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變化，驚人！

面對一個美男子，男人永遠要比女人清醒的快，除非他是個對袖，很明顯，林子謙不是，柯睿也不是，所以他們兩個在一瞬間的驚豔過後，很快就恢復正常，把打量的眼光從那個男子身上移了出來，仔仔細細的觀察起正在煮茶的雲兮，對莫胡的殷情視而不見。

莫胡才不管他們看不看他呢！反正來這酒樓裡吃飯的，不是看掌櫃的就是看老闆，他的娃娃臉到這裡啊，不吃香滴，但是他莫胡啊，不會跟錢過不去，沒銀子他哪來賭資啊！想當初他們三人湊一桌麻將的時候，老闆可是許諾他的，每桌客人給的賞錢都歸他，而每桌最後結算的銀兩他也能抽一成，說起來能這麼大方慷慨的，也只有他們大四喜的老闆了，不過他是可憐人那！來這一年多，非但一文錢沒攢上，有時候輸牌輸的找不著北的時候還要欠呢！都說抽煙有害身體健康，賭博妨礙家庭幸福，他不抽煙，身體健康，吃嘛嘛香，但是後頭這一句他深有體會啊，這年頭，沒錢上哪娶老婆暖被窩去，他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也難怪人家風四娘看不上他，專盯著有錢的主！嘿嘿，今兒來的這兩位老闆的哥哥們，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看看那絲綢的緞子，瞧瞧那腰間的白玉，就是桌邊上的青劍看著也價值不菲，要是能從他們身上撈一筆，他今兒就算回本了，明兒，就有錢再接再厲了！

一直看著雲兮的柯睿只覺得這個已經來回數次的小跑堂很礙眼，哪裡會想到他心裡正打得蹦吧亂響的小九九！林子謙倒是頗有些欣賞莫胡，也許是臨下樓前將雲兮的話聽進了心裡，反正他是覺得這個跑堂看著還挺可愛，是啊，一個人不管何種身份，什麼年紀，做些什麼，只要他是認真的在經營他的人生，就值得尊重。凝視著專注於茶道裡的雲兮，林子謙忽然覺得他似乎有些不認識這個相識近五年的麼妹了，遙想當年初見時，她清麗的面容，猶帶著天真的眼神，現在居然無法和眼前內斂沉穩的人重疊了。

想當初，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充斥著純真的孩子氣，每每叫他‘大哥’時，那軟糯的聲音招人疼愛，每次看到二弟時，略帶羞澀仰慕的目光惹人憐愛，就在二弟娶妻那日，一切還都未改變，然而過了那一夜，都不再相同了。他不懂這兩年來，麼妹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讓原本單純的她一下子成熟起來，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敬仰，崇拜，面對二弟的時也不再是歡欣嬌羞，而是一成不變的漠然，一切都好像她說的那樣‘前塵往事，她已如數忘記。’

想到剛才在樓上她和那個小跑堂以及掌櫃的互動，現在的她學會了隨意笑鬧，學會了語出威脅，不再排斥別人的碰觸，開始帶著面具生活，隱藏全體的本性，好的幾乎讓他找不到蛛絲馬跡，能看得出來的只有冷冷的溫和，和淡淡的雅痞，短短兩年之內，這樣的變化實在是太過驚人，最讓人無法想通的還是，他們幾乎是在她離開的第二天就派人出去尋找了，但一直沒有找到她的蹤跡，要不是半個月前他歸然莊一個回來探親的老管家偶然說起在這見過一個和她相似的男子，他們還無法探尋到她的下落，到底她是怎麼躲過那些尋找她的追蹤高手的，還有就是開一個酒樓的費用並不小，她離去時分文未帶，那麼她又是靠什麼來買下這家如此中心地段的酒樓，撐起這酒樓裡的一切運作，還讓這些看起來真是不入流，實則很難掌控的人，唯她馬首是瞻。

