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來

「滴！」一滴水滴落到了臉上，薑維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殘破不堪的屋頂，破梁陋瓦，那是雨水，從瓦片的縫隙之中落下，冰冷刺骨，帶著一絲莫名的寒意。

　　這是一間陌生的房子，薑維爬起身來，腦子一陣恍惚，這是怎麼了？自己怎麼會在這裡，現在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外面傳來陣陣喧嘩，是什麼聲音？

　　身體還有些虛弱，薑維適應了一會兒，方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大廳，他看見的是自己父母的背影，姜父擋在姜母的身前，聲音嘶啞。

　　「再通融通融，我們說好了過段時間就會還的，再通融一段時間吧。」

　　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幫五大三粗的男人，為首之人是個中年人，臉上頂著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

　　他伸手整了整眼鏡鏡框，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姜哥，不是我不講人情，借錢的時候，你可是說好了半年之內一定還上的，現在呢？半年時間早就過去了，錢呢？做人嘛，就得講誠信。」

　　男人說到這裡，淡淡笑了笑，抬起頭來，看了見了姜父姜母兩人身後剛剛走出來的薑維：「小維，你覺得呢，叔叔說的沒錯吧。」

　　小維？姜父身子一顫，轉過頭來，看見了身後扶著牆的薑維，瞪大了眼睛：「小維，你，你醒了？」

　　姜母也是眼眶晶瑩，轉過頭來，看見臉色雖然蒼白，但是卻已經蘇醒過來的薑維，又是難以置信，又是激動不已：「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醫生……醫生說，只要醒了就沒事了。」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哽咽，卻再也說不出來了，淚水奪眶而出，既有悲涼，又有喜悅。

　　姜維慢慢走到了父母的身前，他腦子裡只記得自己昏倒在廁所時候的記憶，以及後來斷斷續續清醒時所聽見的醫院醫生的話聲。

　　自己是患了腦瘤，一年多的時間來，為了給自己治病，家裡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甚至還欠下了巨額債務，眼前這些傢伙，便是來追債的。

　　抬起頭，看看雙親鬢角都已染霜，臉色極其憔悴，在自己以前的記憶裡面，他們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會變成這樣，也肯定是因為自己吧。

　　想及于此，薑維的心底生出了一陣愧疚之感，但是現在並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他走到了父母的身前，抬起頭直視那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姜維是認識的，張雄，以前父親的好友，還經常到自家做客，但是如今卻物是人非，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從來都是如此。

　　「張叔叔，我們家欠了你多少錢？」姜維對著張雄開口道，聲音淡淡。

　　張雄笑了笑：「小維，你家欠了我十萬，雖說你張叔叔是做了點小生意，但是這十萬數目可不小……」

　　薑維點了點頭：「張叔叔，這些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現在就請你們離開吧，我爸媽他們為了我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沒有錢還你的。」

　　聽了薑維的話，張雄卻冷笑一聲：「離開？小維，你知不知道，這筆錢你們已經拖了多久了，薑源，以前我可是想著我們之間的關係，才把錢借給你的，現在，距離你說的半年時間已經又過了半年，你到底還准不準備還這筆錢？」

　　姜源就是姜維父親的名字，他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小張，我……哎，我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不是我不還給你，現在的我，真的沒有那麼多啊，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張雄深吸一口氣，面色沉了下來：「沒有？借你的這筆錢，我可是去外面借的高利貸，沒收你利息，那是看著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一拖再拖，到底還想要拖到什麼時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薑源，你到底還要不要臉！」

　　這一番話，說的姜父也是低下了頭去，身子微微顫抖，看著曾經的好友，因為錢一字一句中傷自己，他心裡難受地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薑母臉色微變，上前瞪著張雄道：「張雄，你怎麼能夠這麼說呢，我們又沒說不還，等我們存夠了錢，當然會還你的。」

　　張雄身旁的幾個人向前走了上來，其中一個惡狠狠地瞪了薑母一眼：「臭婆娘，沒錢你裝什麼裝，媽的，張哥，他們不肯還錢，把他們的房子拆了！一把火燒掉！」

　　說著便沖了上來，伸手猛地一推姜母，姜父眼疾手快，扶住了險些摔倒的薑母，心下已經極是憤怒。

　　他捏緊了拳頭，狠狠地盯著那個推自己妻子的人，咬緊了牙關：「你要幹什麼！」

　　那人一臉陰仄仄的笑：「幹什麼？不還錢，就先打你們個半死，然後把房子拆了！」說著猛地一腳把薑源踹到了地上，他身後幾人也是迅速圍了上去，對著其拳打腳踢，薑母在旁拉了幾把，卻也給那幾個人狠狠推開，摔倒在了地上。

　 姜維見到自己的父親被打，氣的身子顫抖了起來，猛地沖上前去，想要將那幾個圍著自己父親的人推開，但是奈何他大病初愈，又哪裡來的什麼力氣，幾次都沖不進去，反而臉上挨了幾拳，火辣辣的疼，旁邊的張雄冷冷地看著這一幕，抱著膀子也不說話。

　　姜母見到薑源被打，哭了起來，卻束手無措，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薑維忽然沖進了廚房去。

　　「住手！」一聲大喝！他手裡拿著一把菜刀，身子顫抖，眼睛發紅，緊緊盯著那幾個圍著自己父親的人。

　　那幾人聽到這聲大喝，也是停下了手了，轉過頭，卻見薑維手裡拿著一把菜刀一步步走了過來，臉色猙獰，咬緊牙關，氣勢逼人。

　　這幾人身上都沒帶東西，雖然也是在道上打拼過的狠角色，但是見到這樣的情景，卻依舊是被唬住了，一個個向後退開，露出了其後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薑源。

薑母撲了上去，抱著薑源哭了出來。

姜維擋在父母的身前，手提菜刀，渾然一副魚死網破的模樣。

　　張雄心裡也是有些害怕了，向後退開兩步，看著薑維開口道：「小維，你可別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