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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到這裡還沒有提及許老太的其他兒女,其實除了阿松,許孟瑛還有一個兒子阿德和一個女兒雨兒。
只是早在十幾年前大兒子和女兒都先後成了家,只留下許孟瑛和小兒子阿松住在老家。許孟瑛向來是個獨立的老人,不喜歡麻煩別人,尤其是自己的子女,能讓他們省心就要讓他們省心,所以這幾年大家各過各的,平日裡就沒有太多交涉。
女兒心地好,打小就對娘和弟弟們好,除了逢年過節給老娘塞錢買東西之外,平時也經常托鄰居帶些吃的用的給老人,因為自己嫁的遠,自己家裡事情也多,只能這樣照顧著老娘了。
至於大兒子,許孟瑛沒什麼指望,自從大兒子結婚之後就跟娘分了家,也就幾步路的距離,卻幾個月都不過問一聲許孟瑛老小,同心村的其他人都說,許老太積了一輩子德,唯獨養了個兒子沒人性。許孟瑛總是笑笑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阿德他也有自己的難處,不怨他。
阿德跟妻子一直排斥老人的原因很簡單,老娘一直在為弟弟家操勞,把阿松當寶貝兒子而沒有把他阿德放在心裡。俗話說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麼可以這麼偏向阿松呢。可是他們沒有想想,如果許孟瑛不幫著阿松,年幼的珍珍還有家嗎?
許孟瑛從來不喜歡記恨誰,偶爾提到伯父的時候,她會告訴珍珍,不管伯父他們怎麼做,珍珍要懂事,見了他們要喊一聲。珍珍就是個懂事的小孩,跟奶奶一樣大度,照樣跟伯父伯母笑臉相對。因為奶奶說,血濃於水,那些都是珍珍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阿德的兒子叫小軍,自打珍珍記事起,這個哥哥就是個壞孩子,讀了幾年的書被學校開除了,後來跟社會上的一些小混混打架,打瞎了一隻眼,外表看起來特嚇人。珍珍從來沒有跟哥哥說過話,有時候遠遠的看著他,也總會無意地避而遠之。
珍珍七歲這年,許孟瑛計畫著將養了幾年的波爾山羊賣了,換錢給珍珍交學費。珍珍到了上小學的年紀了,馬老師對孩子一直是讚不絕口,說她是棵好苗子,老人越想越開心。
這天,許孟瑛在院前的黃豆地裡鋤草,珍珍坐在門口專心致志地畫畫。突然聽到屋後傳來一陣淒慘的羊叫聲,老人連忙扔下手裡的活跑過去看,跑到栓羊的竹林裡時,老人傻了眼,自家的波爾山羊在地上掙扎著想站起來,一條腿上生生地淌著血,她連忙用圍裙兜著羊的腿半拎半拉地把羊牽進羊棚裡,珍珍也匆匆跑上來,緊跟在奶奶身後,看著羊痛苦地喘息著,眼淚忍不住流下來,奶奶養這頭羊已經很久了,每天早出晚歸地給它弄草吃,從不間斷。
「奶奶,這肯定是小軍幹的,我剛剛看見他從東邊繞出去了。」珍淚很氣憤地告訴奶奶。
老人的鼻子深深吸了一下,藏不住抽泣的聲音,自己究竟作了什麼孽,子孫要如此糟蹋這個並不完整的家。
稍稍料理了一下羊的傷勢,還好,只是腿上割傷了,並沒有什麼大礙。許孟瑛思前想後要去跟阿德把話說清楚,趁現在自己還有點精力,要是等她老了,指不定小軍還會做出什麼樣的荒唐事來。那時候可不是欺負我一個老太婆了,興許就威脅到珍珍頭上。
阿德下班回來,遠遠地就看見娘站在路口好想等著誰,臉一下子陰了下來,走到許孟瑛跟前,硬是像陌生人一樣吱都沒有吱一聲。
兒子不懂事,許孟瑛不會不懂事,她攔下阿德,語氣溫和地說:德啊,這幾年娘知道虧待了你們。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們家的情況,珍珍還這麼小,落地就沒了媽,你們當伯父伯母的不說照應一下就算了還在背後插我一刀。你怎麼說呢?
