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

飛揚的白襯衣,逆風的奔跑。

「葉野澤,你這個混蛋!」滕淺川追了出去後發現葉野澤跑的比兔子還快,哪還有什麼腳傷!

「呼呼呼!」葉野澤轉過頭做了個鬼臉,跑進了小巷。滕淺川咬牙切齒,「你別給我抓住。」嘴裡嘀咕著,腳可沒忙下來,正加快速度。

那條巷子十分昏暗,前面有個黑西裝男子擋著路,看到疾速的滕淺川也不讓開,滕淺川只好急急停下,越過男子看見葉野澤睡倒在地,馬上驚覺危險。果然後面有人拿著噴霧往她這邊噴,她連忙側頭,又一名男子不知在何處捏住她肩膀,倒地的葉野澤突然睜開眼睛,快速出了一招,那招快如閃電,男子還沒看清,他已躺在地上。

從鉗制中出來的滕淺川握緊拳和葉野澤背靠背,「葉野澤,你那麼能打,桐打你怎麼不還手?」葉野澤「嘻嘻」的笑道,「我讓他呀!」滕淺川來不及細想,許多黑西裝的人從四面八方湧來,她和葉野澤實在抵擋不住人海戰術,體力越來不支。

「那些人抓你幹……」滕淺川喘氣還沒說完,一陣煙霧撲面而來,她馬上屏住呼吸,但還是吸入一些,然後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腰部不知什麼東西咯的自己生疼,滕淺川想翻身卻覺得有些怪異。懷中的枕頭怎麼軟軟的硬硬的和……暖暖的!她呼的睜開玻璃般的眼睛,頭有些赤赤的痛,鼻間盈滿陽光的味道?

「噓噓!」頭頂上方傳來聲音,滕淺川睜大眼睛往上看,笑眯眯的雙眼映入她眼簾。難不成,她現在抱住的人是葉野澤!慌忙鬆手,她昏倒之前明明記得被黑西裝包圍,然後就抓走了,現在怎麼在車裡,還是在高檔的車裡?根據電視劇和小說,他們現在不應該是在倉庫或其他嗎?

前排的司機聽到聲響,問道,「少爺醒了?大夫人急著要見你。」葉野澤坐直了身子,滕淺川拍拍自己緋紅的臉。「福叔,這位小姐不關事,先送她回家吧。」福叔笑了一聲,「夫人說,她是滕氏千金,一起去聚聚無妨。」

滕淺川一開始以為是綁架,聽他們對話,似乎不是那回事,「葉野澤,他們抓你幹嗎?」

「福叔,你先放了她,不然我死都不去。」葉野澤神情嚴肅,他不想讓川川去看那個臉扳的老巫婆,不然,川川更是笑不出。

「恕難從命,看來只好加快速度,快點去夫人處。」福叔淡淡的說句。

見談話無效,他的眼珠轉了轉,想將滕淺川拉過來咬耳朵,但被旁邊的黑西裝扯住。其中一個黑西裝小聲說,「少爺,如果你想逃跑的話,等會兒我們幫你開門,你和那位小姐就跳出去,我看了看,附近是有波度的草地。就看你們敢不敢了。」

「有什麼不敢,謝謝。」葉野澤歡快的吹了聲口哨。另一名黑西裝也和滕淺川說了這計子,她覺得有些冒險,但看葉野澤一點都不畏懼的樣子,她心裡就奇怪的也安定平靜了。

「1,2,3……」幾道銀光閃過,葉野澤摟住滕淺川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第一下衝擊力最疼,但葉野澤承受是最多的,然後就像滾雪球般往下滾,尖尖的草刺得他們癢癢的。最後被一棵樹卡住。

好多星星,滕淺川捂著額。葉野澤也痛苦的緊閉眼。他們身上臉上有許多劃傷,滕淺川的髮型亂的跟鳥窩似的。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慢慢恢復過來。葉野澤靠著樹幹。滕淺川回想一下剛剛的事,「那幾個黑西裝是你誰?」應該是他心腹或者什麼吧。

葉野澤弱弱的勾了下唇,「我才不認識他們。」滕淺川大驚,不認識他們,你竟相信他們!滕淺川激動的站起來,「你想害死我們呀!那還不如去見那個夫人。」葉野澤加深了笑意,「我只知道我如果去的話,必死無疑。」那女人野心勃勃,去不就是送死,還不如賭一把,況且川川不能被她利用。

