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啊?」我看著晴子那不覺間又變得詭秘起來的笑容,心中再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會是叫我去幫她報復當初那個執事的司機吧,主要是電視看多了,電視裡大多這麼講的。要真是這個,我還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放心啦,不會叫你去殺人放火的,你瞎緊張什麼啊。」晴子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我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她也接著道:「我真正的摸樣,你剛剛也看到了吧。我想要的,其實就是一顆眼珠。我雖然這樣走了,不甘心也沒有用。但是,我只想能完完整整的去另一個世界。」聽完她的話我更疑惑了,這個,我可能更幫不上什麼忙吧。而且,跟我先前的提議不是也差不多嗎?
「」看著晴子那殷切的眼神,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總不可能叫我上哪兒去給你弄一個真正的眼珠子吧。這個可是要犯法的,就算不犯法,我也怕啊。「這個,我」
「小貓,你不必想那麼多,只需要答應我就行。」晴子看出了我的顧慮,「雖然我只是一介孤魂,不過在這世間也混跡了一段時日,簡單的掩耳之法還是懂一點的。今晚子時,我想借你軀體一用。」
「什麼?」聽到她這話,一股寒氣不受控制的沿著背脊爬上了我的頭頂引起頭皮一陣輕顫。我沒有聽錯吧,我可是活著的人,這軀體該是怎麼個「借」法呢。而且,光憑著一時的同情真要讓我做到這樣的地步,我自問也沒那麼偉大。
「小貓,我求求你了,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啊。」晴子的雙眼溢滿了淚水,面容是那麼的絕望。一時間,我只覺得她是那麼的讓人同情。那一瞬間。我仿佛覺得,我可以為她去做任何事。我甚至覺得,一副軀體又算什麼,她就算真的想要又何妨,只要,能有一丁點的幫到她。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的就點了點頭。沒有看到,晴子那朦朧淚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狡然。在我點頭的那一刹那,只覺頭猛的一沉,視線也有幾分模糊。只隱約感覺到晴子似乎在緩緩的向我走近,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頭暈,不會是在外邊吹風吹太久了感冒了吧。
「啊!」冷不防一聲尖叫,讓我昏沉的意識略略清醒了幾分。不過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隨即一個單薄的身影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是晴子,她怎麼了?正在這時,一聲嗤笑卻清晰的在我們附近響起。不覺間,一股濃郁的不知名的香氣仿佛一瞬之間便溢滿了整個空間。然而這陣濃郁得有些膩人的香味卻很奇異的沒有讓我覺得發悶,反而讓我的頭腦越見清醒了起來。
「憑你,居然也敢妄想佔據她的凡殼。」一個慵懶華麗的男性聲線順著這香味飄來,接著,我敏銳的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扶住了我下沉的肩膀。那香味,也越發的濃郁了。然後,額頭猛的一疼,我不禁一顫,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惡意地用手指狠狠的彈了一下。最近怪事真多,我半驚半疑的側頭向身旁看去。一望之下不由感慨,真是好華麗的一位大哥啊不過,這個造型,不會是個拍戲的吧。一頭茶色的捲曲長髮,類似於漢服的華麗衣袍,一眼看去便覺不凡的柔滑衣料上,有著用豔麗的絲線細細繡出的大朵大朵怒放的牡丹。然而最讓我無語的是,他的手上,還自喻風流地輕搖著著一把相當精緻的描金摺扇。另外,那香味,似乎也是從他身上所發出來的。只是,如此華麗招搖的打扮這樣穿在一個男子身上竟絲毫不顯庸俗之氣,反而讓他在舉手投足間都帶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風華。我有些傻氣的呆愣表情似乎愉悅了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男人,那雙細長的丹鳳眼裡更是滿是戲謔:「許久不見,丫頭還是這樣,每次看見為父都這麼呆。」
「啊?」什麼,為父?
