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中與你在一起
img img 亂世中與你在一起 img 那時花開 第九章 魂牽舊夢
9
那時花開 第五十章 私心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一章 忍痛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二章 割捨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三章 請柬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四章 婚禮前奏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五章 新婚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六章 送別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七章 看不到的心 img
那時花開 第五十八章 一縷情絲 img
風雲變 第一章 妥協 img
風雲變 第二章 青蓮 img
風雲變 第三章 寧依若 img
風雲變 第四章 魚死網破 img
風雲變 第五章 碰面 img
風雲變 第六章 顧念 img
風雲變 第七章 真相破曉(一) img
風雲變 第八章 真相破曉(二) img
風雲變 第九章 緣到盡頭 img
風雲變 第十章 怒火(一) img
風雲變 第十一章 怒火(二) img
img
  /  1
img

那時花開 第九章 魂牽舊夢

「原來這首歌就是《毛毛雨》呀!」芷馨說道,「之前,我在報上看到過關於這首歌的報導,這首歌的創作者好象是創建名月社的黎錦暉先生。」

「對呀!對呀!」芷珊興奮的說道,「黎明暉就是他女兒。」這下,終於有人和她聊這個話題了。於是,姐妹倆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很是投機。

過了一陣子,陳媽從廚房裡走出來,叫上芷馨吃飯去了。而芷琳也實在是坐在客廳裡不能清淨看書,便也站起身來,準備上樓回自己房間。

「對了,一會兒爸爸可能就回來了,小心唱片」臨上樓前,芷琳對芷珊說道。

「知道了。」芷珊回答道。黎璽濤素來不太喜歡子女們聽這些靡靡之音,看那些風花雪月的故事,說是這樣會迷了心性,誤了一個人求學上進之心。當然,他也說不上會對其強加制止,但確實是不贊成的。而芷琳、芷珊、芷馨、際航平日的興趣、愛好雖說也不在此,但畢竟是年輕人,難免也會對一些流行的事物產生興致。

芷琳上樓後,芷珊又獨自聽了一會兒唱片,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向大廳移動而來。芷珊知道是自己的父親,她連忙取出唱片,將它收好。

「爸爸,你回來了?」芷珊向黎璽濤招呼道,心底卻不由得緊張一下。也不知道剛才放唱片的聲音,爸爸有沒有聽到?芷珊心裡暗想。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溜之大吉,省得一會兒被說教。「爸爸,你累了吧?你先坐會兒,我叫陳媽給你泡茶去。」說完,她也不等黎璽濤回答,便一溜煙兒的出了大廳。

黎璽濤望著芷珊「逃走」的背影,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搖搖頭,喃喃念道:「真是個鬼機靈的丫頭。」隨即,他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其實,黎璽濤的確是聽見了留聲機裡傳出的音樂,但他也不會因此去揭穿芷珊。雖然他有他的堅持,但他也算是個開明的父親。何況,那支歌曲黎璽濤回想起那首歌曲的旋律來。這幾天,他總是聽到這首歌,學校附近時髦的店鋪在放,而辦公室裡一位年輕的女老師也時不時的會哼上一、兩句。

毛毛雨打得我淚滿腮

微微風吹得我不敢把頭抬

狂風暴雨怎麼安排

哎喲喲怎麼安排

不知道為什麼,黎璽濤聽到這首歌時,並未有平日對這些靡靡之音的排斥感,反倒有一種很深的感觸,仿佛有人用鑰匙再一次開啟他腦海中回憶的大門

雨輕輕的下著,風柔柔的吹著,一切都是那麼清新而自然。年輕的黎璽濤拎著行李箱從大洋彼岸回到了闊別四年的故土。這一年他24歲,正置青春洋溢、意氣風發的好年華。父母見到闊別已久、學成歸國的兒子,自是又高興又驕傲,親朋好友也紛紛趕來為其道賀、接風洗塵。黎家的大廳裡,一時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黎璽濤端著酒杯遊走在賓客間,與之敬酒、閒聊。忙碌、混亂中,黎璽濤一轉身,便和一個上菜的丫鬟一頭撞上了,只見那粘膩的菜汁就這麼一整盤扣在了黎璽濤的西裝上。黎璽濤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對不起,對不起,少爺我不是故意的。」驚惶中的丫鬟忙不迭的賠禮道歉。

