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謀生（2）

家務活之餘，為了賺點零用錢，我開始和鄰居學習繡花。我們繡的都是壽衣壽被，母親說這樣的東西是不能被孕婦碰的。但我顧不了那麼多。我喜歡那種繡花的感覺，搬著椅子坐在陽光裡，收音機裡放著音樂，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鎮衛生所要求每個月去進行一次孕檢，每次的費用是兩元。我都如期去了。從四個月開始，醫生催著我照B超，需要20元，我沒照，捨不得那錢。隨著肚子越來越大，行動越來越不便，所有的人殾預言是雙胞胎。我擔憂著，如果真的一下來倆，我該怎麼辦？

轉眼，預產期快到了，母親借了一棟很久沒人住的房子，稍加收拾，我和剛好回家來的姐姐自己動手把所有電線都接好，和母親一起住了進去。這時候我才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是不能在娘家生孩子的，不乾淨，也不吉利。

房子離哥哥家不遠，五分鐘距離，喊一嗓子就聽見了。房子一共四間，兩間住房，一間堂屋，一間廚房。是土坯房，磚與磚之間的空隙清晰可見。晴朗的日子，陽光從瓦縫和磚縫裡照進來，到處斑斕，甚是好看，總讓我想起花鼓戲《劉海砍樵》裡面的唱詞。

這座房子座落在一片菜園和山林的交界外。屋前綠油油一片，屋後是墳地，村裡不管是壽歸正寢的還是早死夭折的，都葬在這裡。哪怕是白天，都不敢一個人出入。我和母親就住在這裡，堂屋的兩邊各一間房，我們分住在兩間房裡。

母親有晚上串門的習慣，每天早早吃完晚飯就帶著手電筒出去了，大概十點鐘回來。我一個人守著一台小電視機，度過了每一個寧靜我夜晚。由於在山邊，屋裡縫隙又多，經常會有蛇鑽進屋子，這是我最害怕的。每次上廁所，都會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到蛇而被它咬一口。

母親看出了我的害怕，說：到廟裡請一尊菩薩回來吧。母親是個老迷信，家裡哪怕殺只雞都要點香燭，加上她的身體一直不好，早就拜了鎮上的菩薩為乾爹。我不信，但為了安她的心，說：好。

菩薩請回來了，安放在堂屋正對著大門的牆上。母親每天早晚各一柱香，非常虔誠。寂寞的屋子裡也因為有了香煙繚繞，而顯得熱鬧起來，晚上從那裡經過，沒來由地會多了一份安全感。

四波折

隨著預產期的臨近，我越來越擔憂。沒有錢，生產的費用從哪裡來？

母親問了鎮上有名的接生婆，被告知早就不允許在家裡接生了，必須去醫院。去醫院，要錢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