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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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桃源三傑(2)挑釁

2.挑釁

三人兩天后來到一個叫桃源的集市。桃源是一個典型的江南水鄉小鎮,山清水秀,物阜民豐。儘管是戰亂年代,街上還是店鋪林立,人流如織。魏青一路行來,所經過的地方不少,都是人煙稀少,荒蕪嚴重。

自打進入江蘇地界,人煙見長,老百姓生活還是疾苦,見這地方如此繁華富庶,倒是少見,心中也感稀罕。再看那些集市的人,操著江南俚語,忙著各種生意交易,倒有幾分太平景象,心中也頗覺喜歡有趣。

花如雪領著兩個孩子在人堆之中穿行,這兩日花如雪心情稍顯平靜,態度也溫和了許多,不過這個女人天生性格冰冷,兩個孩子在她面前還是顯得畏手畏腳,不敢過多放肆。就在這時突聽得身後一陣的馬蹄聲。那花如雪心道如此地人多巷窄,是誰在這大街之上跑馬,就不怕踩死了人莫?就扭過頭去看,就見後面並排過來三匹一色的白馬,這三匹馬一般高大,極是雄壯。

花如雪心中更感詫異,南方人不善養馬,要找這一色馬也極為不易,更何況此馬明眼之人一見就知道是極難找尋的三匹良駒,甚是難得。再看騎馬之人,中間一位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生得瘦小乾巴,相貌極是醜陋。偏偏卻穿得卻極其奢華,即使是這樣也顯得十分猥瑣。左邊一人卻生得面如白玉,極是英俊。明明是一個男子,髮髻上卻插了一朵紅殷殷的鮮花。手裡還拿了一把嬌滴滴的鵝毛扇子。

魏青心道,這人明明是一個男子,為何打扮得像個女人?好生讓人奇怪。右邊卻是一個黑不溜秋的胖大的廚子模樣的人,一張胖嘟嘟的大臉,眼睛卻小得像條縫隙,雖騎在馬上,卻像沒有睡醒的樣子,模樣倒顯得憨厚。這三人相貌怪異,讓人一見就生畏懼之心。

那三人在那馬背之上搖頭晃腦神態極是傲慢,身後跟了一群徒步的家丁,街上之人見到這三人極為畏懼,紛紛到兩旁躲避。花如雪怕踩著孩子,就把兩個孩子拉到店鋪前閃避,那三人馬快轉瞬之間就到了跟前,那三人突然停下馬來,駐足不走了。

只聽那左邊那男子道:「大哥,你說奇怪不奇怪,天下父母多是看重小子的,這女人忒地如此偏心,把一個姑娘打扮得如花似玉,卻把兒子穿成一個小乞丐似的。」

那中年人沒有吭聲,眼光卻甚為厭惡。花如雪知道那漢子明明在說自己,心中一惱就想發作,誰知此時安馨柔突地低低地一聲「姑姑」!

花如雪低頭一看,見安馨柔兩眼中十分畏懼,右手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襟,直向她搖頭,花如雪見安馨柔兩眼怯怯的,分明是對這三人十分害怕。心想這孩子怎麼這麼膽小,一點也不像師哥,就忍了心中那口氣,高高地揚著頭不予理睬。

可是那三人並不甘休,那右邊廚子介面道:「二哥,你就不知道了吧,天下後娘心腸歹毒者居多,你看這個女人自己打扮得光鮮招人的,把兒子穿成這樣,一定是後娘了。」

他譏諷地朝花如雪看了一眼,顯然有挑釁之意,又沖著魏青喊道:「諾!那個小子,跟大爺們走吧,大爺們包你吃香喝辣,穿得體體面面的。」

花如雪還沒有結過婚,雖然年紀頗大還是黃花女子,一聞此言心中大怒,心道這三個臭傢伙自己找死,須怪不得本姑娘了,那眼睛一橫就要發作。魏青突然站出來出來對那馬上三人施禮道:「三位大爺,你們搞錯了,這是我姑姑,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這衣服是我娘給我做的,我自己捨不得扔,須怪不得我姑姑。我不能跟大爺走,姑姑待我很好的。」

花如雪見魏青挺身而出為自己申辯冤屈,倒是大出意外。心道這小子不但膽子挺大,心腸已極好,倒是小看他了,又見他口齒伶俐,說話雖然幼稚,卻透著一股誠摯,言語之間也極是斯文有禮,心中更添好感。暗暗責備自己道這兩個討厭的傢伙說得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我這兩日心思盡在師哥身上,對這小子也太過冷淡了。

原來魏青見那花如雪臉色大變,只怕她發作起來,知曉她的秉性,若惹翻了她,取了那三人性命,趕忙出來解圍。那三個傢伙不由面面相覷,尷尬地呵呵笑了起來,對花如雪拱手道了兩聲「原來如此,得罪!得罪!」領著那夥家丁踏踏地走得遠了。