「沒關係。」黎璽濤溫和而淡定的說道。他知道那丫鬟此刻已經有多驚慌了,他不想再嚇著她。

那丫鬟一愣,萬萬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少爺竟然會如此的通情達理。她那一顆緊張的心,也隨即放鬆下來。「我與你擦擦吧!」丫鬟靦腆的說道,然後摘下衣襟處的絲娟準備為黎璽濤擦去西裝上粘著的菜葉。

「不用。」黎璽濤本能的一把握住她的手,阻擋她的這一舉動。丫鬟一驚,抬起頭來,正巧與黎璽濤目光相碰。頓時,彼此間一陣莫名的心跳。黎璽濤連忙鬆開了那丫鬟的手,「我是怕髒了你的手絹。」他解釋道。丫鬟不覺紅了臉頰,少女那柔軟細緻的情懷在不經意間被這分溫柔與體貼打動了。這時,一位老麽麽走了過來,她是黎璽濤小時候的奶娘。她見黎璽濤一身狼籍,立刻便明白怎麼回事。她不免責備了那丫鬟幾句,便叫黎璽濤回屋換衣服去了。

黎璽濤剛換好衣服,便有人敲門進來,正是先前弄髒黎璽濤衣服的那個丫鬟。也在此刻,黎璽濤才仔細看清楚了那丫鬟的樣子。那丫鬟不過十六、七歲,面容清麗,恬靜淡然,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和長褲,襯得整個人越發清雅脫俗。丫鬟將手裡的熱水盆放在了盥洗架上,又弄濕了毛巾,然後雙手遞到黎璽濤手中,「少爺,擦擦臉吧!」

「謝謝。」他很客氣,全無一般有錢少爺的架勢。黎璽濤擦完臉,將毛巾還回到丫鬟手中,說道:「對了,我還從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吧?」

丫鬟一邊清洗著毛巾,一邊答道:「也不算是新來的了,我來黎家也有一年多了。只是那時候,少爺您還在法國留學。」

「哦。」黎璽濤點點頭,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曉圓,夏曉圓。」丫鬟答道。

「曉圓。」黎璽濤饒有興致的重複道。

「恩,我是在六月十五出生的,正是月圓那日,所以我父親便給我取了這個名字,象徵人月兩團圓。」夏曉圓解釋道。這一年,夏曉圓十七歲。

平日裡,照顧黎璽濤生活起居的依然是他的奶娘。但是,隨著奶娘年紀增大,她也逐漸將這些事情交給一些小丫鬟來做,而夏曉圓便是其中一個。這樣一來,夏曉圓與黎璽濤接觸的機會便多了起來。她照料他的飲食起居,為他添茶送水,常常在他房間、書房出入,倒也無可厚非。

「曉圓,你會寫字嗎?」黎璽濤坐在書桌旁,向進來送茶的曉圓問道。

「會一點兒。小的時候,父親健在時,常常會教我和哥哥兩人識字、念書。」曉圓答道。

「這樣說來,你父親也是個讀書人?可他怎麼願意你來做丫鬟?」黎璽濤不解的問道。

「父親是個秀才,只可惜英年早世。」曉圓的眼裡顯出一絲落寞,「父親走後,家境便大不如從前。一年前,我哥哥又結識了一邦不務正業的朋友,至此便染上了賭博,欠了人家不少錢。無奈之下,我便不得不出來幫傭,也算是為家裡分擔些債務。」

黎璽濤聽後不禁覺得唏噓、感歎。一時間,屋內空氣變得凝重起來。

「不過好在我來到這裡後,老爺、夫人,還有」曉圓看了一眼黎璽濤,又迅速垂下眸子,低聲說道:「黎家所有的人,都對我很好,所以我也不會覺得有多委屈。」

黎璽濤明白這是曉圓在寬慰自己,因此他也不想辜負她的好意。於是,他提起精神,對曉圓說道:「不如我也來教你讀書、寫字吧?」

「教我讀書、寫字?」曉圓很是詫異。當她看到黎璽濤誠摯的目光時,她終於驚喜的點了點頭。

從此,黎璽濤每天會抽出一小時的時間教曉圓讀書寫字。曉圓是個十分聰明伶俐的姑娘,不到半年便背會了上百首的唐詩、宋詞,又開始念《論語》《詩經》。時常黎璽濤也會拿些翻譯版的外國小說給曉圓看。就這樣,彼此的朝夕相處,致使這兩顆年輕的心越走越近。儘管他們都緊守各自的本分,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那種漸生的情愫是怎樣都掩飾不住的,他們看彼此的眼神變得纏綿、依戀。對於這些,當事人深陷其中,未曾留意,卻引來一些愛講是非的丫鬟、婆子的閒言碎語。很快,這件事也傳到了黎璽濤父母的耳中,同時江家也知道了。江家與黎家是世交,江家的三小姐,也就是江敏儀,此刻已經與黎璽濤有了婚約。無奈之下,黎璽濤的父母只得辭退了夏曉圓,讓她離開黎家。

