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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間一陣劇痛,我努力的睜開眼睛,雪謙掛著淚珠的小臉上綻出欣喜之色,梨花帶雨,煞是好看。給她一個安慰的笑,我扶住她的胳膊,試著坐起身子。
「小姐,你剛醒,再休息一會兒吧!」
「再躺下去就沒命了!沒事,扶我坐起來!」我玩笑著看看雪謙,替她抹去了還掛在臉頰上的淚,卻沒停下起身的動作。
雪謙拗不過我,把枕頭放到我的背後,又幫我蓋好被子,這才在床邊坐下,拉起我的手,歎口氣,慢慢說:「小姐,真是好險,雪謙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不知道,那支白羽箭就從你的頸間劃過,當時你顫顫的倒了下去,衣服上滿是血!後來,是慕容公子把你抱回茅廬的,幸好他隨身帶著大夫,及時止了血。大夫說,箭尖差一點就割破了你的經脈,小姐你可是從閻王老爺那裡撿回了一條命呢!」
我勉強笑笑:「有那麼嚴重麼?這麼說,我是被閻王給踢回來的!」
雪謙嗔怒道:「小姐還有功夫說笑?若是老爺見到,該被踢出薛府的就只怕是我了!」
我拍拍她的手,轉移了話題:「你知不知道是何人傷我的?」
雪謙咬咬唇,慢慢道來:「是……是慕容公子!」
「哦?我可與他相識?」
雪謙快速搖搖頭。
我怒道:「既無恩怨,他為何傷我?既傷了我又為何救我?」
雪謙只是默不作聲。
「是在下失手傷人,出於無意,薛姑娘若有疑問,請問便是。」
門被推開,清晨濕潤的空氣夾雜著百合馥鬱的香氣迎面撲來,昏暗的草屋霎時變得明朗而敞亮。門檻外,他背著初升的朝陽,修長的身材被和煦的陽光鑲刻了一層耀眼的金,絢爛奪目。
「方便進來嗎?」聲音平靜至極,沒有一絲青春的年紀應有的張揚。
雪謙看我沒有答話,又扭頭望望來人,微微點點頭。
他一撩衣擺,步伐矯健,幾步便立在了床邊。
沒見到他之前,我從來都不相信世上竟還有如此傾國傾城的男子,對,傾國傾城,我只能想到這一個詞!
那張如皎月雕琢的臉,是否應該讓嫦娥也羞愧梳妝呢?玉帶銀冠,窄袖白衣,鳳表龍姿,遺世獨立,芝蘭玉樹般,恍若謫世的仙人。只是眉間始終飄著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愁雲,本是風華正茂,在他緊皺的眉間卻只找到了窮途末路的悲涼。風姿楚楚,卻因著滿目的淒寒,如昆侖山巔經久不化的霜雪,遙遙拒人於千里之外。朗眉星目,也深邃的讓人窒息。
突然想起了《詩經 衛風 淇奧》:「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禁不住低低笑出聲來,曾聞西晉衛玠容顏俊秀非凡,卻喪命於眾人眼下,一時傳為佳話。倘若衛玠此時尚在,與此人相比勝算幾重?免於被「看殺」的命運也說不定!
「小姐,你……怎麼……」雪謙支支吾吾,雙頰急的有些泛紅。看看來人,竟也毫不避諱的與我對視良久,只是眼中依舊寒光閃閃。
本是無心之舉,此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拉回飄遠的心思,我忙移了眼神,向後挪挪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坐好。
「說說為什麼傷我吧!」我道。
「在下原與家人在谷中涉獵,一時失手為之。傷了薛姑娘,實屬無意。」簡簡單單的理由,卻讓我生不起氣來了。失手,也對,原本素不相識,不是失手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傷我,何況,現在我也沒有大礙了。
見我不語,他頓了頓,繼續道:「隨行大夫已為姑娘診治過,姑娘傷口較深,不宜多動,現在已無大礙。不過,在下傷人在先,待到姑娘好轉,在下送姑娘回去,養病期間若有所需,請命人告知,在下定盡全力。」
「公子不會就是平陽太守吧!」待他講完,我微翹翹嘴角說。
他平靜的看了我一眼,道:「正是。」
心中有些波瀾,想不到他竟回答的這麼痛快。我看了一眼怔住的雪謙,笑道:「那小女子的傷就不煩公子費心了,公子派輛馬車送我們回家就是。」
他目光凝聚了些許傷痛,如銳劍般鋒利,嘴唇泛著蒼白,頓了頓:「我說過,傷好後自然送姑娘回家,姑娘只安心養傷便好,其餘不必牽掛。」
我吞了口氣,攥緊被角,呆呆的看了他一眼,扭過頭去。
一中年男子箭步進屋,在白衣男子身邊低語道:「少……少爺,有急事相告,接一步說話!」
白衣男子看看我,旋即轉身離去。
緩緩舒口氣,閉上眼睛,總有一種心悸縈繞心頭,想想他深邃的眼眸,緊蹙的劍眉,心裡卻湧出莫名的心痛。那裡面到底藏著什麼故事呢?一個如此俊秀的男兒卻始終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