待那夥人走遠之後,花如雪轉過身來,兩眼柔和地望著魏青道:「青兒,是姑姑的不是,你身上的衣服的確不能再穿了,我們去買一套吧。」魏青從來還沒見花如雪對人如此和顏悅色過,心中不由萬分感動。就搖搖頭道:「姑姑,我們還是趕路要緊,這衣服還能將就穿的,就不要破費了。」

安馨柔在旁邊輕輕地捅了一下魏青,輕聲道:「青哥哥,花姑姑既然說給你買,你就不要推辭了,你身上的衣服著實不能再穿了。」

花如雪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一家成衣鋪。見那店主是一個胖胖的老頭,就把魏青拉過去道:「老伯,有沒有成衣,給這孩子找一件。「那店主驚異地看了花如雪一眼,心中頗感稀罕。

原來這江南地方,自古就是男耕女織的小農經濟,家家戶戶都有紡車,這小孩衣服都是自家所做。只有遠行之人為了撐足面子,方在外面買衣服,一般小孩的衣服都是自家縫製,哪有在外面買的?那店主心中暗道,這個女人長得如花似玉,只怕是一個好看的花瓶,中看不中用,那家男人找了這樣的女人也算是倒了血黴。他哪知道花如雪是江湖大豪,雖是女子,又哪裡會什麼針線活。

那花如雪見那店主鬼鬼祟祟,兩眼只在她身上打量,心中不樂作色道:「兀那店家,你到底有還是沒有?」那店主嚇了一跳,心道這女子怎地這般厲害,趕緊道:「有是有,就怕大了一些,不知姑娘可要否?」

花如雪不高興地道:「既然有那就爽快一點,幹麼遲遲疑疑的。」那店主趕忙點頭哈腰地找了一件衣服出來賠笑道:「小店向來都是量體裁衣給客官現做的,只是實不知這件衣服合體乎?」

那花如雪讓魏青進裡面試穿了一下,覺得著實有些肥大,但馬上要趕路,就只好將就了。三人出得店來,那花如雪見魏青雖然外面罩了新衣,裡面還穿著舊時的衣服,不解地道:「青兒,既然換了新衣,那舊衣服幹麼還穿著身上?」

那魏青眼圈一紅,淒聲答道:「回姑姑,這衣服雖舊,卻是青兒娘親手縫製,青兒穿在身上,就能時時想到娘,故不肯換。」那花如雪心中一熱,心道這孩子如此孝順,真是難得,表面上雖然依舊冷若冰霜,眼睛卻濕了。

那安馨柔小心翼翼地道:「青哥哥,花姑姑讓你把這些破爛扔了,你就扔了吧,花姑姑有的是錢,一件衣服不算什麼,不要有損花姑姑的形象。」說到這裡又討好地道:「是不是呀花姑姑!」

花如雪狠狠地瞪了安馨柔一眼,心道這孩子沒有受過苦,說話不知高低,是師哥把她寵得沒個樣子,還是要讓她受些苦,她娘已去世了沒人管教不然怎麼成人?心中有些悶悶不樂。三人轉過街來,見對面一酒樓,用竹竿跳出一塊白布,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三個大字「招仙樓」。

花如雪看這酒樓的氣派,就知道是這桃源小鎮最好的一家酒樓。心裡對魏青又十分歉疚就道:「我們也走累了,就進去吃一點東西吧。」

魏青抬頭看了看那酒樓,見那酒樓裝飾異常豪華。:心中暗道花姑姑分明是要讓我們飽餐一頓,她外表雖凶,其實心腸很好,幹麼就不能好好對人說話,成天凶巴巴的,這花姑姑性子真是古怪。

他們上了酒樓的二樓,見裡面雖然有些食客,不過比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好多了。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下來,一會兒功夫,小二送上了茶水,花如雪要了一盤清蒸魚,還要了一點羊肉和牛肉。江南是魚米之鄉,魚不甚貴,可是牛羊卻是稀少之物,要達官貴人才吃得起。

安馨柔出生于富豪之家,對這些東西並不稀罕,可是魏青就不同了,在家裡過年過節都很少能吃到,特別是流浪的這些日子,那是把人世間的冷暖酸甜嘗了個遍。心裡對花如雪很是感激,覺得花姑姑出手豪綽,比那男子還要豪爽幾分,是天下少有的一等一的大好人。

花如雪要了一點酒,在那兒自斟自飲。花如雪性格豪放,酒量也大,這幾天心中鬱悶,又有兩個孩子拖累到是很少飲酒。坐在這酒樓之中,心裡卻裝滿了離愁別緒。

花如雪心中掛念師哥安必勝,那繁雜的思緒湧來湧去,怎麼也不能安寧,花如雪暗戀師哥,那是永樂幫人人都知曉的事,可是造化就是捉弄人,想不到安必勝卻娶了安馨柔的母親秦琪。花如雪從此心灰意冷,放浪形骸,不再言及婚姻之事,也得了個冷美人的稱號,這次成大器夥同聞正賢發生幫變,花如雪很是擔心安必勝的安危。

