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 【010】 作別老者

那老翁一曲漁歌，雖非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之仙樂，可書雲也聽得悲傷萬分。老翁有心為之，想讓書雲明白自己的使命，那知這書雲似癡似訥，多情種一個，只怕一生走不出一個情字了，天意啊！

「老先生，方才一曲真是絕妙，書雲除感覺豪氣沖天，可要為何覺得悲傷不已?這曲中另有深意？」

「公子果然了得，此曲即為公子歌，既然聽得其中含意，只希望公子莫要誤了老叟一番好意。其中哀怨，不說也罷，將來功成名就，自會明白。」船翁言罷有些傷感，飲了一口酒後，起身前去駕船去了。

書雲似懂非懂的笑笑，心中有些惆悵有些釋懷，又想起「未來總會到來，與其悶悶不樂想個煩心，不如過好現在。」便也不再多慮，轉身尋得酒壺，想去飲卻已空空如也。時光如流水，真是過的迅馳，不覺昏日已當午。這時江面繚霧漸收，已能隱隱看的岸邊，那團煙柳青青濃綠，時不時飄落幾片黃葉。

行了不多時，船已到岸，書雲起身謝道：「老先生，今日相逢真乃小生三生有幸，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海涵。先生一席良言警句，書雲定會記在心上。不如稍等片刻，為先生沽得好酒一壺，以表謝意。」

「不必多禮，別的無所謂，老叟倒是對這酒情有獨鍾。哈哈……偏偏這裡卻是人煙稀少。待下次相逢，公子如不嫌棄，老叟再討一杯好酒罷了。」船翁倒是不含糊，怪只怪自己嗜酒如命了。

書雲下了船，暗想自己才出江湖，便遇得這一好人，心中暖暖一陣。忽又覺得這老翁談笑言語，句句不凡，這那是一般漁樵船夫能及。心中不禁一陣激動，定是一位深居隱士了，能識得此高人，還真是有福。可半天已過，卻未知他貴姓字型大小，待他回過神想去討教，那知那位老者已駕舟離去。茫茫大河之上，水光瀲灩，聲聲漁歌，婉轉留戀，遠遠望去，一葉扁舟如緯，老者搖櫓捧酒，鶴髮童顏，飄然似仙。

「老—先—生，還未請教尊—姓—大—名？」書雲急忙喊道。

「老叟只好山水酒樂，你只管叫逍遙老者。公子不必掛念，如若有緣，自會重逢。記住，你還欠老小一壺酒……哈哈哈哈……」

「逍遙先生保重，下次相逢，小生定要陪先生飲個痛快。」書雲開心的笑笑，目送老者離開，直到覺得饑腸轆轆，方才找個風景勝好之地兒休憩，拿出乾糧充饑。

這處雖與汴京僅有幾十裡之遙，可書雲總感覺身在千里之外，又想起這幾日的是是非非，心中難免一番感慨。夕朝之後，曾經的歡娛嘎然而止，從此卻要孤身一人邁上漫漫遠途，望望這四處荒蕪，戰亂頻繁已將這片土地燃燒殆盡，繁華已經終止在這狼煙烽火之中，何時是個盡頭啊！？

暗想一番又覺索然無味，便起身四處走走。眼前這條江水其實並不是黃河，黃河本在開封之北，只是在這年代，只能順著人心所向而流。幾年前梁晉之爭相持于黃河，晉軍久攻不下，便不顧平民百姓生死，下令大開黃河堤壩，一時洪水滔天，四處汪洋，流經之處人畜房屋所剩無幾，這邊人間地獄哭聲震天，那邊統治君主卻厚顏歡笑，真是罪惡滔天慘無人道……自此以後黃河更加洪澇無期，時有改道，百姓便流離失所，直到現在河流兩岸一改往昔繁華，鬼哭狼嚎，人跡罕見。

書雲望著這幅蕭索，憤然提筆留於石壁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