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190/coverbig.jpg?v=e1d50672431dcfdf84a1a71ff5b27502)
放學很晚回到家,父親大人還沒回家。滕淺川沒有胃口,晚飯隨便吃了幾口,沐浴後就拿著手機猶豫。
他的傷真的不嚴重嗎,他還爬窗戶,雖說是一樓。他幫了自己,打個電話去,應該不過分吧,當她剛把手機解鎖,想撥打時。桐的聲音傳來,「小姐,老爺讓你過去一下。」
滕淺川連忙放下手機,整理了一下衣服,去父親大人的書房。
書桌上放著一杯熱氣嫋嫋的茶,電腦旁的人神色疲憊的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公司事務最近實在太多了,忙的連回到家都要繼續。
「父親大人,您找我有什麼事?」滕淺川恭敬的低頭。
滕宇睜開眼睛,「淺川,你找到他了嗎?」
「嗯。」
「好好跟他培養感情。」滕宇還是殘忍的說出了這句,為了公司,政治聯姻算不了什麼,但他心裡對滕淺川還是有些愧疚,「淺川,你……」
淺川得體的笑了笑,「父親大人,我明白,這也是我應該的。」
滕宇知道滕淺川從來都很乖巧,就是那麼知道,他才覺得自己無恥。「淺川……」
「桌上的茶可是改善睡眠,趁它熱,父親大人喝了吧。」滕淺川走到門旁,「沒什麼事,淺川出去了。」
冉冉的熱氣模糊了滕宇的臉。
次日早上,去到學校,昨晚的事情討論的熱火朝天。
滕淺川在座位上笑著,這麼簡單一件事情被他們添油加醋的說成UFO降臨,精靈無意闖入,更誇張的他們4班教室原來是恐怖分子的基地。
菲菲頭上的蝴蝶結變成紅色了,在一群人中格外顯眼。滕淺川確實無語了。
「翊,昨天你沒事了嗎?」滕淺川轉頭問道。
正在安靜翻書的世生翊抬起雪白的臉龐,她點點頭,「沒事。」然後又低下頭,繼續翻書。鮮紅的布帶也安靜伏在她肩膀。
昨晚,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她沒有那張照片竟睡的十分安穩,還做了夢。她拿出那本書,想翻出那張照片,卻發現沒有,仔仔細細的一頁一頁翻過,還是沒有。她慌亂的把抽屜裡東西都翻出來,一本書一本書的翻,沒有,沒有,沒有……!、
「小姐,你找什麼?」冷以桐抓住她的手臂,問。
「沒有,沒有了……」滕淺川只是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
「沒了什麼東西?」冷以桐搖晃了一下她。
「沒有,沒有了……」她恍若沒聽見,不停地重複著。
唯一的一張合照,沒有了。即使自己多次想把它撕碎,但都下不了手。怎麼就這樣消失了?她長長的黑髮都失去光澤,桌面淩亂不堪。世生翊翻書的手指也停了下來,望向滕淺川旁邊的冷以桐,他正注視著滕淺川,褐色的眸子寫滿緊張,但他卻無法插手的的無奈。
曾經保留不住了,曾經回不來了。滕淺川起立,木木的走出教室,像沒了靈魂。冷以桐跟上。坐第一排的菲菲擔憂的看了滕淺川一眼。
冷以桐出教室門,滕淺川不見了,只看見葉野澤左腳包裹成粽子,一隻手拄著拐杖,另一只有艱難的拿著兩瓶牛奶過來。「有沒有看見小姐?」冷以桐揪著他衣服。「川川,她幹什麼跑去天臺?喂,你等等我!」冷以桐鬆開手,撒開腳步跑上天臺。看他跑遠了,葉野澤一臉賊笑。他一瘸一拐走去操場。
滕淺川眯著眼看頭頂上的藍天,忽然一個瓶子狀的東西從天而降,滕淺川單手接住它。葉野澤的俊臉被放大無數倍,滕淺川面無表情一個巴掌過去。
「川川,你好凶哦。」葉野澤坐在她旁邊,擰開手中藍色包裝的牛奶。
滕淺川繼續躺著,看著飄來蕩去的白雲。看他那麼活潑亂跳,應該沒事。
「啊喲,腳好疼。」葉野澤捂著腳痛苦縮在一團。滕淺川爬起來,「你,我背你去醫務室。」她把葉野澤往背上拉,葉野澤緊緊的抱住她的脖子,「好疼哦,好疼哦。」滕淺川臉一板,馬上鬆手,葉野澤「呯」一聲摔在草地上,「川川,你!」
「騙我很好玩啊,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滕淺川坐下,抱著豎起來的腿。
「對不起……那我賠你一瓶牛奶。你喝一口好不好?」葉野澤擰開他剛剛給滕淺川粉色包裝的牛奶。她剛好也渴了,接過暢快的喝了一口。
「嘿嘿。」葉野澤觀察著她喝下去,突然傻傻笑起來。滕淺川用手肘頂他,警覺起來,「你的牛奶放了什麼?」
