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世界盃來了(上)

第六章世界盃來了(上)

世界盃組委會公佈開幕式細節展「非洲韻味」

(新華社約翰尼斯堡6月9日體育專電)世界盃組委會9日公佈了世界盃音樂會和開幕式的最新細節,其中獨特的「非洲韻味」將在兩場盛會中集中展現。

「這場音樂會不僅是向即將舉行的盛大世界杯致敬,同時也是向偉大的非洲音樂致敬,」世界盃音樂會的製作人凱文 沃爾說。這場音樂會將於10日在索韋托的奧蘭多體育場舉行。

據沃爾介紹,音樂會的演出陣容十分強大,包括拉丁天后沙基拉、黑眼豆豆、格萊美獎獲獎女藝人阿麗西亞 凱斯、南非世界盃主題歌演唱者柯南和其他一些非洲和國際藝人。同時幾位足球運動員也將被邀請前來助興,但他並未透露球員姓名,只是說其中一些是2010年世界盃的參賽球員,還有一些是足壇名宿。此次音樂會的主題將是「歡迎世界做客南非」。

南非藝術與文化部部長露露 克辛瓜納稱,在開幕式中將向人們展現獨特的非洲風情,同時也會突出參加本屆世界盃的六支非洲球隊所在國家的元素。「我們很高興邀請到了南非以及整個非洲大陸最好的音樂人。」

10號訂閱的報紙上面卻還是9號的消息,不過我還是一個字不落的讀完了。

C羅、阿內爾卡、本澤馬、阿比達爾、裡貝裡、亨利、馬盧達、迪亞拉、維艾拉、德科、納尼、弗蘭……我念叨著這些名字,像著魔一樣。

著魔的不只是我一個人!

世界盃的殺傷力這兩天也爆發到極致,A市小城裡也是遍刮足球風。出門買菜,走在街上,忽忽然聽見哨聲大作,街上的人,包括我立馬豎起耳朵,一看,是一個穿黃馬甲的交通協管員在警示某個不守交通規則的摩托車司機,旁邊還有學生模樣的人起哄說給他黃牌;街角一輛自行車倒在路旁,一老一少在旁邊爭吵得厲害,交警趕過去調解,老的說被自行車撞到了地上,要索賠,年輕的則說你明明是假摔,還誑人;月湖路上有一輛麵包車和一輛計程車撞在了一塊,交警說從現場痕跡看來是計程車追尾,計程車司機馬上跳出來說不是我追尾,明明是他阻擋犯規……

A市本地一個電視臺開了一個《足球與生活》欄目,天天主持人就把足球和生活中的林林種種扯到一起。最新一期的話題是「足球與愛情」,只聽主持人聲情並茂地說:

愛情就像踢足球,得到之前拼命地搶,拼命地追,到手之後便找機會毫不猶豫地踢出去。

我說了句「I服了you」,然後默默地換台。

另一個台在介紹南非世界盃的舉辦地,正介紹到曼德拉廣場:曼德拉廣場位於約堡最繁華的地區:桑頓區。世界盃期間,曼德拉廣場擁有整個南非最大的球迷區(FanZone),這裡也是世界各國球迷最愛聚集的地方,這裡不但有各種類型的酒吧,還有某贊助商提供的免費3D球賽可以看。近一個月來,這裡成為了各國球迷狂歡的地方……

A市也有一個球迷狂歡地,就是位於城東的墮落街,墮落街有八百米長,東西向延伸,沿街有十來家錄影廳,酒吧、KTV以及四五家網吧。墮落街的西側出口連接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廣場,名字叫四方廣場,也算作墮落街的範圍。廣場附近是A市人民公園,向民眾免費開放,平日裡24小時不關門,深夜也有年輕人在裡面轉悠。