「我相信福叔會減慢速度讓我們跳。」那幾個黑西裝不過是老巫婆指示,這樣的方法正合她意,不用動手殺人。她算定了自己一定會跳,只是算漏了福叔。福叔是知道他身世的人。他可憐那個曾經髒兮兮的小男孩,可憐現在慘兮兮的少年。福叔是他在世家唯一喜歡的人。

看著微閉雙眼,面部表情許多的少年,滕淺川推他,「我的手機給他們搜走了,現在怎麼辦?」算了,她也不追究了,反正現在她還活著就好了!

「川川……」葉野澤臉色蒼白,可還是掛著微笑,「我這次真的走不動了。」

肯定是剛剛滾下來,弄到腳了。滕淺川不敢撩開他的褲腳,只是聽話的背他。他吃吃的笑,「我還以為川川你這次會以為我騙你,而不背我呢。川川,你真好。」

滕淺川艱難背著他,吸吸鼻子。笨蛋,我剛剛看見你大腿的血了,我一直按都止不住。

「葉野澤,你講笑話給我聽。」她剛剛看到不遠處有海灘,海灘附近應該有人家。他不能睡著,講講話就好了。葉野澤光潔的臉靠在她的肩膀上,隨著她的波動而波動,「香蕉一前一後走在路上,走著走著,前面的香蕉說:‘好熱啊——’就把衣服脫了,後面的就摔倒了。」說完,葉野澤暗自笑,「很好笑對吧!哈哈哈。」滕淺川腳下一個踉蹌,忽然覺得冷風颼颼……

滕淺川穩住腳步,僵硬的說,「你繼續……」

「咳咳……有一天小火柴遇到了小軟糖,小軟糖腳一軟就摔倒了,於是小火柴就把它扶了起來,小軟糖感動地說:‘謝謝……你真的是個好人。’小火柴很害羞地撓了一下頭,然後他們兩個人都被燒死了。」滕淺川腳一軟,葉野澤扶住樹,嚴肅的說,「你放心的靠在我身上吧,我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抓頭的。」滕淺川覺得她腳更軟了,無力的說,「葉野澤,你還是別說了。安靜的趴著吧。」

葉野澤把衣服攥的緊緊的,但語氣還是十分輕鬆,「是你要我講笑話的……」誰知道你講的全是冷笑話,滕淺川心裡暗暗想。她換了換手,覺得手粘粘的濕濕的,把一隻手放到前面一看,全是血!滕淺川臉色刷一下全白了,她轉頭一看,來的路上都是一點一點血跡。

「葉野澤,你別死。」滕淺川不知所措,語無倫次起來,「你好了我帶我去和你去玩!對!玩,玩你最愛玩了!我陪你去,所以不要死!!不要死就對了。」

「你好…咳搞笑……小孩子才…玩……」滕淺川感覺她背部更濕潤了。

「葉野澤,你的傷怎麼會那麼重?」不可能的,摔下來的傷怎麼會那麼重?她都沒事。「下……」葉野澤支援不住昏過去了。滕淺川薔薇色的唇瓣頓時失去血色,她背緊身後的他,竟狂奔起來!去到海灘就沒事了,快點,再快點。她在滾落下來的過程中,鞋子掉了只,她為了跑的快,把另一隻鞋子也扔了,柔嫩的腳丫被石子咯得出血。她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但想到後面那個生命在不斷流逝,她不敢停留,淩亂的髮絲在逆風中狂舞。

在上坡看來的不遠處,一直跑都還在不遠處,位置似乎變都沒變。滕淺川又感覺到她小時被困那種無助感和無力感,她的腳出滿水泡,她噙著淚不敢流。他們被扔在荒山野嶺不成?

