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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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5 痛心回憶

我又束好頭髮,跑了出來。要說這世上有誰是我不能原諒的,便僅有邱水墨一人而已。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下著大雨,爹將懷有身孕的邱水墨接回家,在房中刺繡的娘聽到這個消息,失手戳破了手指,很快娘若無其事的收好針黹的東西,打著傘領著我來到了園中,下著大雨,爹和邱水墨從對面並肩走來,那時候的邱水墨是二十一二的女子,第一次初見傘簷下的她神情有些懦弱,有些畏懼,卻楚楚動人,不像現在的她時經多年已是嫵媚的婦人。爹看到娘的那一刻,怔住了,倏爾淡淡的說了句「世怡,這是水墨。」

娘握緊我的手,有疼痛的感覺,可我沒有喊痛,總覺得娘似乎比我更痛,大雨中娘的聲音柔多了,「水墨是誰?」問得直截了當。

爹低下了頭,再抬起時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久久我沒有聽見娘的聲音,後來我知道是雨太大了湮沒了娘的抽泣。

「讓她住在吾夢園吧。」吾夢園那是爹和娘的居所,是娘居住的地方,「吾夢」二字是爹在娘生日是親手題上去的。娘沒有給爹說話的機會,轉身離去的時候我看見爹的臉灰了,像清芳園的假山,他眉間的隱忍是我忘不掉的傷痛。

此後的日子娘搬去了離吾夢園最遠的離亭居,我鮮少見她笑過,爹時時來看她,總被拒之門外,娘再也沒有和爹一起吃過飯,一起賞月,陪爹喝酒。卻有了更多時間陪我,離亭居變成了是娘的居所,像是與傅府隔絕般,毫無瓜葛。

那一晚,傳來邱水墨臨盆的消息,娘比平時更早的要我上床睡覺,那夜的兒歌是一曲心酸的調調,我看見娘眼底的淚,我以為娘會放出聲的大哭一場,可是沒有,她緊緊地抱住我,無聲的大哭,直至哽咽,沒有聲音的宣洩,是多麼無助。邱水墨生了個兒子,爹更勤的來離亭居,可娘的心卻像是鐵做的,從那女人進家的一刻她和爹昔日情分就已經不在了,一向處事剛硬果斷的娘是不會改變初衷的。

終於,又是梅花香,娘平平淡淡的熬過了近一年,在一場大病中,離開了我。那年我才六歲,臨死前娘貼著我濕潤的臉說「女孩子家,幸福靠自己爭取,不要輕易的將心託付一人,收不回來的,等到要收回的時候……也碎了。」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卻牢牢記住了一字一句,爹推門而入時,娘已咽氣了,她的手指著門外,卻始終沒有等到要等的人。

爹似乎一夜花白了發,他從未提過邱水墨是她家室也沒有說不是,也沒有明媒迎娶,爹從來沒叫她夫人,甚至很少叫她,一聲水墨總是很彬彬有禮。她和爹分房睡,可她好像從不奢求爹的關愛,只是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對我的態度卻是很好的,可我總覺得噁心,總是打她戲弄她,她卻也不氣。

娘走後,爹更加呵護備至,我往東他也跟著往東,我知道他想彌補,可我卻不能輕易原諒,直到有一次我去山上玩耍,掉進了獵戶設的陷阱,我不斷的叫著許久未叫過的字眼,「爹,爹……」

就當我將要放棄等死的時候,爹卻挑著燈籠出現了,「初兒,爹在這裡,不要怕!」說著,爹一下跳進了陷阱,燭火滅了,爹爬起來一把將我攬入懷裡,生怕失去,我叫著爹嚎啕大哭,黑暗中,爹一直不停的安撫我,是我唯一的依靠,那一刻我真正懂得娘已經不在了,不能再沒有爹了。

又過了一年,邱水墨的兒子得了天花,不治死了,我親眼看著她絕望,看著她一日日的消沉,無動於衷,她的痛苦,比起我失去母親又算得了什麼,她得到的太多了,連老天都覺得偏私了,所以收回了對她的恩賜。

可爹好像不是很痛苦,只是一味的安慰她,好像死的不是自己兒子一樣,從此邱水墨性情大變,看起來不再那麼溫婉,賢淑,而是時時掛著動人的笑,每天都精心的打扮自己,就像一朵花期遲來的牡丹,一霎之間的盛放,有些讓人難以適應,她和爹的關係更加相敬如賓,應該說客氣的就像是傅家的座上賓。

邱水墨對我不再諂媚的好,則是更多時候忽視我的無禮,我雖然想不通她如此大的改變,卻也見怪不怪,直到現在對她的怨恨絲毫不減,我知道她不稀得我原諒,而我也不會原諒她的。