他只是在笑,「川川,我想抱你,怎麼辦?」滕淺川還沒說出拒絕的話,他已經一個熊抱過來了。「川川,你今天為什麼那麼不開心。」
滕淺川掙脫,奈何他抱太緊。「放開我。」「不要。」葉野澤搖頭,髮絲觸碰過到她的肌膚,癢癢的。
試了幾次都出不來。半響,「沒有了。」滕淺川才悶悶的冒出一句。
「昨天你找的寶貝?」滕淺川點點頭,推他,「我不想和你吵,放開我。」葉野澤馬上鬆開他的擁抱,滕淺川靜靜坐著望天。她煩惱時,不開心時,都愛看天空,天空很遼闊,這樣她就會覺得,她的煩惱,不開心是多麼得渺小,不值得一提。
「看我!那麼大帥哥不看,看天。」葉野澤不滿的撇嘴,然後一瘸一拐跳到她眼前,「川川,別發呆了。」滕淺川沒有反應。「川川,有時候你不找它,反而會出現。」還是沒反應。「川川,為什麼你從來不對我笑呢?」他沮喪寫滿臉。
風輕輕的拂過他們年輕的臉龐,草隨著風的舞動而飄動,他的白襯衣和她的藍襯衣相互疊加。不知過了多久,滕淺川淡然一笑,「我呆一會兒就好,你在唧唧咋咋的吵死了。」
葉野澤架起拐杖,安靜的離開了。你剛剛的笑,只是安慰別人。
天臺上的冷以桐默默的看著草地上那個小小的黑影,也安靜的離開了。
藍天下,草地上,只有一個頭髮飛揚的少女,和兩個瓶子靠在一起變成愛心的牛奶。
她逃了兩節課回來後,桐不知去了哪裡。結果八爪魚老師就罰她在廁所站兩節課。
滕淺川只是靜靜的面對牆站著,廁所散發的異味她恍若沒有聞到,突然間她的雙眼被人蒙住了,她全身一下子緊繃起來,直至「猜猜我是誰。」熟悉聲音響起,她才放鬆下去。
「變態。」
「不對,不對。」
「大叔。」
「你怎麼那麼笨!」
「葉野澤變態大叔。」
「對……你怎麼罵我誒!」葉野澤氣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滕淺川轉過身,推開他,「葉野澤,你也罰站?」葉野澤搖搖食指,「川川,不對呀。我只是給你這個,拿好哦。」往她手裡塞了一封粉粉的信封就神秘兮兮一瘸一拐的走了。她凝視著這封粉粉的信,似乎還冒著香氣。她做出撕的動作,但又想看看也無妨,變成拆信封的動作。
裡面只有一張白紙,裡面畫了個大大的笑臉,還有一句話:川川,笑一個。
滕淺川看了這張白紙許久,說,「葉野澤,你這個笨蛋。你想躲到幾時啊!」
回蕩著讀書聲的走廊沒有一聲回應她,躲在柱子後面的葉野澤縮縮身子,不敢出來。滕淺川把紙揉成團。葉野澤,你算什麼。她吸吸鼻子,這張破白紙能代替照片嗎!手中的信封輕飄飄的降落於地面上水灘,洇濕了它,一幅用蠟筆畫的一家三口的圖畫也被弄濕了。
「我覺得,你丟的是一家人的照片。」葉野澤背靠著涼涼的柱子,暗黑的眸子黑的更深沉,「其實,如果你心裡有他們的話,這些照片都不太重要。」
「我恨他們!我留相片,是因為,是因為我想永遠記住他們可恨的臉孔!」滕淺川咬唇,狠狠地咬。那些黑暗的記憶,她怎可忘記!
是嗎,你們為什麼都愛記住仇與恨,為什麼不想想愛與好。葉野澤默默的從柱子後面走出來,「這些,只有你明白。川川。」這次是真的走了。
滕淺川低頭看那被浸濕的三張笑臉,葉野澤,你為什麼那麼愛笑……
下課鈴一響,菲菲就奔滕淺川座位。「你的腳沒事吧?」
滕淺川給了一個安慰的笑容,轉頭問世生翊,「你看見桐去哪裡了嗎?」世生翊正幫菲菲弄正給她弄歪的蝴蝶結。
菲菲倒急著問了,「我也正想問你,桐跟著你跑出去後就沒回來上課了。」問完後自己卻臉紅了。
可能是父親大人有事找他吧。滕淺川也沒多想,桐很懂分寸,哪像某人。「生翊,要不要一起吃飯?」
世生翊滿意的打完蝴蝶結,「可以。」
「淺川,早讀時你在找什麼?」菲菲想起她那副瘋狂的表情都有些怕怕的。
「沒什麼,我已經不需要它了。」滕淺川想起那濕了的笑臉。菲菲若有所思的「哦」了聲。
「翊,你好偏心!我頭髮亂了,你都不幫我!」滕淺川不滿了。菲菲好笑的說道,「小翊她和我是死黨,肯定先想到我,她等一下就幫你。」世生翊聽到菲菲的話,還是溫柔的微笑,但有些苦澀一閃而過。而滕淺川一直都等不到她的整理……
安溪中學門口是一條川流不息的馬路,冷以桐站在某棟房屋的天臺上,身邊堆滿了啤酒瓶,過往的人都被他的帥氣而吸引住抬頭看他,卻又被他由內而外的煞氣而不敢多做停留。他黑如墨玉的髮絲隨風飄蕩,涼涼的風吻過他的臉,舒服極了。