天色慢慢黑了,鮮豔的紅霞似葉野澤的血,在燃燒。昏迷的葉野澤不斷呢喃,「水,水……」這種地方那裡有水?滕淺川黯然。她玻璃般的雙眸燃起火花,在幾步路處有一座小小的木屋。

木屋看起來挺堅固,她走近,還有幾聲狗吠,說明有人在這兒居住。「葉野澤,你等等,等等。」

「有沒有人?!有人受了重傷!……」滕淺川重複喊了好幾遍,除了有狗吠和鳥叫回應她,沒有別人。她想進去木屋把葉野澤放在床上,但幾隻狗兇神惡煞的攔住。

黑暗悄悄地降臨,滕淺川把葉野澤放下來,安頓好他後,把周圍的枯枝爛葉堆起來,她剛剛在路上撿了盒火柴,是泡過水被人遺棄的,現在試試也沒關係。滕淺川握住火柴棒的指尖在顫抖,用力一劃,棍子竟斷了。她再抽出一根,小心翼翼的劃,劃紙上只留下淡淡的痕跡,火柴頭沒有奇跡般燒起。「我…我……來。」靠在樹上的葉野澤露出脆弱的笑臉,借著月光,她看見他的嘴唇乾裂的異常恐怖。

滕淺川把火柴棒給他,葉野澤不知怎麼得一劃,一小簇火焰照亮了他和她的臉龐。葉野澤溫柔的把火柴點燃那堆枯枝爛葉。「我先去找水,你自己呆著。小心。」滕淺川別開眼,正欲離開,她的手被拉住了,「你笑一笑嘛」有些撒嬌的語氣。

「不要,我笑了後你就想,想……」不活下去。

他似乎知道是這種結果,俯身。她的左頰被烙下一個輕輕的吻,粗糙的皮摩挲著她的臉,「你…也小心……」

她忍著腳底的疼痛往東走,她聽到河流的奔騰聲,還聽到老人的歌唱聲。人的歌唱聲……「有沒有人?」

「喲嘿!小小姑娘有何事?」黑燈瞎火的,滕淺川不知他的位置在哪裡。「您好,老人家,我朋友他受重傷了!能幫幫我嗎?」

「喔喔,等等,等我擦乾全身上來再說。」原來老人家在洗澡,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但時間不能誤,「我朋友他失血過多,能快點嗎?」

一聲輕響,一束光明在不遠處亮起,老爺爺臉濕嗒嗒的,只圍了條毛巾在腰部,手裡拿著個手電筒,「那要找老婆子才搞的定!可是早上我才和她吵了一架,不知她幫不幫。」老爺爺邊走邊說。

「我們快點!」滕淺川心裡很焦急,但老爺爺不急不慢的,再加上她的腳疼,走的不快。「嗯。」老爺爺稍微加快一點點速度,可等他們趕到那裡,卻發現葉野澤不見了。滕淺川呆望著那個空的位置,「剛剛還在……」

老爺爺沉吟了一會,「應該是老婆子發現了,走,進去。」剛開始那幾隻兇神惡煞的狗看到主人一下變的無比溫順。滕淺川焦急的推開門,發現一個老婆婆神色深凝的在配藥,而葉野澤白皙的臉龐變得雪白雪白的,和世生翊有的一拼。

「老婆子,你在哪裡找的注射器啊!」老頭瞪大雙眼,不敢置信。

「我自己帶的藥箱了,剛剛幫山下的村民們看醫才回來,就看到這個小夥子。你快點去我住的地方帶藥和工具過來。」

「老婆婆,他怎麼了?」她感覺到她的心在抖。

「腰部被人捅了四刀,大量出血,目前不知有沒有刺破裡面的內臟。」老婆婆神色更凝重了,「老頭子,還不快點!」老爺爺笑嘻嘻的臉也垮了下來,馬上就出門了。

幾時被人捅的四刀……滕淺川皺眉,為什麼她沒有受傷呢?靈光一閃,跳車的時候葉野澤摟住了她,然後幾道銀光閃過,難道是匕首反射的光?而推他下去的人正是那幾個黑西裝!

那幾個人認都不認識,他怎麼那麼傻去相信他們呢?真是傻的可以,現在好了,性命垂危,你高興了!滕淺川咬緊唇。老婆婆正在給他吊鹽水,她撩起那髒兮兮的白襯衣,腰部赫然是幾道觸目驚心的刀痕。「不敢看,就去外面呆著。」滕淺川回眸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掩上門。

不一會兒,老爺爺攜著個大袋子,進去了。

滕淺川雙手合十,請保佑他一定好起來。

            
            

COPYRIGHT(©)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