中,離刹劍法很是進步,卻是萬萬不肯在玩觸擊前隨意應許妙若什麼事了,大概是妙若穩贏不輸,離刹萬分受挫。
不得不說,離刹學習東西十分快速,別人三天才能學會的,離刹卻是一個時辰就能習得半成,這一點令妙若是很看好,一個月過去,離刹便修的七刹修羅。
阿喬某前來探訪離刹,望見離刹時小吃了一驚,只道她遇見好老師,修為上升極快。阿喬到來,妙若便放她休息了幾日,二人見面話自然是聊也聊不完。
「如此說來曼殊宮主是如何了?」離刹聽阿喬說曼殊宮宮主今日來性情大變,對待手下很是暴虐,隨意些小事也將那些犯事的弄得半死不活;更有一名侍女,替她梳發時不慎扯下了她一撮頭髮,便被投去了夜叉池。
「這等事別人怎會知。」阿喬聳聳肩,一臉無奈。
「你卻是也要小心……她可曾弄傷你?」離刹連忙抓住她的手,掀開袖子去看。
「我自然是沒事的,你莫要擔心,她不曾拿我怎樣,倒是……」阿喬頓了頓,「你如今不在曼殊宮,卻也算好事。」
離刹微微歎氣,想起第一次看到曼殊宮宮主,自己對她很是喜歡的,覺得這樣的女子顯得神秘又好看,性情也是極好,卻不知這樣一個人是如何迅速變換了的。
「離刹,我今日來便是來看看你,見你修為進展這般倒也放心了。」阿喬關心話一出,離刹又是一種娘來了的錯覺,只道:「我如何你便是不放心我?」
「修羅道又豈是這般簡單……」阿喬歎,而後想起了一樣事物,便拉住她道:「再過一月便是修羅道的鬥法大會,你可曾聽說?」
「竟還有這等熱鬧事物?莫不是同凡間的武林大會是一樣?」離刹也頓生興趣。
「各道自然都是有這樣的比賽的,我原是焦心你那時候修為不夠,才不曾與你提及此事,如今你已修的七刹,卻是可以去同他人比試一番了。」阿喬一說,離刹更是歡喜的不得了,大約是自己自小就愛熱鬧,這樣的場面自然是不可錯過的。
「屆時修羅道九宮之人都會去,十八殿的人大約也是會來的。」阿喬忽然皺了皺眉,「只是每年都會發生一些事端的,比鬥時死傷一些也是難免,你初成修羅不久,要是出了事故,卻也不是我所願。」
「我自是觀好形勢,決不讓自己出事,何況離鬥法大會還有一月左右,我勤加練習,多增進些修為就是了。」離刹替她寬心。
「不說這些了,不如你帶我走走這北鄍宮?」阿喬忽道。
離刹一愣,自己從搬進北鄍宮自此,卻是不曾好好觀察過北鄍宮,活活動範圍也就在自己住處附近,但阿喬如此一說,離刹也不好推辭只得應了。
二人自自己住處出發,離刹只得憑藉感覺帶阿喬隨意走動,好在北鄍宮雖注重奢華,但建築之類也有所講究,每處地方都不曾雷同,也就避免了離刹帶著阿喬迷宮似的轉繞。
二人隨意走著,來到一處植滿桃花的林地。
凡間此時已經到了夏末時候,但修羅道的植物似乎不受季節影響,不僅各類季節的花並長,而且花期不定,很是奇妙。
「這是何處?」阿喬奇道。
此處桃花開得極繁盛,遠遠望去是一片粉雲,而桃花之中恰然有一座閣樓,極精緻,倒是不如外面的房屋一般奢華。「這……我也是不曾來過的。」離刹道。
「如此我們還是折回去罷。」阿喬道。
「恩。」離刹攜阿喬往回走,走了幾步卻覺得不對勁,她們是不曾走近桃林的,此時她們面前卻立著一棵桃樹,桃花燦燦,微風一拂,花瓣飄落。
「莫不是……此處有陣法?」阿喬道。
離刹頓時無語,又是向前走了幾步,來時的路徑已經探不到,而每動走幾步就會生出幾株桃樹。
「這如何是好……」離刹洩氣的坐在樹下。
「去閣樓那邊看看有沒有人吧。」阿喬提議。
現下也只好這麼做了。
於是二人順著桃林間的小徑一路到了閣樓下。「莫不是進的來出不去的陣法?」離刹仰頭去看那閣樓。
阿喬道:「陣法的講究頗多,我也是不曾研究,只會走那曼殊宮的長廊陣。」
「可有人在此?」離刹提氣大喊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幾聲嬌笑。
離刹與阿喬對視一眼,只好再高聲喊道:「此處的人還請助我們出去啊!」
「公子不是說此處清淨,不曾有人擾麼……奴家卻是被吵到了呢……」伴著幾句嬌媚的埋怨,一雙人影從閣樓上飄出。
二人望向那一男一女,女子身著翠色衣衫,紅色潮紅,嫵媚的眼睛滿是癡迷的望著身邊的男子,恰然是經了雲雨之後的神色;再看向男子,一身白底青紋的寬袍,露出一截寬闊的胸膛來,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左手松松的摟著那女子的腰,不是北不殤是誰?