阿德沒有功夫跟老人囉嗦,抬腳就要走。
「站住!」許孟瑛語氣稍稍重了一些,「你有氣沖著我來,你老娘這輩子沒怕過誰,我還不信你們這些不孝子能有什麼能耐,但是你別給我動珍珍的歪腦筋,孩子她沒有錯,對她大度一點,興許你們老了還有個人給你們送終,別不聽我說,腦子放聰明點。」說完,老人搖搖頭先走開了。
阿德沒想到母親這回真的火了,內心深處還是有一些懼怕老娘的,畢竟他清楚娘的個性,畢竟許孟瑛是個很有威嚴的老人。阿德心裡掂量著,似乎涉及到侄女的事老太太就格外當真,這一想阿德心裡更不爽,小軍是家裡的長孫,也從沒有受到過如此待遇啊。
晚上阿德一家三口圍著吃晚飯的時候,他故意在桌上說著氣話,怨兒子沒本事,不招人喜歡,沒能給老子長臉,連自家嫡親的奶奶都不把這長頭孫子當個屁。妻子也一個勁兒地添油加醋,陰陽怪掉地罵著老人的不是。小軍是個不長腦子的小夥子,從小受寵天不怕地不怕,脾氣暴躁,他再也聽不下去了,飯碗一扔就摔門而出。
許孟瑛要去很遠的鎮上賣羊,讓珍淚乖乖在家先睡覺,孩子不肯,想跟著奶奶一起去,畢竟天已經很黑了,奶奶一個老人走那麼遠的路她不放心。但是,奶奶堅持不讓珍珍去,晚上冷,路又遠。最後,許孟瑛想到一個法子,生了爐子燒了水,騙珍珍在家看著爐子,奶奶一回來就有水喝,還能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珍珍這才不再爭執,乖乖地聽話。
老人走前一再囑咐孩子要把門關好,水開了就自己先睡覺,孩子也乖乖地答應了。看家裡都收拾妥了,許孟瑛才出了門。
珍淚拿出一本一年級的書在燈下看了起來,隔壁的屋子亮著小節能燈,正燒著爐子。女孩想,把這一課的拼音跟生字全學會,水差不多就能開了。這樣想著,女孩開始全神貫注地學習起來。
正大聲朗讀著生字詞,珍淚突然聽見窗戶在響,拉開自家裁的窗簾布往外張望了一下,什麼都沒有看見,珍淚一直膽子很小,這聲音弄得她心跳特別快,過了一會兒,聲音好像又沒了,女孩這才漸漸平息下來,興許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許是風呢。
讀了很久,女孩累了,出了房間看爐子,水壺往上吐著熱氣,奶奶說,只要冒大煙,水就開了。珍珍小心地將水灌進熱水瓶,再把爐子封上,任務也就完成了。不知道奶奶那邊怎麼樣了,女孩想著,還是去床上等吧,奶奶說,等我快睡著的時候,她就回來了。
珍淚關上堂屋的燈,走進小房間收拾收拾上了床。她把房間的燈一直開著,這樣奶奶回來就知道珍珍在等她,等了好一會兒,女孩還是睡不著,外面也沒有動靜,想了想還是把燈關了吧,省點電,奶奶回來肯定會喊她的,只要自己不睡得很死,就能聽到她回來的聲音。
熄了燈,房間一片漆黑,珍珍真的有點困了,就閉上眼睛睡著了。朦朧中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但小女孩意識裡以為那是夢境,可能是自己夢到奶奶回來了吧。
突然,女孩被一個龐然大物壓得痛醒了,她眨了眨眼睛,想努力看清是什麼東西,卻什麼也看不到,感覺眼睛被什麼東西蒙住了。珍珍以為是夢,卻真真切切的疼,手臂脖子腿都真真切切的疼。清醒過來的時候,女孩意識到壓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個人,她嚇傻了,張口就尖叫起來,這時那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入鼻全是難聞的煙草味。
珍珍拼命掙扎著,手腳拼命踢打,可是那人的力氣太大,珍珍根本沒有辦法抵抗,他把自己滿是煙草臭味的嘴對著女孩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下去。
「龐然大物」在孩子的身上搖動,珍珍忍著噁心用頭敲著床頭櫃,一聲重過一聲,那人停了一下,伸手就扯住珍珍的頭髮,止住她的反抗,然後用骯髒的舌頭在女孩臉上脖子裡瘋狂的舔著。
珍珍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真的覺得自己要死了,滿心的絕望,小手捏成拳頭,不再動彈,閉上眼,眼淚溢出眼角。女孩心裡不停地呼喊著:奶奶,你在哪裡。奶奶,珍珍想你。
那人漸漸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從珍珍身上下來,哼哼地走開了,末了,說了一句:媽的!縱使女孩已經沒有力氣,但她不會聽錯,那個熟悉的聲音,正是自己恨到骨子裡的小軍。
這一晚,珍珍抖了整整一晚,許孟瑛到第二天天亮才回了家,看到家裡一切都好孩子睡得很香,也便放了心。珍珍醒來後,看著站在門口的奶奶,踉踉蹌蹌地滾下了床撲到老人懷裡大聲痛哭了起來,老人不知道珍珍這是所為何事,只是拍著孩子抖動的肩膀說,不哭不哭,奶奶不是回來了嗎?一個人睡覺很害怕嗎?珍珍最乖了,沒事啊。奶奶昨晚賣了好些錢,珍珍上學不用愁了···
女孩並沒有止住哭聲,將奶奶抱得更緊,她多想告訴奶奶她有多苦,可是七歲的她心裡懂,不能說,尤其是不可以告訴奶奶。
許孟瑛覺得孩子這反應有點過了,還小聲地嗔怪道:珍珍不聽話了嗎?跟奶奶怎麼說的?要做個堅強的孩子,不可以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呀。女孩想,是啊,自己應該堅強的,奶奶喜歡堅強的珍珍。於是,止住不再哭泣,只是看著奶奶的臉,顫抖地說了一句:奶奶,以後再也不要離開珍珍了···
老人知道孫女膽子小,以為只是小鬼一個人不敢睡覺,也就笑著答應了。
接下來的幾天,許孟瑛發現珍珍晚上老是莫名其妙的驚醒,有時候醒來滿臉都是淚,更嚴重的是,孩子晚上會時不時的哆嗦。
許孟瑛心想著這一次珍珍是受到驚嚇了,嚇得還不輕,於是煮了兩個雞蛋給孩子壓驚。農村有個風俗,受到驚嚇的人,弄個煮雞蛋插上針睡覺的時候放在床頭就能壓驚。過了一段時間,小丫頭才漸漸好起來。
時間久了,珍淚似乎漸漸淡忘了那一晚小軍的卑鄙行為,還像以前一樣活潑。只是每逢奶奶出去賣夜市,不管奶奶怎麼說,珍珍也一定要跟著奶奶去。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她都不能輕易跟奶奶分開。她總覺得,有些人在黑暗的角落窺探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逮著機會,就會要了她的命。
只有在奶奶身邊,珍淚才會有滿滿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