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世曆奇 初見端倪 第六章 故人（2）

「小貓，回來了啊。」那帥氣的笑容竟讓我覺得心底一陣發寒。

「杜昊，」我怪異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家住這的？」我們家以前住在市郊，這社區的房子還是去年才買下來的。

「猜的啊。」他隨意的道，似是見我臉色一變，遂又笑道：「隨便說說你還真信了啊，是阿傑他們告訴我的。」

「額。」阿傑和娜娜時常會來找我一起出去聚聚，我搬家的事，他們也是知道的。但是，這會子他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小貓你現在有時間嗎，」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杜昊靦腆的摸摸後腦勺道：「我就是想叫你一起去聚聚，阿傑小娜也在。」

「阿傑和娜娜也在？」奇怪，這兩個人幾天不見影子了，怎麼現在卻。心中有個聲音在告訴我，這件事很不對勁。

正在這時，電話的鈴聲突然抽風般的響了起來。杜昊似乎想說什麼，但是還是笑笑表示讓我先聽電話。我歉意的對他笑了笑，走到一旁從口袋裡摸出叫囂不止的電話。一看來電顯示————娜娜！

居然會是娜娜！我驚喜且忐忑的按下了接聽鍵，很快，娜娜那疲憊中透著一絲沙啞的聲音便急切的響起：「貓貓，是你嗎？」

「娜娜，你這丫頭這幾天去哪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嗔怪的說道，這丫頭擔心死我了。

「」電話那端突然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很輕微的呼吸聲。

「娜娜？還在麼？」這樣壓抑的電話讓我心情無端端生出一種煩躁來。

「貓貓，杜昊他出事了！」又過了沉悶的十來秒鐘，電話裡的娜娜突然哇的哭了出來。

「娜娜你丫頭在哄我玩呢。」這丫頭，害我白擔心一陣了，剛剛聯繫就又來哄我玩。這丫頭也有失算的時候，她卻不知道，杜昊正好好的站在那邊，怎麼看也不像是出了什麼事的樣子。

「這次我沒有開玩笑，貓貓，杜昊他真的出事了。」娜娜嗚咽的哭聲聽得人十分的難受，小樣，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還真玩上了。

「娜娜，不是我說你。杜昊他現在就好好的站在這跟我聊天呢，你看看，你丫頭經常哄我好玩，這次終於給你撞著了吧。」我看看不遠處注視著我的杜昊，底氣十足的說道。

「什麼，你說杜昊在你那！」隔著電話，我清晰的感覺到娜娜的聲音瞬間如同吞下了砂礫。突然拔高的音調帶著點尖銳及滿滿的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要不要我叫他聽電話？」這丫頭，知道我不好蒙了吧。這不一下就被我給揭穿了，看她以後還敢以哄我為樂不。正想叫杜昊來接接電話順便洗刷一下這丫頭，電話裡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停下了動作。

「貓貓，這次我真沒騙你。杜昊死了，就在上周請假回老家去的途中，據說是出了車禍。」娜娜的聲音很是疲憊，這低啞的聲音，卻驚得我全身發涼。看著不遠處尚在等待的杜昊，我只覺一股寒氣從腳跟瞬間蔓延到了心臟。

「娜娜，這種玩笑並不好笑。」片刻，我才輕輕的說道，喉嚨一時如同被魚刺哽住。

「貓貓，你一直是知道我的心思的，我就算開什麼玩笑不好也絕不會拿他來開這樣的玩笑。」娜娜低啞的聲音中掩不住極弱的抽噎聲，「我和阿傑現在都在西區墓園送他，之前考慮到你們快要期考了，就沒有通知你。」

「」如果說剛才的感覺是發冷的話，現下的我卻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寒霜徹骨。

「貓貓，你還在嗎。喂！喂？」電話裡娜娜還想說什麼，我卻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側頭看向依然那般俊朗那般笑容專注看著我的杜昊，我想我此時的臉色一定非常不好。到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為何看見他會有那般怪異的感覺。自從那日的偶遇到現在，他一直都穿著那一套白色的休閒服，大夏天的，連著幾天都穿同一套衣服也不見髒。而且，每次都拎著他那大大的吉他包，除了學樂器的音樂學生，誰會天天拎著一把吉他到處走。現在回想起來，他每次出現的時間都是五六點左右，正是太陽落山后的時間。這一切的怪異之處都找到了答案，我卻又一次無措了。剛剛，他還說什麼來著，說是一起去聚聚，大家都在。的卻，都在。怪不得斛璃叫我離他遠一點，他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吧。

「小貓，電話OK了？」見我看向他，杜昊也自己走了過來。然而，我卻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看著他，再也微笑不起來。

「小貓，你怎麼了？」見我防備的表情，杜昊很是不解的又上前兩步。但只要他一上前，我便後退，兩人間始終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你來找我，是在怪我沒去看你嗎？」半響，我才鼓起勇氣向他問到。

