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嫁情初殤 第二章 別離前夕

桌上，四人宛如一家四口，雖然偶爾夾雜著一兩句不滿和吼叫，偶爾會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偶爾會看到一雙邪魅的眸子閃過哀怨，但總的來說還算其樂融融。

「師傅吃這個，師姐最拿手的哦」，九天為月牙夾了一筷子菜，立刻引得藍楓有些不滿，「小師妹，師兄也想吃那個」。

九天抬頭看他，「師兄吃啊，我又沒攔著師兄，而且那菜就在師兄面前，師兄不會說夠不著吧」。

明晨偷笑不已，看到藍楓變了臉色，忙用碗擋了起來，這個師兄，不知道小師妹是個愛情白癡嗎？

月牙看似認真的吃菜，雙眼卻偷偷的看著一切，那雙精明的眸子閃過晦暗，他何嘗不知道他大徒弟的心思，只是，他們兩人的身份，到底是福是禍？

「咳咳，天兒，為師這次下山，聽說了一件事」，月牙乾咳幾聲轉移了話題。

三人立刻屏住笑意，齊齊看著月牙。

「耀國左丞相二女要成親了」。

九天有些無措，「我二姐？」感覺有些奇怪，她兩歲便被師傅帶上月牙山，依稀記得她還有個姐姐和哥哥，可是記憶不多，在月牙山呆了十三年，月牙山早已成了她的家，而那個生她的家，反而有些陌生。

月牙點頭，「你已十五歲了，為師當年說過，在你及岌之前一定將你送回，你也是該下山了，還能看看你姐姐」，雖是如此說，月牙臉上明顯有些不舍，畢竟養了十多年的徒兒，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了。

「師傅要我下山？」絕美的臉龐有些黯然，她不捨得離開師傅離開師兄和師姐，十多年來是他們陪著她長大，是他們如父如母的照顧她，一下子要離開了，她怎能不舍，但是，她也明白，當年爹娘將她送上月牙山，也是為了她好，她依稀記得爹娘很疼她，哥哥和姐姐也很疼她，那個家，她遲早是要回去的。

「左丞相二女聽聞嫁給彤國的王爺，下個月初五出發，你收拾下東西，明日便下山吧，應該能趕上」，月牙微微側眸，不想讓徒兒們看到他的不舍。

「好」，九天愣愣的回答，逼著自己不去感傷，不讓淚水流下來。

「師傅」，藍楓雙眉微蹙，「小師妹不會武功，不如我送師妹回家可好？」

「不用了師兄」，九天一口回絕，她怕，怕走到家門口之後會忍不住跟著師兄回來，「月牙山就在耀國過境內，沒多遠的，而且我雖然不會武功，可是我會毒術，師兄放心吧」。

「可是…」藍楓還想說什麼，看到對面師傅的眼神之後頓住。

明晨憐惜的摸摸九天的頭，「今晚師姐陪你睡好不好？」

九天點點頭，在淚水奪眶而出之前跑了出去。

藍楓看著那跑遠的身影，邪魅的眸子帶著一絲離別的傷感，「師傅，為何要阻止我？」

仙風道骨的臉上一派嚴肅，「楓兒，可還記得那‘天言’？‘鳳舞九天，睥睨與世，貴氣天成，龍以聚之，焉知是福是禍？’九天，便是那遨遊九天的鳳凰」。

藍楓聞言斂下眸子，讓人看不清表情，半晌抬起頭來時，眼中多了些神采，「師傅，你曾說九天鳳凰浴火重生之後便會長大，九天是鳳凰命，那跟我不是正好？」

月牙高深莫測的搖搖頭，「龍以聚之，焉知是福是禍，只能看你們之間的造化了」。

夜晚，清冷的月光灑滿月牙山，一輪彎月不知何時掛上了山頭，山下一片蒼茫白色，山上黑暗中帶著暖暖的月光。

九天和明晨躺在床上，四眸瞪著床頂的幛縵，說不出的感傷。

「師姐，我不想回家」，淡淡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明晨緊緊握住身邊九天的一隻手，「師姐知道，可是如果師姐是你，師姐會回去，因為那是我的家，可是師姐卻是沒有家的」。

「師姐…」師傅說過，師姐是他在山腳下撿來的。

「傻瓜」，明晨寵溺的側頭看著九天，「師姐有你們，你們就是我的親人」。

九天將頭埋進明晨的懷中，撒嬌的貪戀著這姐姐一樣的親近，是不是，她家中的那個姐姐也和師姐一樣對她極好，「師姐，你們也是我的親人，最親的人」。

「師姐，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二姐竟然要嫁給彤國的王爺，據她所知，彤國只有一個王爺，據說那個王爺嗜殺成性，為人冷酷無情，這樣的一個人，二姐是因為愛他才嫁給他的嗎？

明晨先是一怔，美麗的眸子隨即充滿了憧憬，紅豔的嘴角一開一合帶著隱隱幸福的笑意，「愛，就是你心裡很在乎一個人，閉上眼，你卻能看到他就在你眼前，伸出手，你想永遠抓住他，讓他眼中只有你一個人，你的心會為了他痛，為了他喜，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能左右你的情緒，睡覺前，你都要忍不住的念著他的名字」。

「師姐，你，是不是愛上了師兄？」九天猛地問出口。

明晨瞪她一眼，「那個花蝴蝶？你師姐我的眼光還沒有這麼差」。

「呵呵，山上就只有師兄是個年輕男人，我還以為師姐愛上師兄了呢」，九天猛地坐起身，滿臉不可思議，「不是師兄的話，難不成是師傅？」

明晨佯裝惱怒的敲敲九天腦門，「小小年紀想什麼呢，師傅是師傅，我要是愛上師傅，那不成亂lun了」。

「那是誰？」師姐的樣子，明明就是心裡有人的樣子，「師姐，你就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美麗的臉龐閃過一絲潮紅，「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有些黯然，「五年前，我奉師傅的命下山那次，路上不小心被歹徒盯上喂了藥，幸好被一位公子救下，我當時迷迷糊糊，連他的名字都忘了問，他便走了」。

「師姐，你相信一見鍾情？」一面而已，師姐竟想了那個人五年，怪不得師兄那樣一個漂亮的連女人都嫉妒的絕色在面前，師姐都不動心呢。

明晨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那以後我再也忘不了那彷若天神一般從天而降將我救出的男子，雖然五年過去了，若是再讓我遇見，我一定一眼就能認出他」。

「五年了，萬一他已娶了妻妾怎麼辦？」

明晨苦澀的笑笑，「能在他身邊，何必在乎身份呢」。

九天無奈了，古代萬惡的觀念啊，「若是我，我要我的夫君一生只愛我一個人，若是娶妻，先把我休了，不然我休他也行，反正我絕不會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

明晨一掃陰霾促狹的看著九天，「小丫頭還未及岌就開始想男人了」。

「不是師姐先說的男人嘛」

「是你先問我的，呵呵」

「師姐臉紅了，哈哈哈……」

「被你氣的」

「是想起情郎了吧，呵呵…」

「臭丫頭」

……

屋外，藍楓一身藍衣站在月下，銀色月光灑了滿身。

他怔怔的看著不遠處那昏暗的小屋，聽著裡面不時傳出的嬉笑聲，邪魅的鳳眼掛起一抹放鬆的笑意，只是，濃濃的眷戀和不舍依舊掩去那滿身的淒涼。

丫頭，你何時才能明白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