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嫁情初殤 第十章 回家

朱紅大門，氣派而巍峨，黑色的燙金牌匾上三個大字，將大門又添了一份尊貴，「左相府」。門前，兩座石獅帶著傲然的氣勢坐立於兩側，兇猛的表情卻帶著睥睨的貴氣，彷若兩座門神，震懾了萬千孤魂野鬼一般。

九天下馬，看著陌生的大門，遲疑了片刻便走上前去敲門，門打開，兩名侍衛走了出來。

「姑娘，請問你找誰？」兩名侍衛驚訝于面前女子的聖潔之勢，眼中卻帶著濃濃的防備。

「我叫鳳九天，請兩位通傳一聲」。

「天兒？」侍衛還未開口，門內突然傳來一聲驚叫，帶著掩不住的喜悅之情。

一名男子從門內走出，快步來到九天面前，俊朗的面龐上滿是喜悅之情，這男子雖稱不上絕色，卻也是一表人才，容貌上等，一身的灰色衣衫不但不素淨，反而多了些華貴之氣。

那男子上下打量一陣九天，眼中欣喜異常，「你是天兒，天兒，你真的是天兒？」

九天淡然的點頭，心裡暗暗猜測這人是誰，「是，我是鳳九天，不知你是…」

那男子一聽她承認了，不禁激動的將她抱入懷中，「天兒，真的是我的天兒，我是哥哥啊，天兒我是哥哥啊」。

九天從他懷中抬起頭，看著那張俊朗的面龐，腦海中閃過一張三分相似卻幼稚的面龐，「大哥？」

「是我，我是大哥，大哥，天兒終於回來了，我們都想死天兒了」，鳳柳飛放開九天，眸中仍舊有掩飾不住的欣喜，「快進去讓爹娘看看，爹娘若知道你回來了，定會高興的」。

「爹釀，天兒回來了，天兒回來了」

鳳柳飛拉著九天進了左相府，可一入左相府，那滿園的素白和淒涼之色卻讓九天一怔。

「大哥，是誰…去了？」

她原先設想的，該是所有人興高采烈的迎接她的回歸，有爹有娘，有大哥還有二姐，可是，她從沒想過回來的時候會看到屋簷上飄搖的白綢，還有正廳中躺著的棺柩，還有滿庭隱藏的啜泣和幽怨。

雖然她離家十三年，雖然她對這個家沒有多少印象，可血濃於水不是嗎？

鳳柳飛倏的停住身子，寬厚的背影帶著濃濃的悲傷，緩緩轉過身，正對上九天不解和擔憂的眼神。

「天兒」，看看滿庭的素白，那男兒眼中竟暗含了淚水，「是飛絮，是你二姐」。

「二姐？」九天大驚，久久不能相信，「怎麼會，怎麼會，二姐不是馬上就要嫁人了嗎，二姐明天不是就要出嫁了嗎？」

鳳柳飛隱痛的眸子瞬間帶上仇恨，「都是彤景嵐，都是彤國那個嗜血的王爺，若不是她，飛絮怎麼會嫁到那遙遠的彤國，若不是她，飛絮怎麼會想不開自盡」。

九天又是一驚，「二姐是自盡？」

「是，飛絮早已心有所屬，就是…」

「天兒？」一道驚呼傳來打斷了鳳柳飛的話，九天看過去，正看到那由丫鬟攙扶著急匆匆走來的兩個老人。

九天頓時紅了眼眶，她對爹娘的記憶很少，可及時如此她也記得爹爹俊俏高大，娘親美麗賢淑，可是面前這匆忙朝她走來的兩人，真的是她的爹娘嗎？

何時，矯健的步伐變得緩慢，何時，青絲添了華髮，何時，他們臉上生了皺紋。

原來，十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長大了，他們，也老了。

鼻尖一酸，九天頭一次落了淚，「爹娘，我是天兒，我是天兒」。

九天兩步跑到鳳無名和余香兒面前，緊緊抱住他們，此時，什麼堅強什麼偽裝通通見鬼去吧，她只想靠在爹娘的懷中享受爹娘給的溫暖。

余香兒早已泣不成聲，「天兒，果真是我們的天兒，天兒啊，娘好想你，你終於回來了」。

「天兒也想娘，很想很想」，每個夜晚腦中都在描繪著娘的樣子，累了受傷了，會幻想著娘在床邊哄她。

鳳無名拍拍九天的背，眼中也聚滿了淚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爹，女兒不孝現在才回來，讓爹受苦了」。

「說的哪的話，只要你好好的，我和你娘哪裡會苦」。

九天突然明白，親人就是親人，及時隔了十多年，親人永遠是不會拋棄她的人，也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

許久，三人哭夠了才慢慢鬆開，可是看到庭中搖擺的白色綢緞，余香兒不禁又傷感了起來，「盼了十多年，天兒終於回來了，可是絮兒卻沒了，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

九天忙攬住余香兒，不住的安慰，其實自己心間又何嘗不難過，「娘，天兒以後代替姐姐孝順您，天兒替姐姐活著，讓姐姐安心的走吧，以後天兒再也不會離開娘，再也不會」。

那個會哄著她入睡，會摟著她為她取暖的姐姐，沒有了，她竟然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爹娘，先進去吧，天兒剛回來，先讓天兒休息一會兒」，鳳柳飛忙開口，就怕自己娘親的身子又受不了。

「對對，我們過會兒再詳說」，鳳無名也勸道，「天兒，你的房間還一直留著呢，每天都有人打掃，你先去換身衣服，晌午了，咱們一起吃飯」。

九天點點頭，「好，娘，您先坐會兒，我去去就來，爹，勞煩您了」，九天跟著丫鬟離去，只留兩個老人望著她又喜又悲。

半個時辰的時間，九天將自己打理了一番，面紗了拿了下來，由丫鬟領著，走到了用餐的地方。

「爹娘，大哥」，一進客廳，昏暗的光線因那一道白色人影變得有了光輝，不僅周圍伺候的丫鬟家奴，就連鳳無名和余香兒看著自己的女兒都傻了眼，鳳柳飛更是不可思議的張著嘴有些不信。

「天…天兒？」鳳柳飛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他也算俊朗男人一個，自己有權有勢又有相貌，在天城也算女子夢中的夫婿，自然見過的美貌女子不在話下，甚至宮裡的妃嬪都見了不少，可是如今一見自己的小妹，那些女人竟都成了庸脂俗粉。

本就有一張絕世的容貌，或許是不諳世事的原因，也或許是在月牙山呆久了的原因，她身上更是流露著一種聖潔高雅之氣，就如花園池塘中夏日立亭亭玉立的蓮花，不，更比那蓮花清冷孤傲。

九天淡淡一笑，「當然是我啊」，空靈的眸子閃過一絲狡桀。

九天緩緩走上自己的座位，「爹娘，大哥，我蒙著面紗你們能認出我來，怎麼我摘了面紗反而不認識我了？」

鳳柳飛尷尬的咳嗽兩聲，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她碗裡，「天兒以後出去還是帶上面紗好了，省得被柔妃知道你奪了她的耀國第一美人的稱號會找你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