世界盃旗期間,墮落街絕對是個一等一的看球場所,錄影廳、酒吧都有世界盃專場;四方廣場上也會有商家安放大螢幕電視,A市球迷往往紛湧而至,熱鬧極了。

只不過墮落街一向魚龍混雜,普通學生往往敬而遠之。

突然想到趙莫,如果趙莫回來了,和他一起到墮落街看開幕式將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正想到趙莫,意外地接到了第六中學足球隊正式隊長夏遠艦的電話。夏遠艦長著一副英俊的臉龐,高大魁梧,家境殷實,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人選,但是夏遠艦出了名的花心,總是變著花招勾搭女生,所以熟人圈子裡叫他的時候會故意把他名字中的「遠」字去掉,就變成了「夏劍」,聽著就是「下賤」。

夏遠艦打電話問趙莫的去向,說足球隊的人打算今晚一起去四方廣場看世界盃開幕式,到處找不到趙莫的人,打他電話還關機。

我告訴他我也不知道趙莫的去向。

「譚小然,你和我們一起去吧,我保護你!」電話裡夏遠艦笑嘻嘻地說。

「與其受人保護,還不如避開險境為好,我就在家看吧……祝你們玩的高興!」我禮貌性地回答道。

「大家一起看才有意思啊……譚小然,你該不會是偽球迷吧,在家一覺睡到第二天太陽高照,然後讀報紙看結果……」夏遠艦並不死心,依舊笑嘻嘻地說。

「我是不是真球迷不重要……夏艦同學,你們要注意安全,再次祝你們玩得高興!」我故意把「夏艦」兩個字重讀,說完掛了電話。

夏遠艦在高二下學期向我獻殷勤不成,看我天天和趙莫呆在一起,就在學校裡到處傳我和趙莫是一對。後來趙莫「警告」了夏遠艦一次,夏遠艦才停止造謠。至於趙莫採取什麼方式「警告」夏遠艦的,不得而知。只知道從那以後夏遠艦不再來騷擾我,還對趙莫尊重有加,以兄弟相稱。

這次夏遠艦邀我去四方球場看球賽讓我多少有些意外!

我試著撥了一下趙莫的手機,意外地撥通了。如果夏遠艦沒騙我的話,趙莫應該是剛開的機。

「趙莫,你回A市了嗎?」我喜不自勝。

「嗯,昨晚上到的A市……不過我還不能回家,可能要等一兩天才能見你!」趙莫說話有些低沉。也許趙莫的B市之行並不順利,我連忙把要出口的問題咽進嘴裡。

「對了,B市那支俱樂部球隊願意收我了!」趙莫頓了頓說道,只是話語中

沒有一絲喜悅,相反還有些萎靡不振的感覺。

「太好了,一起慶祝下吧!」我高興地差點跳起來,仿佛圓夢的是我自己。電話那頭沒有動靜。

「為什麼不回家呢?」我忍不住問。

「小樂……如果我爸媽問起,你就再幫我瞞一下……我辦完事情馬上回來!」電話那頭趙莫話語中有些急切,說完之後就掛了電話。

等趙莫掛掉了電話許久,我還拿著話筒呆呆地站在電話機面前,趙莫說話很少吞吞吐吐,他從來都是一副勇往直前的樣子。

我突然想到了夏遠艦,夏遠艦最大的優點是講義氣,如果趙莫在外面遇到了什麼難事,夏遠艦應該會主動去幫忙。

於是我回撥了夏遠艦剛才打過來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夏遠艦說沒想到我還會主動給他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後悔了,改變主意決定和他們一起去四方廣場了。

我告訴他說趙莫回到了A市,手機也能打通了,讓他和趙莫聯繫一下。「趙莫可能遇到了什麼麻煩,你看能不能幫幫他!」我小聲地說。第一次向夏遠艦尋求幫助,儘管我刻意省去了「請」字,但還是覺得很彆扭。

「好的,我一定問清楚,兄弟遇到麻煩,自然沒的說,我肯定幫忙!」夏遠艦果然滿口答應。

「可不要說是我叫你問的!」我緊張地補充了一句

「好的……譚小然,祝你在家也過得快樂!」掛電話的時候夏遠艦突然認真地說了一句——

過了晌午,變成了陰天,烏黑的雲層堆砌在城市上空,光線黯淡下來,一場暴風雨正在醞釀。

再次接到夏遠艦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電話接通後,夏遠艦有些吱吱嗚嗚,在我再三追問下才終於開了口。

「趙莫惹到黑惡勢力了!」夏遠艦如是說。

「啊?」我一下子就急了!

