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天露魚肚白，昨晚守著的滕淺川靠著木屋睡去了。

門「咯吱」一響，她立刻驚醒。老爺爺探了個頭出來，「老爺爺，怎麼樣？」滕淺川急急的問。

老爺爺正要張口說，裡面的老婆婆說道，「下手的人很狠，這個小夥子躲得妙，只是傷了真皮組織，流了血挺多，不至於致命，但以前的傷發炎導致發燒，所以才昏迷，體內的寒氣……」老婆婆停頓了一下，「應該沒什麼大礙。」

「這裡沒有醫院嗎？我不放心，現在天亮了，我們快點送去醫院吧！」滕淺川不太相信，因為昨晚治療中，還不斷有爭吵聲，使滕淺川懷疑他們可不可靠。老婆婆斜睨她一眼，「這裡是安溪市最偏僻的村莊，你想去醫院至少要坐車二小時，病人這樣折騰，小病都變大病。」

「既然你說小病，你們為什麼治療了整整一晚？！」滕淺川不可置信，還有那些人不是說帶他們去看那個什麼夫人的嗎？怎麼會來到這山旮旯的地方。

老婆婆「哼」了聲，不講話。而老爺爺支吾了半天。

「川川……」裡屋傳出葉野澤的呻吟。滕淺川快速跑進去，葉野澤的臉色好了很多，紅潤了些。「你感覺怎樣？」滕淺川急急的問。

葉野澤眨眨眼睛，「那兩個老人家很厲害，我都感覺不疼了。」「真的嗎？」滕淺川問道。「嗯……」

「小姑娘，你的腳也要包紮一下。」老爺爺走進來，瞄了瞄傷痕累累的腳，「我的藥草很厲害，讓老爺爺幫你吧。」

「中藥的藥草臭的要死。」老婆婆不冷不熱的扔出一句，「小姑娘，還是用西藥吧。」

「呵呵……川川，他們很有趣呢。」葉野澤輕笑。滕淺川看他笑了，神經放鬆了許多，沒事了……終於沒事……她扶著額暈過去了。

白色的棉花糖，軟軟的棉花糖。

她躺在這柔柔軟軟的白色之間，看到葉野澤笑吟吟的俊臉。她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她伸出手用力的一捏，竟聽到慘叫聲。玻璃般的眼睛一睜，漫天的白色都消失了，但那張放大數倍的俊了臉卻還在原處，他正捂著臉頰，臉皺成苦瓜。「這是你對待病人的態度嗎？」

滕淺川挑眉，「現在是我躺在床上，我是病人才對吧。」

「對哦！川川，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你想叫中醫老爺爺還是西醫老婆婆來治療呀？」葉野澤又笑的一臉白癡。

「我沒事，太累了而已。」滕淺川抓住葉野澤的手，「葉野澤，你腳的傷口怎麼會發炎？你還跟我跑步呢！還有你的媽媽對你怎麼那麼狠？」明明受傷了，還跟她打鬧。明明是個混混樣，他媽媽竟想殺死他！

葉野澤淺笑，摸摸她的頭，「下去喝粥吧。」他分明在岔開話題！

「哐哐——」客廳傳來東西打落的聲響。

「他們又在吵了，我們快點過去。」他現在還不想告訴她。葉野澤不容她說，扶她起來去客廳。

一出房門，看見地板一片狼藉，剛剛煮的的粥灑了一地。老爺爺和老婆婆爭得面紅耳赤。

「老婆子，叫你不要放什麼葡萄糖的，你不信，你看，甜膩膩的！」

「他們都需要補充葡萄糖！哼，你放的是什麼？雞血藤？苦死了！」

滕淺川聽著對話，有些心驚膽戰，又甜又苦的，天啊……這粥能吃嗎？葉野澤笑盈盈的，「哎喲，你們別吵了，讓我給你們煮一鍋吧。」

此刻的葉野澤笑的像孩子，明亮的黑眼彎彎的像新月，漂亮的嘴唇輕輕向上揚，耳邊的十字架散發著柔柔的光。

藤淺川有些不敢相信，他會煮粥？可是他那嫺熟的手藝看起來的確是很會，沒多大會，香噴噴的瘦肉青菜粥就出爐了！滕淺川覺得食指大動，她在滕宅從來都是僕人煮的或自己出去吃，父親大人根本不可能煮給她吃。老爺爺雙眼閃亮亮的，老婆婆也情不自禁的走過來。