三個人吃著飯,不知什麼時候一股陰影罩在了他們頭上,魏青抬起頭就見有四五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在他們周圍,把他們團團圍住了。安馨柔見到這些人就如大白天見到鬼一樣,啪地一聲嚇得筷子都掉了。魏青偷眼向花如雪望去,見花如雪臉色漠然,照樣大模大樣地吃她的東西,對這些人似乎不屑一顧,魏青的心情也就鎮定了些。

「花堂主!真有雅興,不知這杯酒喝的是不是悶酒?」其中一個沒有鬍鬚的瘦高個中年人搖晃著頭皮笑肉不笑地開了口,這人陰沉沉的,眼睛中卻閃動著一股淩厲的光芒,讓人一見就知他不懷好意。安馨柔連飯也不敢吃了,拉著魏青的手,身體狂顫不停,心中顯然對此人怕極。

花如雪抬起一雙妙目,手裡卻撚著一雙筷子冷冰冰地道:「姓聞的,你好大的膽子,身為副幫主,不思報效本幫,卻帶頭造反!居心何在?」

魏青聽那花如雪剛剛叫了聲聞幫主,這兩日之中聽這稱呼多了,未見到其人,今日見到其人,就不免多看了兩眼。只見此人四十上下年紀,白淨臉皮,模樣還算清秀。心道此人長得也不算威武,就像農村中的私塾夫子,為何高家兄弟說起他來畢恭畢敬,畏懼得很。難道他也殺人莫?

只聽那聞正賢淡淡地道:「談不上什麼造不造反,這個世上的事向來都是能者居之,安必勝那一套早就過時了,他不適宜再當永樂幫的幫主,你不知道太祖皇帝的陳橋兵變嗎?」

「放你的狗屁!姓聞的你們也配跟太祖皇帝相比,我看你們是別有用心,怕不是想賣主求榮吧!」花如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厲聲呵斥道。

聞正賢臉色一變,冷笑道:「花堂主,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念你是幫中老臣,又功勞赫赫,你只要跟我們回去向成幫主請罪,我保你還是作你的堂主。」

「是啊,花堂主,聞副幫主是念你的才能,要給你一條出路,你就跟我們回去吧!」旁邊一個穿得像師爺模樣的麻臉老者獻媚道。

「胥麻子,安幫主念你年老,讓你當了本幫的財務總管,給你一口飯吃。你這老傢伙不思報效,反而跟著叛逆落井下石,我先殺了你這忘恩負義的老傢伙!」花如雪勃然大怒,隨手一揚,兩根筷子發出嗚嗚的嘶叫聲快速向麻子飛去。

那胥麻子只是一介書生,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閃避,只嚇得兩手亂舞,眼看那筷子直奔他的咽喉而去。就在這時只見聞幫主腳步一滑,那兩根筷子已牢牢地操在他手中。

樓上本來有許多食客,見這些人提刀拿槍的,就不由有些畏懼。見他們吵起來,膽小的開始往樓下溜,膽大的也紛紛站了起來,生怕身上濺血。一看事情不對,紛紛開溜。只一會兒功夫,整間樓就走得乾乾淨淨的,只剩下花如雪和聞正賢他們。

花如雪原料聞正賢會出手相助,她手臂一揚,手中就多了一柄利劍。花如雪突地抬腿一腳把一張桌子踢飛起來,那桌子發出呼呼之聲直奔聞正賢而去,聞太監舉起筷子輕輕一挑,就將那桌子撥在角落裡。

花如雪得勢不饒人身隨劍起,劍尖直指聞正賢的咽喉,那聞正賢冷笑一聲,竟然用一雙筷子來鬥花如雪。那聞正賢順手一指,花如雪竟不得不退後閃避。魏青心裡納悶,這筷子有多大威力,拼得受他一指,一劍不就把那聞太監殺了嗎?

他不知道聞正賢隨意一指,實際上是人生大穴,而且拿捏之准,可以說妙到毫釐,花如雪如果不及時回防,讓聞正賢點中穴位,馬上就有性命之憂。

魏青見這次花姑姑和上次高家兄弟相鬥又大不相同,聞正賢雖然只用了兩根筷子,花姑姑卻一點也不敢小視於他。出劍凝重,每出一劍都端莊而又快捷,收劍之後又顯得小心謹慎,完全不像與高家兄弟相鬥之時那麼隨意揮灑,那麼飄逸優美。

魏青只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這私塾先生原來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只怕花姑姑未必討得了便宜,心中憂急,又不敢有絲毫表露,生怕分了那花姑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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