「對方叫趙莫今晚去人民公園,否則就要傷害他父母……譚小然,你別擔心,我已經報了警,並且今晚我和弟兄們會悄悄滴跟著趙莫,不會讓他受到傷害!」夏遠艦聽出我很著急,趕緊說道。

「對方約的幾點?」我突然問。

「晚上七點半,那時候正好天黑完!」

「趙莫會去嗎?」想到上午趙莫在電話裡說他還不能回家,我的心跳開始加快,依趙莫的性格,他肯定已經答應了赴約。

「趙莫本來不讓我告訴你的……譚小然,放心吧,我們會幫趙莫的……就算不行,也還有員警呢!」趙莫試圖安慰我,卻掩飾不住他自己的緊張感!

我和夏遠艦在沉默中掛了電話。

……

黃昏時分,城東的墮落街異常嘈雜,街上的網吧、酒吧和KTV、錄影廳都已經爆滿,還有很多來晚的年輕人在街上狂歡,每隔幾米就有一堆聚攏的人群。各種嘈雜的聲音混合電子音響的尖銳聲音在空中激蕩,讓人頭皮一陣陣發麻。

我看了看時間,晚上六點三十分。望瞭望天空,烏雲已經整個城市籠罩起來,城市的街燈早早地打開了。

慶祝世界盃開幕是個極好的狂歡理由!

四方廣場的空地上站滿了人,從這些人群的夾縫中穿過,一路上被無數雙眼睛掃,每一雙眼睛都充滿了狐疑和戒備。廣場上隨處可見光著上身,刻著刺青的男子;濃妝豔抹,帶著酒氣的女子;名牌包裹,神情不可一世的富家子弟;還有端著破碗,身體殘疾的乞丐……

一點都看不出這是一個慶祝偉大事件的聚會,有的只是一群人的寂寞。

我穿過廣場,向人民公園的大門走去。一路上我打量四周,沒發現趙莫或是夏遠艦一行人的身影,也沒有看到附近停著有警車。

今晚的公園比以往同一時候都要熱鬧,不時能看到有人進進出出。公園的大門兩側是兩處小小的樹林,風輕輕地吹過樹林,樹葉窸窣作響。清朗的月光照在大門上空,把斑駁的樹影投射在地上。

我在公園門口踱來踱去,假裝自己只是一個出來散步。

黑幫,我在心裡念叨著,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城市在它安靜閒適的外表下還會有另外的一面。

我開始小心戒備每一個從我身旁經過的黑衣男子或者不良少年,因為這兩種形象是我對黑幫的唯一印象。

「譚小然!」有人叫我,是夏遠艦的聲音。

在我查看四周的時候,夏遠艦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來到我跟前。

「譚小然,到樹林裡面去!」夏遠艦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小聲地說。

我看見夏遠艦左臉紅紅的一團,隱隱地能看到一個手印。「你被打了?」我驚訝地問道。

「沒什麼!我們先躲到林子裡去!」夏遠艦說完轉身就鑽進林子。

我跟著鑽了進去,進去後發現六中足球隊的人都在,連夏遠艦一共14個人,有幾個手裡還拿著木棍。

「你們幹嘛啊?」我猜到了些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如果趙莫被欺負,我們就沖出去!」一旁的劉元虎說道。劉元虎是第六中學足球隊的守門員,同時還是學校每年的一等獎學金獲得者,和趙莫、夏遠艦一樣,在第六中學是個風雲人物。球場下的劉元虎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很難想像他也會來參與打架。

「噓,他們來了!」夏遠艦輕輕拉了下劉元虎的衣袖,用手指了指樹林外面。

借著公園門口那盞路燈的昏黃光芒,能看到公園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一群年輕人,數了一下,一共是八個人,高矮胖瘦都有。

這群人正在公園門口張望,看到有人接近,便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嚇得原本想要進公園的人們都退步不前。