葉野澤笑呵呵的，給每個人都盛了碗，特別是滕淺川那碗，盛多了肉。老爺爺瞧見了，不滿的用筷子敲敲碗，「不公平，菜可是咱倆小口買的。」老婆婆那筷子用力敲了下老爺爺的頭，「誰和你是小倆口！臭中醫。」老爺爺拍桌而起，「你可以罵我，但你不可以罵我的職業！」「你信不信我給你一針！」老婆婆也站了起來用筷子指著老爺爺鼻子。葉野澤把熱騰騰的粥端到兩位面前，「好啦好啦，你們快點吃粥吧，不是說要去西溪村嗎。」兩位老人家才憤憤的坐下。滕淺川看著他們的爭吵和葉野澤的傻氣，心裡翻騰，好久好久沒有感受這種溫馨……

熱氣回繞，滕淺川小口小口喝著粥。葉野澤舀了一勺，吹了吹，「川川，我喂你。」滕淺川嘴角抽搐了下，「上次看你要和桐打起來，才吃的。別肉麻了！」老爺爺在旁促狹的擠擠眼，老婆婆毫不留情的筷子打過去。

葉野澤無比期盼的望著滕淺川，藤淺川只是埋頭喝粥，他呆了會，撇撇嘴才把粥送進自己口裡。

「老爺爺，你和老婆婆沒有一子一女嗎？」滕淺川問道。雖然這兩位老人家看起來感情不和，但老婆婆打老爺爺時，眼神流露都是柔情。老爺爺憤憤時，都是帶種玩笑。最重要的是，他們總會和好，夫妻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那就應該是兩夫妻，但為什麼要分開住呢？

老爺爺樂呵呵的神情僵住了，老婆婆更顯黯然。「喝粥，喝粥！」葉野澤手一揮，仿佛能揮走尷尬。

本來是一場溫馨和諧的早飯，但因滕淺川一句不合時宜的問話，以沉默尷尬收場。

西溪村。

葉野澤摸摸繁華城市中沒有的木頭支起的電線杆，他背上的滕淺川好奇的看著排著歪歪斜斜隊伍可愛的小鴨子，還有池塘裡安靜的游泳的小鵝。讓他們最喜歡的是，是那個海灘與大海。天才剛剛亮，燦爛的陽光在大海折射，水波粼粼，宛如水上浮著美麗的珍珠，煞是好看。

「放我下來吧，你腰受傷可不輕。」滕淺川讚歎之際聽到葉野澤的悶哼，出門時她堅持也要來，呆在木屋裡實在無聊的很。而葉野澤也堅持要背她，兩位醫生都堅決的不同意，但葉野澤就是倔強的可以。「反正身體是你的！」老婆婆氣憤的拂袖而去。結果只能跟著老爺爺。

「沒事沒事，背著川川怎麼會疼呢？」葉野澤揮揮拳頭。但滕淺川已經下來了，她的腳並沒有受很嚴重的傷，穿著鞋走動還是可以的。葉野澤在地上隨便撿了根堅固點的樹枝，「不行就用棍子吧。」

老爺爺挎著個棕紅色的木箱，一副老中醫的樣子，「跟緊了。」滕淺川跟著老爺爺走過阡陌交通的田野，看見矮小但正值開花的荔枝，還有挑水的人們。葉野澤不知在何處折了枝狗尾巴草，嘴裡叼著，看見小雞，像小孩子去抓，結果被農民伯伯訓斥了一番，她在旁觀好戲。

跟隨著老爺爺每家每戶的走，午飯在一戶好心的人家處吃了。滕淺川一點都不感覺累，村子很寧靜祥和，有點像現代版的世外桃源。如果和葉野澤生活在這裡真的很美好吧。滕淺川還有有些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