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高中的時候，思憫常和佩文聚在一起說悄悄話，從勝淩第一次約她，到之後發生的林林總總，佩文都知道。雖然大家都是一個班的，但佩文和思憫不同，她並不看好勝淩——在她看來，勝淩不過是「小白臉」一個。佩文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勝淩個頭不高，又長得白淨，似乎還真有點……

那個午後，學校的小花園裡，思憫興高采烈地跟佩文說著她和勝淩之間的事，那時的她，對勝淩的感覺已不僅僅是同學那樣簡單，只不過就連她自己也弄不懂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有些懵懵懂懂的。

佩文坐在石凳上，手托著腮，頭有些歪斜，或許是聽思憫說得久了，有些膩煩。「我總算明白了，原來你喜歡‘小白臉’型的。」總算等到思憫停了，佩文才插上話。

「你怎麼這麼說的啊，什麼‘小白臉’啊！」思憫有些急了。

「我沒有惡意的，他確實挺白的。」佩文連忙解釋道，「雖然我不怎麼看好他，不過你喜歡就主動點去追吧！」

「倒追？不太好吧？」這時候，思憫又矜持起來了，「女生主動總不太好吧，何況我們還是學生。」

「我真是服了你了！」佩文無奈地搖搖頭，「那你打算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就這樣吧！好好讀書，考大學最重要！」

「要不要我幫你？」

「如果你肯那就最好不過啦！」

不過，思憫最終也沒採取「倒追行動」，倒是佩文，還真算是幫過思憫——不過不是幫她去表白，只是旁敲側擊地，小心翼翼地，去試探地問了一下。當然，什麼結果都沒有，直到他們都上了大學。

思憫打算好好挑選一套衣服去參加校慶，這麼多年沒見的同學，一定不能在他們面前丟臉。整理衣櫃的時候思憫翻到了從前的校服。本來就不厚的校服經過三年的磨損和搓揉，早已變得殘舊不堪了，有些地方差不多都已經透明脫線了。那些青澀的回憶啊！整整三年，無論颳風下雨，都是穿著這身衣服，滿校園望去，都是這種藍白色，不論男女，不論高矮胖瘦……

思憫還沉浸在回憶中，承毅卻打來了電話，他想約思憫週六去吃壽司。

「我還是不去了，週六高中百年校慶。」

「你上次不是說很想吃這家店的壽司嗎？這次是他們的日本主廚親自做，機會很難得的，我好不容易才訂到的位置。」

「真對不起啊，我已經答應同學去校慶了，你找別的朋友陪你去吧，要不就帶你爸媽去，他們沒吃過，一定很高興的。」思憫抱歉地說道，雖然她很想吃壽司，而且還是日本主廚親手做的，但是，週六的校慶對她的youhuo似乎更大。

「那好吧，我找其他人去了。你還真是個忙人，想約你都這麼難。」承毅有些牢騷地說。

「好了，大不了下回我去排隊買來請你吃，這樣總行了吧？」

「那不用你這麼辛苦，還是我買給你好了。」承毅對她，永遠都是這麼好，「我不在，自己小心點。晚安！」

「晚安！」

週六一早思憫就到了學校。因是百年校慶，學校格外地重視，彩帶、氣球、橫幅……鋪滿了整個校園。不知不覺，思憫走到了操場，天氣很好，湛藍的天空下，碧綠的草坪更顯青翠，有學生在操場上鍛煉，穿著藍白的校服，嘻嘻哈哈的。思憫在臺階上坐下，她記得，高一的時候他們班在這兒比過一場足球賽，那次勝淩也參加了，算是主力，在所有運動項目中，足球是他最擅長的。那場球賽很精彩，思憫一度以為他們班會贏，可最後他們還是輸了。比賽結束了，大家都很不開心呢，尤其是勝淩，還是思憫安慰的他。

同學都還沒到，思憫一個人坐著有些無聊，她打了個電話給勝淩：「你到學校了嗎？我在這坐了好久，都沒看見同學。」

「我已經到了，你在哪？我來找你。」

「我在操場邊的臺階上。」

「是嗎？我就快走到操場了。恩，我看到你了。」

思憫轉身，正看見勝淩沖著她揮手。

「怎麼這麼早來了啊？」勝淩問她。

「反正也沒什麼事，就想著早點過來了，沒想到大家都還沒到。」

「校慶還要一會兒才開始，要不我們先去看看韓老師，我剛打過電話給她了，她在辦公室。」韓老師是他們高一時候的班主任，她和學生一向都相處得很好。

「好啊，我也很久沒見她了。」

「你們兩個怎麼一起來了，快坐下來說。」雖然已經畢業多年，但韓老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韓老師，你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那麼年輕。」思憫說道。

「瞧你說的，我孩子都快上學了，我還年輕？」

「在我們眼裡，您永遠都是那麼年輕，那時候您就跟我們就像朋友似的。」回想起往事，幾個人不由笑了起來。

「思憫啊，老師可要批評你了，」韓老師突然收住了笑容，「你那個號稱‘不婚族’的死黨林佩文都嫁了，你這個整天嚷嚷著想早嫁的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還是已經悄悄地嫁了沒請老師喝喜酒？」

「哪裡，哪裡，我要是結婚怎麼敢不請您喝喜酒？」思憫沒想到，她們那時候的小心思原來韓老師知道得這麼清楚，「緣分這種事麼，不能強求的。對了，佩文今天也會來的，她剛跟老公旅遊回來，昨天還跟我曬幸福呢！」

「誒，你們兩個一起過來，現在是不是在一起了？」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剛好碰上而已。」思憫趕緊搖手說道。

「對啊，韓老師您可別誤會啊，我們怎麼可能呢？」勝淩也連忙解釋道。

「怎麼沒可能呢，思憫你當年不是……」

「韓老師！」思憫趕緊打斷她，此刻，她的臉已經微微有些泛紅。

「哦，」韓老師會意，忙換了話題，「你們現在工作還行吧？一個是律師，一個是老師，都是挺穩定的職業。」

「恩，還行，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