這時候有一個瘦小的少年從公園裡面出來,看見門外的情形,準備躲回去,正好被其中一個黃髮青年看見了。

「小子,過來一下!」黃髮青年沖上前拽住瘦小少年就往門外拖。

少年急忙問:「找我有什麼事啊,我不認識你們,我要回家做作業了!」

黃頭髮青年啪地一下給了少年一耳光:「做個屁功課啊,哥找你商量個事!」

少年急忙說:「不行啊,再晚點的話就沒公車了。」

黃頭髮青年怒了,又給了少年一個耳光:「你他媽走不走,我告訴你啊,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周圍的年輕人圍攏來,看著熱鬧。其中一個穿白襯衣的胖子笑嘻嘻地說:「叫他出錢給你買啤酒,然後就放了他吧!」

學生被嚇得差點哭了出來,顫抖地說:「我就一塊錢了,坐車回家的!」

黃頭髮青年走到少年身後奪過書包,在書包內翻出了一摞錢,其中有幾張十元面額的。

胖子見後,沖過來也給了少年一耳光,然後說:「你他媽敢騙我是吧,王少,你帶他到林子裡面上上課!」

學生被打得滿臉通紅,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黃頭髮青年不由分說上前拖住少年往我們藏身的樹林邊拽。

樹林裡的人都開始緊張起來,夏遠艦示意我站在他們後面去,然後拿過一根木棍,準備應對險境。

雖然夏遠艦和他的隊員人數占優,但是畢竟都是學生,從來沒有經歷過打鬥場面,面對面前這群霸道的混混,一個個都有些緊張,能聽見此起彼伏的長呼吸聲。

黃頭髮青年走在前面,一隻手像擰小雞一樣拽著那個瘦小少年,往樹林這邊拖。樹林裡夏遠艦已經舉起了木棍,準備一擊必中

空氣凝固了,一場混戰看來不可避免!

黃頭髮青年一隻腳剛踏進樹林,突然那位瘦小少年使勁全身力氣,掙脫了黃頭髮青年的手,飛快地向林子外面跑去。黃頭髮青年有些意外,頓了頓,然後轉身出了樹林。

樹林裡的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黃頭髮青年並沒有去追那個少年,出樹林後徑直走到那群地痞身邊,向他們說了一句什麼。然後那群地痞的目光一齊向樹林看過來,幾個人還從衣服裡取出了甩刀。

樹林裡的人還是被發現了。夏遠艦側過身小聲對我說:你無論如何不要出來,我們出去把他們引到公園裡邊小南河邊。趙莫來了的話,你要攔住他……如果有員警來,你就帶他們進來!

既然已經被發現,就沒有躲藏的必要了。夏遠艦領頭,所有足球隊員跟著他一起走出了樹林。

足球隊的人整體身高比地痞們高了一大截,身形也壯實不少。可惜他們手上只有四五根木棍,而對方已經齊刷刷地把匕首、甩刀、鋼管之類的兇器握在手裡。

地皮中有個穿著白色短袖襯衣、西褲和大頭皮鞋的長髮青年手裡甚至拿了一把四十多釐米長的西瓜刀。這個人一直站在人群的最後面,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一句話,但是看起來卻像是地痞的頭頭。

夏遠艦挺直了身體,昂起頭,185釐米的個頭在地痞面前看起來異常高大。

地痞們看出來夏遠艦是樹林裡出來的不速之客的領頭,都齊刷刷地圍了過來。夏遠艦的隊員們也不示弱,紛紛向前跨了一步,呈半圓形護住夏遠艦。

「我認識你,你就是第六中學那個足球隊隊長!」胖子從地痞中走出來,沖著夏遠艦大聲說道,「你們是來看世界盃的吧?」

夏遠艦不說話,只是盯著那個胖子。

胖子似乎有些畏懼夏遠艦的目光,說話的時候不再敢直視:「你們去看你們的世界盃,我們玩兒我們的,別搞得我們大家都不爽!」

「孫子,我們今天是來給你們上課的!」劉元虎搶先開了口。他開口後,場上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胖子身後地痞們揮著兇器就要動手。