往事像是走馬花燈在眼前經過,街上人來人往比往日更加喧鬧。眼角掛著些淚,我捂住雙眼希望它不再通紅。

「你個沒有人性的東西,拿著老娘的錢去養外面的女人,走了就不要回來!」

不知是哪來冒出女人的哭罵聲,我移開了捂著雙眼的手,抬眸看去陽光直射過來,視線模糊中,前方面容狼狽的男子迅速撿起地上的錢袋,對著樓上喊道「你放心,老子出去就不回來了,瘋女人!」

「好一個王八蛋,有種你別躲!」

我眼前的男人正抬著頭與樓上的女人對罵,我剛一走到男人身邊,就聽見女子傳來警告的罵聲,還未來得及抬頭去看,這時,突然一個柔美的聲音闖了進來「小心啊。」

等不及我做出任何反應,已被什麼人果斷的拉開,我緊貼著她坐倒在地,一股女子的芳香和風而過,頃刻間,一盆水似大雨傾盆般傾瀉在我身後裡面還有幾片菜葉子,再一抬眸男人早已不知去向,樓上女人的追罵聲依舊清晰可聞,我揮了揮身周被水掀起的泥土,忙回眸致謝道「真是謝謝你了。」

耳邊的青絲迎風而動,近看她肌膚勝如冬雪,長長的眼睫微微的垂著,猶如初見看不見她驚世一瞥。

「是你……」我出乎意料,真沒想到救我的竟是她,那紅袖樓裡最美的女子。

她拍著身上的塵土,看了我一眼,很淡,半抬起眼眸沒有說話沒有任何表情又繼續拍著塵土,我傻傻的看著她,倏爾回神半蹲起來,扶上她覆在臂上薄如蟬翼的橙色紗衣,道「還是先起來吧。」

我拉著她,她半起的身子還未站穩又要倒下去,幸好我手快扶住她。

「哎呀。」她輕輕地喚了一聲,手抵在左腳的腳踝,紅如櫻桃的下唇被白珍珠輕輕地咬住,真是無論喜悲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她發火的樣子也一定會好看,當然我還是更關心她的腳傷的,「扭傷腳了嗎?」

「嗯。」她點了點頭,春山眉黛低。

她的寡言少語是在我預料中的,這樣絕色的美人多半性情是冰冷的,這世上有兩種美人,一種姿色上乘,她們搔頭弄姿恨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青睞與她,另一種是傾國之貌,她們是眾矢之的,卻渴望尋求一片淨土避開世俗追求羨嫉的目光一世而安。很顯然嫣塵就是後者。

「不要緊的,你扶著我,我送你回去。」我笑笑。

她半抬著眼眸,始終沒有與我相視,過了半會兒,她搭上我的手臂在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我扶住她一頓一頓的走著,路上來往的行人尤其是男人都紛紛投來羡慕的目光,我差點忘記我現在是個男子。

我瞄了眼嫣塵,她從容淡定的垂眸,像是從不留意俗世給與她的一切肯定和讚美,腦海中閃過的是她清澈如水卻冰似寒潭的眼眸。

「你知道我住哪裡?」她的語速非我想像中的柔慢。

我微愣,點頭「你是紅袖樓的嫣塵姑娘。」

我感覺她的身子頓了頓,很快輕笑道「我以為只有男人認得我,沒想到女人也認識我。」我驚住了,道「你看出我是女孩子了?」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子,先是被段羽識破身份我還得意的與他周旋了一會兒,現在又被嫣塵識破,想我用了十幾年的易容術從未失過手,現在發現了不是我厲害,是真正遇上高人了。

她輕笑,「只能說是我見多了男人。」

她露出了一個敷化寒冰的笑,也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個笑。就像一個處世未深的女孩有著自己所堅持的天真。我看了她好久,直到那笑又漸漸褪去,又是一貫的從容。

繞過西街,眼看前面就是紅袖樓了,她突然止步淡淡的道「就送到這裡吧,我自己進去。」

我看著她,「你確定沒事嗎?」我看了眼她的腳踝。

嫣塵含著抹淡淡的笑,像是並不在意,「不過一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她的語氣婉轉冷清有無法抗拒的力量,可我欠她的是事實,我也隨著笑笑,「那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叫傅雲初,我家是東街上頭傅府,或許哪天你會需要我的説明也說不定。」我不習慣欠別人的情。

嫣塵微微點頭,「有緣自會相見。」

矜持的笑,淡漠的回答是嫣塵與生俱來的氣質,春日下,我最後望了眼她惹人矚目的容顏,笑笑擺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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