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姐。」蘇軒放學回到家,看見蘇寒在廚房炒菜。他有些奇怪的皺皺眉,她平時最多也是和自己差不多時間回到家的,「今天這麼早?」
「嗯,今天上午課比較閑。」難不成她說自己被辭職?白癡才會這麼說,他那麼細心,豈不是一追問就漏餡了,自己辛苦演的戲還有什麼意義。自己最近說謊越來越溜了,唉,為了不讓蘇軒擔心,雖不是個好習慣也得認了。
「哦。」蘇軒沒有繼續追問,她不禁松了口氣。
「菜馬上好,快去洗手。」她立即找話引開蘇軒的注意力,以他的聰明,她沒自信能騙到他。蘇寒把菜撥進盤子,端上餐桌,然後坐在椅子上,懷著心事戳著碗裡的飯。
「姐,你臉色很憔悴,最近是不是很累?」蘇軒關心的問,並不掩飾的擔心神色湧上眼眸,斜飛的眉淡淡蹙著,薄唇緊抿著,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有嗎?」手不自覺的撫上額角,「沒事的,可能最近課程比較緊。」話一說完,蘇寒差點沒把舌頭咬下來。她就知道說謊溜沒什麼好處,果然……
「姐——」蘇軒神色複雜的忘著她,「你說謊技術很爛,剛才明明還說很閑……」他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我們是親人不是嗎?不要總是把我當外人,而擔子總是壓在你一個人身上。生活是我們兩個人的,所以不要總是把我推開——我知道你不想你不想讓我擔心,可也不要總是瞞著我,讓我和你一起面對有這麼困難嗎?」
蘇寒一怔,看著面前唯一的至親。十八歲的青蔥年華,斜眉朗目,削挺鼻樑,亞健康的身子略顯清瘦,使得他的輪廓更加鮮朗挺拔。本該在父母的羽翼下,去編織夢想的年紀。心裡暖流湧動,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呢喃一句:「蘇軒……」
蘇軒俯下身來,依偎在蘇寒身下,手緩緩抬起,撫上她依然微青的下巴和曾經浮腫的嘴角處,「這麼大面積的磕在桌子上,姐姐的藉口未免太糟糕。你受了委屈,卻從不肯和我說,每次聽著姐姐蹩腳的藉口,我心裡比自己受委屈還難受。難道在你心裡,我真的是什麼都不能為你做卻還要一直拖累你的廢物嗎?」
「不是的,蘇軒!」蘇寒的心驀的抽痛,「我不准你這麼想!」她眼淚簌簌而下,低下身緊緊擁過偎在她腿邊的蘇軒,跌坐在地。偌大的地板上,仿佛再無他物,只剩下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我只是想讓你有更多的時間做你想做的事,想讓我唯一的弟弟在這世上多陪我一天,不要過早的撇下我一個人!」
「那麼姐,讓我為你做點事可好?告訴我,你的傷是怎麼弄得……」似漫不經心問出口,低低的聲音帶著蠱惑的磁性,本來溫和的眼睛卻閃過狠絕。然而他忘記了,蘇寒即使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卻低估了她的敏銳。還沒等他說完,蘇寒就如一根上挺了的弦緊繃,手迅速離開他的頸項,驀的起身,推開了他的肩。對上蘇軒的眼睛,直到確定他眼神裡是清澈的光點,沒有其他東西,卻仍不放鬆。
「你想做什麼?」這個時候,她卻沒有考慮蘇軒是否已經知曉了是張曉他們做的,或者是知曉了以後會怎樣。而是他決不准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因為他的身體經不起折騰,而是曾經對任何事物都用微笑去化解的蘇軒,怎麼可以就這樣不見了!心裡浮起生日那天,他那帶著怒氣的眼神,短短一瞬,卻讓蘇寒萬分驚恐。
「做出這樣的事,就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蘇軒銀牙緊咬,冷冷的吐出不帶感情的話語。
「啪」一聲,蘇軒白皙的臉上浮起五個清晰的指印。她從沒有打過他!如今卻狠狠打了他一耳光。然而蘇寒心裡的痛楚卻遠遠超過了他臉上的感覺,無視他錯愕的目光,痛心疾首:「你給我住口!爸爸臨走前是這樣教你的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高興了嗎?」她捂住胸口大口喘氣,指向蘇軒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樣子!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到底姓什麼!」
「難道看你受了委屈,我可以安心的坐視不管麼!我是你弟弟,不是陌生人!要我裝作看不見,我做不到!」蘇軒也站了起來,單手撐著桌子,額上沁出細細的汗,過於激動的情緒讓微微缺氧的他喘氣輕而急。
想起蘇軒的身體,她終於克制了自己怒火,語氣也緩和下來,「我受了委屈是為了讓你過得更好,如果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忍耐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我寧願受委屈的人是我,至少讓我和你一起承擔……」
「夠了!」說著狠話,眼眶卻熱了,「你有這份心就好,但這和那無關。我受再大委屈,你也不准和別人鬥毆打架!」蘇寒轉身離去,丟下一句,「反省你的思想,否則我會反對你和張曉他們的來往!」一定是那些人帶壞了蘇軒,她早知道會這樣!虧自己還以為他們對蘇軒會不同!
聽到姐姐的話,蘇軒身子一僵。下垂的睫毛遮住了眼裡的情緒,在她打開門快要走進臥室裡時,他開口,「姐,無論怎樣,我希望你知道我是你弟弟。」對於蘇寒生氣的在乎,使細心的他忽略了姐姐對於自己朋友過於大的成見。
蘇寒定了一下,沒有做聲,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