這時候拿水果刀的長髮青年發話了:「換個地方,這兒太窄。」

「去小南河邊上!」夏遠艦冷冷地說——

等夏遠艦和那群地痞一起進了公園的門,我立馬從樹林裡跑出來,沖向廣場邊上的電話亭,拿起話筒撥了110。

「你好,人民公園有一群地痞毆打學生……之前已經有人報警,但是還不見員警趕過來!請你們快點出警好嗎?」我過於緊張,說話有些混亂。

幾句話後指揮中心說之前有人報過警了,中心已經通知過最近的派出所,知道我沒帶手機,還給了我那個派出所的聯繫電話。

電話接通後我又將同樣的情況敘述了一遍。

電話裡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很不耐煩地說:這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等著吧。

我也不管客氣不客氣了,急道:「請你們快點出警,那群地痞拿著兇器呢……」

電話那頭打斷了我的話:「下午四點鐘就有人報警的人說晚上會有人打群架,他也參與了鬥毆吧,不然他咋知道?那就是他自找的了!我們警力有限,還要巡查重要場所!

電話被掛斷了,剩下我拿著話筒呆在現場。

……

人民公園裡路的兩旁是竹子和松樹,白天望去,碧綠一片,可是在夜裡,卻黑漆漆地望不到邊,也分不清哪是竹哪是樹。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讓人心中發毛。

向前走,就是橫穿人民公園而過的小南河,是A市的主要水源,雖然政府一直在整治,連關了沿河三十多家污染企業,河水仍然遭到了相當程度的污染。

豐水季節的河水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道,沿岸不斷的有些青蛙跳進水裡,在河裡蕩起一條條的漣漪。

我沿著河岸小步跑了好一陣,卻始終沒有看到夏遠艦他們的身影!

一想到夏遠艦他們此時可能正在被地痞追砍,我就著急得厲害,顧不上自己能不能幫上忙,沿著河岸飛快地跑了起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阻止這場群架。

跑著跑著,我看到一對情侶坐在岸邊大塊鵝卵石上望著河面,馬上像瘋子一樣沖過去問: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大群年輕人在這裡走過?

那對情侶看起來還只是初中生,還穿著A市一所中學的校服,其中女孩子被我的模樣嚇了一大跳,男孩子站起了身,臉紅紅地說道:沒有啊,我們什麼人都沒有遇到過。

男孩子說話的內容我沒大聽進去,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臉。

這不就是我遇到的那個小偷嗎?就是那個被我追到小巷子,被路人撞倒,然後被我送到醫院的小偷。

男孩子很快也認出了我,眨了下眼睛示意旁邊那位小女生的存在,然後用請求的眼神盯著我。

我生生地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小偷」兩個字咽了回去。氣氛凝滯了幾秒,我留下一句「還是謝謝了」,繼續向前跑去。

跑出好幾步,聽見身後那小女生的聲音:這人好奇怪啊,小奇,我們還是回去吧。

我來不及去想小奇的事,我關心的是夏遠艦他們去了哪裡?借著月光,能看到前方很長一段河岸都空無一人。

我從跑出樹林到廣場上打電話,到現在僅僅五六分鐘;而夏遠艦他們走到這裡也要花上三分鐘。一路上我留意過,除了兩三對情侶和清潔工人,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其他的人影。

一副畫面浮現在我面前:夏遠艦他們和地痞進了公園,才走了幾步,地痞就率先動手了,刀子、鋼條落在足球隊隊員身上,好幾個人被砍出了血……地痞們很快就一窩蜂地跑了,而足球隊的人則趕快把受傷的人送往醫院。

但這場打鬥怎麼也不會兩三分鐘就完結了啊,足球隊的隊員身手靈活,身體素質出眾,雖然只有有限的武器,也還不至於這麼快就潰敗!