「小貓你在說什麼啊？」杜昊一臉迷茫的看著我，仿佛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剛剛的電話，是娜娜。」我定定的看著他，聲音平靜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娜娜都告訴我了。」我看見杜昊的身軀似乎微微一僵，接著道：「杜昊，去你該去的地方吧，阿傑和娜娜在那邊給你送行。」雖然明知道他是遊魂，但是有斛璃這冰塊守在一旁讓我心中也沒那麼恐懼了。反倒是希望杜昊趁著沒惹到這冰塊的時候快點去他該去的地方，免得落到紅衣鬼那般下場。雖然他現在變成這般模樣，但他終究是那個和我同桌三年的好哥們。

「呵呵，這樣啊。」沉默了片刻，杜昊抬頭定定的看著我，一如既往的帥氣笑容裡竟帶上了一絲邪氣，「但是，小貓，我可是專程來接你的啊。」他沒有看見，我身旁的斛璃，嘴角再次浮現出了那抹嘲諷的笑意。

「小貓，跟我一起回去老家吧，你不是說那裡很漂亮嗎。」杜昊微笑著注視著我，聲音極是輕柔。除了，他那雙煞風景的放在我脖子上的手。「小貓，不要怕，很快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他漸漸收緊五指，卻沒有發現，我的眼中並非恐懼，而是無奈。果然，不出一秒鐘，杜昊便被一股大力猛的扔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地上。我撫上並沒有丁點傷痕的脖子，剛剛那樣冰冷的接觸，還真讓人不太舒服。

「你是誰？」杜昊站起身來看著我身旁顯出身形來的斛璃，瞬間呆了呆，半響才問到。

「送你到你該去的地方的人。」還是那清清冷冷的聲音，再看斛璃已伸手入懷中摸出一卷經卷模樣的東西來，這傢伙，莫非真的是道士？

「斛璃，他是我朋友。」雖然感覺這冰山應該不至於把杜昊打得魂飛魄散，但還是不放心的提醒他一句。然而，斛璃這次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我，逕自打開了經卷。

「不管你是什麼人，我今天定要帶走小貓！」杜昊雙眼不再清亮，只透出一股讓我心悸的執著。話是對著斛璃講的，那雙執著的眼卻定定的望著我，一眨也不眨。

「禁！」斛璃單手畫出一個圓，口中斥到。與此同時，杜昊的身周瞬間便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光圈，任他在裡邊怎樣衝撞始終邁不出圈子半步。而此時，斛璃手中的經卷已完全打開，刷的一下，一片柔和的金光便自經文上面傾瀉而出。隨著斛璃輕輕念誦，無數閃爍著金光的經文符號爭先恐後的自經卷飛出環繞在猶自掙扎的杜昊身周。饒是我不通神法也能隱隱看出，斛璃這是在為杜昊超度靈魂。看著沐浴在金光中的斛璃，如天神降世般絕美而威嚴，我一時竟忘了去關注被禁在光圈中杜昊。也沒有發現，杜昊已褪去那讓人心悸的執著，一臉的安靜和滿足。金色的大門緩緩開啟，一束金芒不緩不急的將他收入了門內。斛璃緩緩收起經卷，直到這時，我才堪堪回過神來。

「斛璃，謝謝你。」我拉下面皮訕訕的說道，因為我不聽他勸告才招來了杜昊。他卻為了我一句是我朋友而費心超度，顯然魂飛魄散對他來說要簡單得多。聽了我的感謝之辭，斛璃這冰塊一如既往的轉過頭去，連一個不屑的眼神都沒給我。

半響，就在我習以為常的一一撿起掉在一旁番茄準備上樓時，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明日，你便隨我去修行吧。」如同一道晴天霹靂，雷得我當場便外焦裡嫩的說不出話來。這傢伙當我是什麼人，他哪一隻眼睛看出來我想去當出家人了。還修行呢！我正要反駁，他卻又道：「莫非，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你會遇到這些事情。」

「你知道？」我忘記了說話的初衷，急切的問到，不得不承認，他抓住了我的心思。

「我可以帶你去個地方，前提是你得自願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那冰冷淡漠的碧眸剛剛似乎閃過一絲狡然如狐的光芒。

「是個什麼地方？那地方很遠嗎？」我心中好奇，對斛璃實力的信任也讓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我。

「貧道的神通，天涯海角也不過瞬間便到。莫非，你信不過我？」斛璃難得的說上這麼多話，碧綠的眼珠直直的望著我，似在等我的答覆。望著他那精緻絕美的臉，我可恥的又一次陷入了呆滯狀態，連什麼時候點的頭都不知道。只聽他向來清冷的聲音難得的帶上了一絲笑意，「既然你也沒有異議，那麼明日便隨我動身吧。」

待得我回過神來，唉，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