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說故事的天賦

拐過幾塊巨大的岩石，一道小瀑布出現在面前。

李揚停住腳步，靜靜的注視著瀑布下的水潭，看了好長時間，才回過頭來往瀑布的左方指了指：「那裡，翻上瀑布，不過不要靠近水潭。我先上去，你們看好我的落腳點，不要出錯。」

半蹲下身體，李揚騰身對著水潭射了出去，他的身體在靠近水潭的時候，身體在空中詭異的做了兩個轉折，繞過水潭，往瀑布邊上幾塊凸起的岩石上躍去，毫不停頓的做了七次跳躍，登上瀑布頂，回身對下面招了招手。

看著他的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般，那種身體怎麼能做出那種動作啊！眾人臉上一片黑線。

緊緊的注視著下面的人，都躍了上來，李揚微微的松了口氣，最後一個了。

雷烈看著他們都上了瀑布，把手中的武器插/進後腰，緊了緊背包的帶子，往李揚走過的路勁躍了過去，再來兩跳就上去了，雷烈對著自己說。

腳下突然一輕，雷烈往上躍了起來，那塊鬆動的岩石，往下滾去，撞了幾下，落到潭裡濺起一片水花「嘭」的一聲悶響。

譚水中冒出條透明的觸手「嘩」閃電般的朝雷烈腳下纏去，瀑布上響起陣驚叫聲。

銀色細絲比水潭中冒出的觸手更快，從瀑布頂上射出，纏在雷烈腰間抖了抖，拉起雷烈讓過腳下的觸手，把他帶上瀑布頂，眾人的心才放了下來。

看著下麵水潭中還在翻騰的幾條觸手，李揚邊把細索收回腰帶，這才給大家介紹。

「索妖，忒賴爾。」

眾人第一次聽到了沼澤生物有自己真正的名字。

雷烈站到李揚的旁邊，看了看下面的索妖，對李揚說了聲：「謝謝。」

回過頭看著雷烈，李揚靦腆的笑了笑：「你是條好漢子，我第一次給血牙蟲叮上，可是整整叫了十幾分鐘，那種鬼東西，咬人真疼。」

兩人相視笑了笑。

眾人這才知道，為什麼雷烈這樣的漢子，給那幾條小血牙蟲叮上，怎麼會臉都扭曲了！貌似那種小東西咬人真的很疼。

「我們趕到那裡，紫珊瑚林紮營，今天就在那裡過夜。」李揚抬手給大家指了個方向。

遠處那片紫色的珊瑚林映入大家的眼中。

林尹音他們跟著李揚走進個紫色的珊瑚岩洞。

不同於海中的珊瑚，這些紫色的珊瑚山裡，還生活著許多活生生的生物，它不單是珊瑚蟲築構而成的。

儘管李揚在進了珊瑚岩洞，已經給大家說過，這裡的這些小東西是整個水沼澤裡，唯一沒有攻擊性和危險的生物了，可是眾人還是看著那些小東西心裡發毛，沒有那個人願意去碰觸那些東西。

篝火在李揚小心的照顧下燃了起來，撿過旁邊的幾塊珊瑚石塊，李揚在篝火邊上搭了個小灶，把口缸拿出來，給自己燒杯水喝。

旁人也紛紛動手收拾今晚的晚餐。

珊瑚岩壁映著篝火，幻化出千奇百怪的色彩，眾人仿佛身處夢幻世界一般，就連那些岩洞裡的小東西，也被吸引，紛紛冒出頭來。

嘴裡叼著煙，李揚伸手把那只從鞋子上爬過的小蟲抓在手裡。

兩公分長的身體，軟軟的，細細的，它的頭就像顆綠豆，圓圓的，頭頂兩根細細的觸角不停的在李揚手心裡碰觸，弄得李揚手心發癢，鬆開手把小蟲放到地上看著它溜走，李揚重新把目光投到水快燒開的口缸上。

王磊移到李揚的身邊坐下，看了眼盯著口缸發呆的李揚：「李揚，我們什麼時候能到。」

圍坐在旁邊的幾人，也抬頭把目光轉向李揚。

「不知道啊！明天吧！或許後天。」李揚的目光仍舊盯在篝火旁的口缸上。

王磊笑了笑像是早知道李揚的這種反應，又問：「不能確定時間嗎？」

李揚低著的頭終於抬了起來，沙啞著聲音：「今天你們看見了，一不小心就會沒命，後面的路難走得多，你要多快？」李揚的聲音裡帶著絲不快。

聽著李揚提起江雲，旁邊的王磊和眾人臉上黯了下去。

把水壺湊到嘴邊，李揚喝了口，慢慢感覺著海洋之心在身體裡綻放。

伸手在身上摸了下，李揚的手裡多了張卡片。

同時腦子裡想到那天撞了自己的那個年輕人？從沒見過他那是肯定的，可是他為什麼在自己口袋裡放了張卡呢？李揚的目光移到卡片上。

名片般大小，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有點像幾年前流行的那種金屬名片，金黃色，正反兩面沒有什麼姓名啊，電話號碼什麼的，就是在一面的左上角浮雕著幾縷花紋，很精美，但李揚覺得那更像把樣式奇特的武器。