猛然之間,我自覺不能再想下去了,轉過身就往大門的方向跑去。我將希望完全寄託於能在門口遇到趙莫,只有他能穩住我現在的慌亂狀態。

可是趙莫並不在大門處,但是那裡有另外一個人,就是那個拿西瓜刀的長髮青年。

我剛跑出大門,他就閃身擋住了我,我想繞開他,又繞不開他,我到左邊他就到左邊,我到右邊他就到右邊,還把兩隻手伸展開,讓我無處可逃。

他的面容很英俊,但是更讓人恐懼。

「你想幹什麼?」我怒斥道。

「找個人看世界盃開幕式而已,別誤會!」長髮青年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但眼中的神情是如此霸道,仿佛容不得我說一個「不」字。

「足球隊的人到哪去了?」我天真地想從他嘴裡打聽到夏遠艦他們的下落。

「你陪我去看開幕式,我就告訴你!」長髮青年用右手撥了一下頭髮,然後看著我說。

眼前這個惡魔趾高氣昂的樣子讓我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夏遠艦他們的安危讓我不能發作。答應他,然後在人多的地方甩掉他,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長髮青年見我不再反對,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邁步向四方廣場走去,只見那廣場上商家放置的大螢幕電視被圍得水泄不通。

「喂,我是說去我家!」背後傳來惡魔的聲音。

我顧不上那麼多了,小樂快跑,我對自己說道。我再一次覺得跑步如此重要。

「譚小然!」還是那個聲音,不過卻讓我一下子收住了腳步。但我沒有轉身,這個聲音只是讓我一頓,卻不足以消減我內心的恐懼。

這個惡魔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張海南,沒有人能阻止我帶你走!」那個聲音慢騰騰的,聽起來竟然有些真誠!見鬼了!

我站在原地,等我下意識轉過身的時候,那個長髮青年已經走向停在四方廣場右邊入口處的一輛黑色轎車,一會兒就看見那輛車緩緩地開出廣場,上了大街,向城東方向駛去。

……

北京時間20點整,南非世界盃的開幕式正式開幕,四方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沸騰起來,散在廣場周圍的人開始一窩蜂的往中心地帶聚攏。

廣場上電視大螢幕上播音員正在讀一條簡訊:

當地時間6月11日下午,南非世界盃足球賽在約翰尼斯堡足球城體育場開幕。世界盃歷史上第一次走進非洲大陸。南非世界盃開幕式伴隨著滿場喇叭聲拉開帷幕。開幕式上,精彩的非洲歌舞表演讓現場觀眾心潮澎湃。一顆五顏六色的大樹在場地中央矗立,托起整個非洲的足球夢想。

廣場邊上一家賣夜啤酒的小店裡面湧出來一群不良少年,一個個手裡拿著啤酒也往廣場中心擠,聚攏的人不得不為這幫兇神惡煞的人讓出一條通道。

看著那群人耀武揚威地走到大螢幕跟前,佔據了最佳的位置,周圍的人卻敢怒不敢言,我不禁歎了口氣。

等我把目光移向旁邊,沒料到竟然看見了一群熟悉的身影。是夏遠艦和足球隊的人,旁邊還站著剛才胖子那群人,只見兩群人正有說有笑地侃地正歡!

沒待我細看,周圍的人重新聚攏起來,把電視大螢幕圍得水泄不通,我再也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怎麼會這樣,夏遠艦他們怎麼和那群地痞走到了一起?

我環視四周,發現在廣場西北角有一個高臺,站在上面能居高臨下地看清人群中的情形。我立即跑到那個高臺下面,爬上臺階往廣場上看。

這時候廣場上的人群中心位置出現了不小的騷動,以至於在週邊的人群紛紛踮起腳尖往裡面看。

在我這個位置正好能將圈子裡面發生的事情一目了然。

胖子那群人正在和從酒店裡出來的人對峙,劍拔弩張!夏遠艦等人則站在一旁,瞪著那群酒鬼,有點等著看好戲的意思。

那群酒鬼借著酒勁正要動手,這時候胖子探身對著酒鬼中為首的一個寸頭青年說了幾句話,然後塞給他一小包用紙包裹著的東西。

寸頭青年聽了胖子的話眉開眼笑,同時用手掂量了一下那包東西,然後轉過身一揮手,其餘的人便跟著他走出人群。圍在周圍得人則再次自覺地讓開一條通道,讓他們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寸頭青年身後的混混中一胖一瘦兩個身影讓我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人群再次圍攏過去,夏遠艦他們的身影淹沒在人海。

我呆呆地站在高臺上面,像是一個傻子。

我想著一個重要的問題:趙莫怎麼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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