看到那天人般的男子離去，柯睿很想上前，找雲兮再好好談一談，但林子謙拉住了他，示意他說：「二弟，你現在太衝動了，我先去和麼兒談一談，問問她這兩年的情況，探探她的口風和真實想法。」

又看一眼雲兮，柯睿勉強點頭同意，只是林子謙剛要站起來，給他們上完菜的莫胡就朝著雲兮喊起來，「老闆，你公報私仇！十兩銀子呢！有那一兩，我昨天欠李頭的債就該還清了，老闆，你是存心的，你絕對是存心的，哎呀，我莫胡沒法活了，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呀！」

莫胡聲淚俱下的演出，只是驚呆了林子謙和柯睿，其他本土的客人連看都不看一眼，該幹嘛還幹嘛，誰不知道這大四喜的跑堂就愛唱這一出，比對面茶樓的說書先生還要表情豐富呢！初看還挺新鮮，當個調劑，娛樂娛樂挺有意思，日子久了，都膩味了，有時候真恨不得讓他換個段子，來個《貴妃醉酒》也比這強不是！這不就連一向嘴不饒人的風四娘都懶得理他，和客人調笑的聲音未停，只等著一打烊，直接把他扔給李廚炸炸吃了。

「莫胡，你家老闆我今天終於知道少什麼東西了！」收回茶杯，雲兮往剛才的桌子邊一坐，對著半趴在桌邊的莫胡說。

「缺啥？」莫胡頭一抬，莫名其妙的問。

「少一缺了口的碗和一隻快斷的筷子。」

「啥意思，老闆。」沒聽明白的莫胡還傻乎乎的順了雲兮的話。

「意思就是，下一回啊，讓小花花把他那要飯碗和破筷子借你，你呢，就坐在咱店門口，一邊用筷子敲碗，一邊啊就唱‘小人本住洛書城，怎奈沒屋又沒田，只好賣身到酒樓，苦做小二勤跑堂，一月工錢銀三兩，這還不算打賞錢，生活倒也樂無邊，怎奈何，老天不憐苦人命，麻將牌裡未曾贏，輸個精光還倒欠，為求一朝能翻牌，敢搶老闆手中錢！」

哈哈~~~哈哈~~~哈哈~~~，雲兮這不成調的打油詩一出，當場笑翻所有人，一時間只見米飯，酒水，菜葉，湯汁四處橫飛，好不精彩啊！風四娘更是笑得顧不上自個的美人面子，眼淚都要飆出來了，一把抱住神情若然的雲兮，笑得都喘不上氣了，還要開口：「莫胡呀，老闆都開口了，那就別怪四娘我心狠了，來，那誰，去大街上喊一嗓子，把小叫花給老娘叫來！」

一個一身短褂打扮，常在街頭賣藝的漢子，順著風四娘的聲音，已經起身準備去喊了，莫胡手疾眼快，一把攔住那漢子，然後沖到雲兮身邊，一手死死拉住那漢子，一手拽住雲兮的衣角，這回當真是聲淚俱下，「老闆那，行行好吧，您要是不肯放過小的，小的今兒只好一頭撞死在這酒樓裡了，血濺當場呀，多不吉利不是！」

「莫胡呀，莫胡，你到今天還不瞭解你家老闆我麼？我的字典裡可是沒有不吉利這三個字的，你要撞呢，我也不攔著你，只是你老闆我給你找個更好的地方，不遠，出門走三裡，就是那引水橋的橋墩子，那可是正宗的大理石，一擊下去，絕對血濺五步，不留活口，乾淨俐落，你在咱酒樓裡撞啊，萬一撞塌一根柱子，你又沒死，哎呀，這不還得你賠錢不是！」借勢順勢雲兮倚上風四娘，像是沒了骨架子似的懶懶散散，半眯著眼對莫胡笑說，那樣子一整個千年美狐狸，看的在場的女客個個心花怒放，只差沒把手絹丟給她了，只有莫胡，暗自飲恨，把牙咬得嘎嘣嘎嘣響，還不敢讓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