很早就知道小姐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他也很早告訴自己,能遠遠的看著她,保護著她,他就滿足了。可是今早,她什麼不肯跟他說,卻跟那個葉野澤那麼靠近。好難受,自己的心。
一個熟悉的身影跳進自己眼簾,她的身邊是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女生走的有些怪異,一拐一拐的,她竭力想掩飾。冷以桐馬上想起那天晚上撿到的粉紅絲帶……
「桐?」一身酒氣的冷以桐目光冰冷的看著滕淺川身後其中一個女生,滕淺川想問,但想想還是算了,「上學時記得換衣服,現在我們一起先去吃飯吧!」
菲菲臉紅紅的,一臉期盼的看著冷以桐。世生翊也有些期盼的看著冷以桐。
「今天就去吃中餐,出發!」冷以桐對著滕淺川微微的笑了,有濃濃的寵溺。菲菲有些失落,世生翊只是溫柔的看著冷以桐。
「我要和翊坐!」滕淺川自作主張的安排好座位。菲菲和冷以桐坐,她很緊張,拿水杯都顫動的撒水。世生翊幫她重新倒了杯水。
「上幾個你這裡的招牌菜,再加每人一碗白飯。」她思索了一下,又道,「來幾份糖水吧,翊愛吃。」滕淺川點完餐後,四周環視了下,葉野澤那傢伙不會又在吧?
香噴噴的蜜汁烤排上來後,菲菲夾著烤排,誰知沒夾穩,飛了出去,弄髒了冷以桐的白襯衣,留下一個黃黃的印子,「對,對對不起。」菲菲著急的擦著,結果越擦越髒。冷以桐推開她,「沒關係。」語氣冷冷的。
菲菲愣了愣,拿著紙巾傻傻的。「我幫你洗。」世生翊出聲,並伸出她蒼白的手。
忽然安靜的包房裡彌漫著一種尷尬。
「啊哈,你們吃飯又不叫上我了。」葉野澤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現了,打破了尷尬。冷以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扒飯。而正吃飯的滕淺川差點咽住,「呃……」葉野澤扔下拐杖,單腳跳過來,但冷以桐比他還快,「小姐。」他拍拍她的背。葉野澤跳過去,也拍滕淺川的背,兩隻手的力度雖都不大,但加起來的力拍得她想吐。
「不打擾你們了。」菲菲忍著淚,跑了出去。世生翊則沉默的看了葉野澤一眼,「我也是。」說完也跑了出去。
「傷害兩個可愛的女生,你可真缺德。」葉野澤目光挑釁。「喂喂,你這個冰塊男快把你的豬蹄挪開。」
「哼,手下敗將。」冷以桐毫不示弱的回視他,「葉野澤,你有什麼好囂張的!你那一點身世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葉野澤的手一滯。
身世……笑的總是像白癡一樣,行動總是幼稚的可以,這樣的人都會有身世?這樣的人不是生活在家庭美好的地方嗎?滕淺川疑惑了。
「你靠近小姐有什麼企圖?為了復仇?為了錢?為了什麼!」冷以桐也停下來,厲聲問道。
葉野澤的手垂了下來,一直笑個不停的嘴角揚不起了。滕淺川不斷咳嗽,她想制止一下子步步逼人的冷以桐。
「你回答我啊!心裡有鬼是不?」冷以桐揪起他的衣服,葉野澤躲避著他直直的眼神,他的喉結顫動著,他渾身都顫動著……
「冷以桐……」葉野澤只是笑,他被他揮手扔在地下。
「哈,葉野澤,懂什麼!」冷以桐褐眸裡情感翻滾的波濤洶誦。只是喝了幾打啤酒,就那麼控制不住自己了。或者自己只是通過酒這個東西來當藉口。
葉野澤坐在地上,緩慢的站起來,一拐一拐的出去,神色哀傷。滕淺川剛剛不斷的咳嗽,現在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
「想追就去追吧……」冷以桐頹然捂著額,不想看到滕淺川追出去的身影。
滕淺川默然坐著,「我憑什麼去追他……」
「憑我中傷他。」冷以桐低低的出聲,「我不好意思去追。」他心裡嗤笑,冷以桐你好窩囊。
「小姐,何時變得如此膽小!」冷以桐大聲吼了起來。滕淺川遲疑的站起身,她其實知道桐的心意,但她從來都當他是哥哥,一直都是。
還是看著她從眼前跑走了,兒時那背影與現在的背影疊加在一起,有些不同,但又一樣。回憶如潮水將他淹沒。
「桐,你臉好臭哦!」
「桐,來玩嘛,來嘛。」
「吹吹就不疼,桐。」
「桐,桐,桐,桐……」童稚的聲音不斷迴響,就要貫穿耳膜。
本來滿滿的一屋子人,在那麼一下就只剩他一人了。或許他從來都註定只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