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不歡而散（二）

是夜，廖家的大廳裡是衣香鬢影、熱鬧非凡。澤川市的權貴名流皆彙聚于此。

歐楚君打扮得宜穿梭於賓客之間，臉上的笑容燦爛奪目。她以這種方式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幸福，同時也向詡凡傳遞了一個訊息——她永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是他名正言順的妻，他永遠別妄想改變這一點。

詡凡只能穿戴整齊地配合對方來演這場戲。身為廖家的一份子，他喪失了太多常人該擁有的權利。連選擇一個相愛的人結婚都變成奢求！望著滿場的奢華喧囂，他默默地退到了角落裡。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轉身，見一名身材晰長、面容清瘦的年輕男子正沖他微笑。

「詠晨！」他很驚喜，「你不是在廣州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十天了，不想你又去了北平，所以一直沒能見面！」

「這次你準備呆多久？」

「可能會久一點！我已經把廣州那邊的生意結束了。」李詠晨的語氣帶著些許惋惜。

詡凡深感意外，關切地問道：「廣州的生意你放了很多心思的，剛剛打開局面，怎麼就要結束？還是，出了什麼事？」

李詠晨苦笑著搖搖頭：「當下的局勢不容樂觀，一切都要趁早打算。」

「你考慮得到很周到，看來你為以後的路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

李詠晨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神黯淡，語調悲觀：「看看這些人，也不管外界局勢如何緊迫，照樣歌舞昇平、一醉方休！也是啊，個個都是非權即貴，無需像尋常百姓那般擔心生計問題？就算有朝一日政府真的垮臺，他們也無非另換一個地方逍遙罷了！」

詡凡感同身受，無奈道：「我們不也是他們中的一份子嗎？」

李詠晨報以一聲長歎。繼而轉開了話題，問道：「怎樣？新婚生活不錯吧！和歐楚君相處得可好？」

詡凡猶如被人擊到痛處，臉色開始發青。冷聲道：「我不想跟你討論這件事！」

李詠晨見他變了顏色，曉得其中必有隱情。但大庭廣眾之下不宜深談，只得說道：「好吧！我什麼都不問了，改日找時間我們再詳談！」

詡凡不置可否。歐楚君這三個字似乎已成了他的忌諱，這對他既是種折磨又是種諷刺！

「噢，忘了告訴你，詠瀟也跟我一起回來了！」

「是嗎？今天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李詠晨面上掠過一個有些曖昧的笑容：「原因你應該清楚啊！」

詡凡頗覺尷尬，他當然明白對方話中含義。其實不只詠晨，這許多年來，所有人都誤會了他對李詠瀟的感情，包括詠瀟自己。而詡凡卻異常清醒，如若他真愛詠瀟，父親當初再如何威逼利誘，他也絕不會答應與歐楚君的婚事。正因心無所屬，他才可以為了家庭犧牲掉幸福。

「詠晨，我覺得還是需要再和詠瀟解釋一下——」

「算了！」李詠晨擺擺手，「她慢慢會想通的！從你決定和歐楚君成親，我就明白你不愛詠瀟，而是一直把她當妹妹看的！」

「話雖如此，起因還是在我。我不應該讓她產生這種誤會，是我的疏忽！」

李詠晨一笑，安慰道：「這怨不得你！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她會喜歡你也並不奇怪。再給她些時間，她終究會放下的！」

詡凡看出解釋已變得多餘，就不再說了。正巧傭人手持託盤經過，他伸手取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詠晨。兩人碰了杯，開始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氣氛漸緩。

一會兒，海叔找到詡凡，悄聲道：「少爺，親家老爺讓你去一趟，他在那邊的小客廳等你。」

詡凡點點頭，對身旁的李詠晨說：「你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回去了。要不是為了見你，今晚我就不來了！」

「也好，那我們改日再聚！」

在走往小客廳的時候，詡凡迎面碰到了歐楚君。見到他依然一副倨傲的姿態，只掃了他一眼，並未言語，越過他走向大廳。

詡凡無所謂地牽動了一下嘴角，這已是明顯地挑釁。真不知道她怎麼能這樣不可一世？只因為她的父親是歐建培？身為歐建培女兒的她就天生擁有了某種特權？

詡凡無奈地籲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