把玩了會李揚把它從新放回口袋。

珊瑚岩洞的地面上傳來陣輕微顫抖，李揚「嗖」的跳起奔到洞口，坐在旁邊的幾人也跟著跑了出來。

盯著遠出的黑暗，李揚站在洞口，好長時間，這才反身走回篝火旁坐下。

林尹音站在李揚旁邊開口問他：「怎麼了？又是那些生物嗎？」

搖了搖頭：「不知道，從沒遇見過這個時候還有這麼大動靜的。」

「李揚，那你自己最遠的距離進到了什麼地方？」林尹音自從聽李揚說他沒真正的到過沼澤的中心，這個問題已經壓了幾天了。

就著篝火把煙點上，李揚把目光轉向林尹音看了看，又轉過目光盯在篝火上：「明天下午就能到我的營地了。」

「這麼多年你就只前進了這麼點距離？」林尹音的話裡帶著懷疑。

「……你們知道我為了找怎麼登上在索妖後的瀑布花了多長時間嗎？」李揚邊說邊吐出口煙。

「多長時間？」

「三個月二十一天。」

「剛開始，我以為自己走錯了方向，也想另找條路，在不同的方向整整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可是最後還是沒辦法，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水潭中還要那個傢伙存在，我還跑到潭邊去找水，幾乎做了它的食物！其實就和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一樣，乘涼的人是不會知道栽出棵樹需要費多少勁，他們只是在乘涼罷了。」

「那你給我們講講，你當初進到這裡以後的事？」王磊的好奇心上來了。

李揚就著快熄滅的煙頭又點了支煙：「我第一次順著地下水道過來，就和你們一樣躺在那裡等著體力恢復，包裡剩下的食物已經不多了，我不敢有一點浪費，等到了體力恢復了些，我才小心的走到岩動口，觀察外面的情況。」

當時那種只在卡通片裡見過的夢幻景色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幾乎驚呆了。

我在看到那些生活在小水草地上的生物時，這麼多年的警惕心竟然放了下來，像個白癡似的朝它們走去，當時我竟幻想著抓一隻帶回去飼養。我還真是白癡啊！」

李揚停住話瞟了眼林尹音：「我當時看到的是只單獨的，有點像松鼠，不過要大些和條狗差不多大小，伏在草叢裡，我慢慢的往它靠了過去，小東西很精明，就在我撲過去的瞬間，它反身逃跑，看著它逃跑的笨樣子，以為很快手到擒來，追了過去，跑了段距離，就在我覺得不對的時候，它像是給草根跘了下，摔倒在草叢裡，我趕了幾步一把抓了過去，倒在草叢裡的小東西，突然回過頭，狠狠張口往我手上咬來，還好我伸出的是左手。」

抬起左手在大家面前晃了晃，李揚吸了口煙，大家看到他手上的臂盾：「和這個同樣材質的臂盾，一口就給咬去了拳頭大的一塊，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裡冒寒氣。」

大夥看著他手上的臂盾倒吸了口涼氣，這要是咬在手臂上。

「齜叫著，那個東西的身體也變大了很多，尾巴也從一條變做了四條，而且每根尾巴的尾部還微微的噴出些藍色的液體，我小心的退了退，把刀握在了手裡，這時我看到了它的眼睛。」

「接著說啊？」王磊等了半響見李揚沒了動靜，忙開口催他。

「那兩對眼睛裡冒出的目光，竟讓我覺得，它，才是狩獵者。更可怕的是，就在它齜叫著變身完了以後，沒超過一分鐘，二十幾米外的那道山坡上，冒出了大大小小幾百隻同樣的怪物來，我只能往回跑。」

王磊看著又發呆的李揚連忙對他說：「接著說啊？」

「完了。」

「完了？」

「恩」

「那後面呢？」

「我跑脫了。」

「……李揚，我現在能確定了。你，確實沒有講故事的天賦。」王磊看著李揚笑了笑，給了李揚個最中肯的評價。

「我講的是經歷，不是故事。」

「我知道你們都想多瞭解些水沼澤的秘密，或是危險，可是就我自己都是靠走過的路來帶你們的，像今天江雲碰到的那種東西，我就沒見過，恐怕沒有人能真正瞭解每一種生活在這裡的生物吧!」

聽完李揚的話，王磊和林尹音不留痕跡的交換了下眼神。

「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李揚說完，側身往後靠去，躺到篝火邊。

地面上又傳來顫抖，李揚翻身而起往外掠去，站到洞口，感覺傳來動靜的方向。

「什麼東西敢闖進泥人的領地？」李揚口中低聲說了句。

又仔細聽了聽，李揚對身邊的林尹音說：「林小姐，你們休息吧！應該沒什麼事。我去看看。」

林尹音看著李揚的身影閃了幾閃消失在黑暗中，這才淡淡的對跟在身邊的王磊說：「這樣的一個人，在幻世無道竟然只在十九樓做陪練？」

王磊無語的苦笑了聲：「從我調到這邊的第四年，我就一直在觀察他了，想不到他竟然藏得這麼深。」

說完王磊往後走到篝火邊找了個地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