「是啊,吾可是汝的義父哦,丫頭。」我無語的看著這丫自導自演,心想這麼帥一帥哥真是可惜了腦子有點問題。正想著呢,腦門又是一疼,只見那雙細長的鳳眼了然的看了我一眼,手中握著剛剛舉起的摺扇從容放下,複又唰的一聲打開來故作瀟灑的在胸前輕輕扇了扇。眼神看著前方尚未爬起身來的晴子,雖然依然在笑,但那金紅色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寒氣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似乎是注意到我在看他,他的神色很快又恢復到那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
「晴子,你怎麼了。」我收回思緒看向跌倒在地上的晴子,正想走上前去,卻不料剛剛一直低垂著頭的晴子猛的轉過臉來。我不由得後退幾步,只見那清麗的臉蛋已再次變成了之前她失控時那般摸樣。只是此時她的眼神不再悽楚,反而多了幾分怨毒,那破碎的容顏因這份黑暗的情緒而顯得更加可怖。一眼看去,縱使我幼時見慣了不少遊魂野鬼,這會子也清晰的感覺到一股戰慄的寒氣正順著我的脊背緩緩的向上爬去。我心中升起一股俱意,雙腿一軟下意識的拉住身旁之人的胳膊向那個自稱我義父的男人靠了過去。
「你到底是誰!」
晴子的眼神怨毒而複雜,聲音也不復往日的清澈,顯出幾分低沉和暗啞。她用那僅剩的眼珠直勾勾的看向這邊,也不知道她問的究竟是我還是我身邊這個自稱是我義父的神秘男人。
「吾看,汝如今還是先想想汝的處境為善!」依然是那般妖嬈慵懶的調子,卻生生讓晴子那破碎的更面容生出十分的驚懼,連帶著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一個小小怨靈也敢存如此妄念,吾以為,這世間輪回也沒有必要容你往復了。」狹長的鳳眸微微的眯起,修長的手指輕撫著摺扇上精緻的描金花紋。然而,平地卻突地升起一股奇異的氣流,和著不知從何出現的漫天的花瓣,似快實慢的的向著晴子襲卷而去。我失神的看著這奇異而唯美的一幕,直到,晴子那狼狽而淒厲的驚呼響起才把我從那奇妙的境地中喚醒。我吃了一嚇,猛的向著她的方向看去,只見花瓣翻飛著在晴子的身周形成了一圈圈不斷旋轉的風刃,那芬芳柔軟的美麗花瓣,此時卻在晴子那早已非實體的身軀上不停地割出一道道小小的細如髮絲般的傷痕。不會一時致命,卻最是痛苦,如同古時的淩遲之刑。而隨著一道道細碎傷口的出現,晴子那半透明的身影似乎也越加透明化起來。即使是我這個什麼都不瞭解的人也知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當她完全透明的那一刻或許便是她魂飛魄散之時。
「你能放過她嗎?雖然她這次有錯在前,但是也沒有傷我性命啊。」我不覺微蹙了眉頭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心中還是不忍看一個靈魂就這樣在我面前魂飛魄散。尤其還是一個如此悲涼如此讓人不忍的一個女孩。
「好,既然是丫頭說放,吾這次便暫且饒汝一回。」聽到我的話,神秘美男很乾脆的點了頭。雖然也沒見他如何動作,然而不過一瞬之間四周便恢復了原狀。
「晴子,你還好吧。」我看著她那已顯得有些透明的身體,心中只覺得一股酸澀直直的沖向雙眼。
晴子靜靜的看著我,蒼白的面容此刻已然一片寧靜。「小貓,對不起。你……」她一貫輕柔的聲音裡已聽不出什麼情緒,卻仍然讓我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真誠。
「我沒事,」我搖搖頭,憐惜的看著她:「晴子,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啊。我這樣卑鄙的怨靈,也能有‘朋友’。」晴子蒼白的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來,「小貓,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所以,我不會生氣。畢竟,你有你的苦衷呀。」我能理解那種被所有人拋棄,失去一切的痛苦,所以我是真的想幫助這個可憐的女孩。「這個軀體,我可以借給你,我相信你。」
「丫頭,汝以為,隨隨便便一縷殘魂,能進到你的凡殼。」低低的嗤笑聲再次懶懶的響起,華麗美人那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戲虞,還帶著一點淡淡的嘲諷之意。「再來一次,丫頭是想讓這殘魂魂飛魄散麼。」
「我,我怎麼會這樣。」雖然我不怎麼清楚我的身體有什麼秘密,但是,華麗大哥剛才神異的表現,足以讓我相信他的話。那這樣,晴子豈不是永遠不能進入輪回。我擔憂的向她看去,卻見她素白的容顏隱約綻放出一朵如蓮花般的笑容來,望著我的眼神一如初見時那般清澈。
「小貓,謝謝你。我這般污濁卑微的怨魂也能得到你這樣真誠的朋友,我已經很滿足了。就算找到了那顆眼珠又如何,我的身體早已腐爛成泥。」她美麗的眼睛看了看我,接著站起身向著我身旁的男子恭敬地一輯。「罪魂謝過上神不殺之恩,只是這世間已無所求,亦不能進入輪回,所以懇請上神讓我散去這魂魄,也當是重新回歸這天地之間。」
「晴子,你!」聽到現在我才回過味來,她居然在求這傢伙讓她魂飛魄散?這算是怎麼回事。這傢伙,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誰說,汝不能進入輪回。」微眯的鳳眸玩味的看向她的身後,我們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向那看去,只見,兩扇飄渺的大門憑空出現在晴子的身後。隨著大門緩緩打開,有絲絲屢屢的金光不斷地自裡邊透射出來。我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匪夷所思的境況,緊接著,一束特別強烈的金光從裡而出,直直照在了呆愣的晴子身上。與此同時,一個仿若來自天外的飄渺的聲音清晰的響起「既已放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尚來不及驚訝,金芒已將晴子輕輕托起回到門內,接著兩扇華麗的大門也隨著關閉而漸漸透明,很快變消失不見。原地,頓時空空如也。
恍惚間,有人在喚我的名字。我迷茫的循聲望去,腦中突然嗡的一下,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只隱約間聽見那華麗男子低壓的聲音,「丫頭,我們很快就會再見。到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