夏曉圓離開黎家那天,黎璽濤並不在家。他們是故意安排她這天離開的,目的就是不想驚動了黎璽濤,而曉圓也自然明白。但是,她願意聽從這樣的安排,她從來就是接受命運的安排的,不爭、不搶,獨自承受著心底的那分痛楚。

旁晚,黎璽濤回到家時,曉圓早已經離開了。他並沒去找她,只獨自站在書房的窗戶前,呆呆的望著陰霾的天際下綿綿飄落的細雨,漸漸的他的眼眶紅了

兩個月後,黎璽濤與江敏儀成婚了,而他也將對曉圓的那分情義深深埋在了心底。再後來,成都一所教會學校請他去教書,於是他答應了,並帶著他的新婚妻子——江敏儀一同到了成都。日子就這樣一分一秒,在平淡中度過。

第二年的梅雨時節,黎璽濤站在微風細雨中,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纖弱的身子,著一身淡青色的短衫、長褲,孤零零的站在煙雨間。

「曉圓。」黎璽濤難以置信的脫口叫道。他沖上前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看來老天爺是可憐他們的,終於將她又一次送回到他身邊。

「曉圓,真的是你嗎?」黎璽濤流著淚,囈語似的問道。隱忍多時的感情一傾而出。

「是我,少爺。」曉圓伏在黎璽濤的肩頭,淚水不停的滑落,浸濕了他的衣襟。

這一次,他們決定不再分開,走到了一起。當然,這件事黎璽濤仍然是瞞著江敏儀的。黎璽濤不知道要對江敏儀怎麼解釋,心懷愧疚,既而對她更是百依百順。雖然,在那個年代納妾是尋常事,但黎家是書香世家,自黎璽濤的祖父起,遵守的便是一夫一妻制,何況黎璽濤又留過洋,從沒打算要坐享「齊人之福」。但是,命運的安排,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就像這世界上終歸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的道理一樣。這件事隱瞞世人兩年後,最終還是讓江敏儀知道了。黎璽濤原本以為,依照江敏儀這種嬌縱的個性一定會鬧得滿城風雨,可是她沒有。這一次她出奇的冷靜,是黎璽濤使料未及的。那天,江敏儀得知這件事後,並未多說什麼,只一個人在書房裡坐到了天明。黎璽濤知道自己對不起她,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敢去驚擾她。於是,夫妻二人,就這麼一個書房坐著,一個客廳坐著,雙雙都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江敏儀終於帶著憔悴的面容走出書房,出現在黎璽濤的面前,對他說道:「接夏姑娘到這邊來住吧!」

黎璽濤感謝江敏儀的大度與成全。就在這一家人團聚不久,一切都處於安寧狀態的時候,夏曉圓再一次離開了黎璽濤,而這次更是永遠的天人相隔。

黎璽濤不由得長歎一口氣。至今為止,夏曉圓已經離開他整整十七年了,但這依然是他心裡永遠無法觸及的傷痛。每每快到夏曉圓忌日那天,他總會提前數日趕到成都,為夏曉圓掃墓,並在她墳頭,獨自聊上半天。

「爸爸,你的茶泡好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徹底將黎璽濤從回憶中拉回到現實中來。黎璽濤定睛一看,原來是芷馨。

「爸爸,你在想什麼呢?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芷馨一邊說著,一邊在黎璽濤身旁坐了下來。

「沒什麼。」黎璽濤搖搖頭,隨後又看到芷馨纖弱的身子上穿著的一件單薄的滌絲綢的旗袍,憐愛的說道:「夜深了,快去多加件衣服。」

父親的愛總讓芷馨感到一種溫暖,那是一種並不需要過多語言,深沉而慈祥的父愛。

「好的,那我去去就來。」芷馨站起身來,走出了客廳。

望著女兒離去的身影,想到她從一個呱呱落地的小嬰兒,成長為如今這樣一位品學兼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黎璽濤終於有了一絲欣慰。

            
            

COPYRIGHT(©) 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