離刹與阿喬甚是尷尬,卻也不得不行了個禮,垂目道:「北宮主。」
「你二人如何進來的,竟也不曾有人攔住你們?」北不殤眯著眼睛,一隻手大大方方的逗弄著偎著他的女子。
離刹阿喬不敢言語,只是垂著頭,已是窘然到了極點。
「罷罷,你二人隨我來。」語畢便摟著懷中人走在她二人前面。
二人只得默默隨在後面。
出了桃林,北不殤隨手招過侍女一類,只道,「將守這片地方的人免去職務,遣走了吧。」侍女冷汗直冒,也只得答一個是字。
待北不殤攜女子走遠後,阿喬才用手拐拐離刹,揶揄道:「你撞破了你家宮主的好事,將來是沒好日子過了。」離刹卻冷笑道:「宮主平日真是‘十分繁忙’啊!」
阿喬笑道:「男人不都是如此?」
離刹也跟著笑笑。
送走阿喬後,離刹只覺得心下堵得慌,北不殤那類人讓自己想起了慕成換,那個自己稱為爹爹的男人,便是那般風流罷,白白辜負了娘的幾許情深,最後卻也因那個男人而死,可是直到死,他卻也是不曾出過面。那般男人,她是恨透了,看透了。
也怪那癡情女子,只會傻傻癡等,不曾計較什麼,也不曾爭取什麼,才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
呵。
一聲冷笑,離刹拔出不離劍,胡亂的舞著,只覺劍光亂閃,憤憤的抒發自己心口的不快。
只見那劍舞的越來越快,執劍人也探不清了身影,之望見一個模糊的形,周圍的花草石塊被劍氣絞得粉碎。
「停手。」北不殤一臉沉鬱的站在離她十步之外的地方。
離刹不曾聽見,手中的劍暢快的舞著,心裡的事物都拋得乾淨了。
「本宮命你收手。」見離刹不為所動,北不殤抿著嘴,漆黑的眼裡滿是抑制的怒氣‘
離刹自顧舞著劍,忽然覺得手腕一痛,不離劍脫手而出。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望著空空的右手,不知所措。
卻覺得自己右臂一痛,回頭一看,正是北不殤。「宮主。」
北不殤一手捏著她的手臂,另一隻手上恰然是不離劍,卻見他面上毫無笑意,桃花眼此時望去,不見了往日的風流神色。
「本宮問你這是為何?」一句話中是帶著少有的責問。
為何?離刹環顧四周,只見滿目的殘花碎石,一番好景致被自己絞得一片狼狽,於是心下愧疚,只得垂頭不語,
「你可是對本宮有何不滿?」北不殤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這不是她,也不是他。
離刹吃痛,嘶了一聲,趕緊道:「離刹知錯,離刹不曾對宮主有何不滿,還望宮主責罰。」
北不殤微微歎氣,道:「罷了。」放開離刹,丟去不離劍,轉身走開。
這是如何了?離刹一片茫然。
究竟是什麼東西,使自己亂了心智?
離刹拾起地上的不離劍,劍服帖的躺在自己手上,發出瑩瑩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