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伯伯喜歡媽媽

　　雲妮妮口中的話語，一字一字敲擊在蕭寒最敏銳的神經上。

　　很明顯，這女人是在挺身護著她自己的丈夫啊。

　　蕭寒再次勾起一側的嘴角，目光一凜，然而語氣卻仍舊是一如往常的冰冷無謂，還夾雜了幾絲譏諷與戲謔。

　　「侄媳婦兒的一張嘴可真是厲——害——啊。」

　　「厲害」二字故意加重了音調，略帶氣聲的尾音莫名帶出了幾絲令人不敢冒犯的、強勢的性.感。

　　聽著這樣的聲音，雲妮妮的眼前又莫名浮現出了那天那個炙熱的吻，她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只是直勾勾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臉頰不自覺地灼燒起來，雙手無措地攪動著衣角。

　　小動作被蕭寒如掃描器一般的眼睛捕捉殆盡，他的眉頭稍稍放鬆了些，雲妮妮的反應似乎讓他很滿意。

　　「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很能說嗎？」蕭寒向雲妮妮的方向傾了傾身子，動作極細微，但在後者的眼中卻極具侵略性與危險性。

　　雲妮妮微微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下慌亂地向後一個踉蹌，被蕭戰漸穩穩地扶在懷裡。

　　「謝謝……」雲妮妮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下意識地對他表示感謝。

　　這樣的客套與禮貌讓蕭戰漸有些失望，但他也早已經習慣。

　　「夫妻之間不說這些。」蕭戰漸柔聲安撫著，話罷，又笑向蕭寒。

　　他想儘快平息眼前這毫無意義的尷尬局面，這樣雲妮妮也才能好受些。

　　「小叔，剛才妮妮的話請你不要介意，她絕對沒有冒犯長輩的意思，只是心疼我這個作丈夫的，你不要跟她計較，我在這裡替妮妮給你賠個不是。」

　　蕭戰漸雖然說的是解圍的話，但措辭和態度中，還是把獨屬於他和雲妮妮的溫情蜜意展現得淋漓盡致，仿佛在他們二人和全世界之間隔開了一條楚河漢界。

　　「你找了個好媳婦，我當然不會計較。」蕭寒牽勉強牽動著嘴角，淡淡一笑，轉瞬即逝。

　　眼下劍拔弩張的氣氛就這樣鬆弛下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雲妮妮身後的小月牙探出頭來，靈動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仍在思索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晚餐，席間。

　　一行人圍坐在精緻的長形大理石餐桌前，享用著各式精美菜肴。

　　「寒哥哥，吃這個。」尤麗娜說著，將一匙山藥羹喂向蕭寒嘴邊。

　　「我過敏。」蕭寒的話語中聽不出情緒。

　　「那這個呢？」這次是一片火腿。

　　「我自己吃，不用你喂。」蕭寒似乎有些不耐煩地挪了挪身體，夾起尤麗娜放在自己餐盤中的火腿咀嚼起來。

　　而雙眼卻毫不避讓地流連在對面人身上，馥鬱的火腿在口中竟如嚼蠟般沒有了滋味。

　　雲妮妮只管低著身子給小月牙餵飯，生怕抬頭撞上了對面那個冷冽卻灼人的目光，也不願看到他和尤麗娜之間甜膩膩的互動。

　　「媽媽，你瞧，二伯伯為什麼老看你？」

　　小月牙忽然伸出小手指了指對面的蕭寒，滿座人都順著這清脆如銀鈴般的童聲望了過來，雲妮妮的臉上一陣火燒。

　　二伯伯？依照輩分確實沒叫錯。

　　她連忙壓下了小月牙的手臂，將一滿匙藍梅甜霜喂進了小月牙的口中：「乖乖吃飯，不許胡說……」

　　還不等她說完，小月牙就再次接上了話茬。

　　「媽媽，我才沒有胡說。今天我一直在觀察二伯伯，二伯伯奇怪極了，他總是一直看媽媽！」

　　眾人被無忌童言逗得哄笑了起來，而蕭寒卻驀地被口中的火腿嗆了一下。

　　蕭戰漸溫柔地擦了擦小月牙嘴邊的甜霜，再次圓場：「寶貝，你坐在媽媽懷裡，二伯伯其實是在看你呢。」

　　「NO NO NO ！」小月牙擺了擺小手，清了清嗓子，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忽然一本正經了起來。

　　「叔叔，你說得不對。剛才我一直在看二伯伯，如果二伯伯也在看我，那他一定會對我的目光有所回應，可是二伯伯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在看他，因為他看媽媽看得太入神了！」

　　雲妮妮的心臟狂跳不止，幾乎要從口中蹦出來，尷尬地面向齊齊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不好意思，孩子小不懂事，才會亂說話，大家千萬不要在意，我這就帶他回房間。」

　　說著，雲妮妮像是逃跑一般地起身，抱起小月牙，還未來得及邁開腿，那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慢著——」

　　雲妮妮硬生生滯住腳步。

　　「你說，我為什麼要看你.媽媽？」蕭寒看向了小月牙。

　　小月牙嘟著嘴.巴嘬著手指琢磨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啊！因為二伯伯喜歡我媽媽啊！」

　　雲妮妮心裡咯噔一下，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蕭寒也猛地皺起了眉頭「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小月牙眨巴著清澈的大眼睛，年紀尚小的他並不懂得察言觀色，只知道想什麼就說什麼，絲毫沒有要住口的意思。

　　「不然為什麼剛才在樓梯口，媽媽為叔叔說話的時候，二伯伯要生氣呢？很明顯就是在吃醋嘛！二伯伯，我說得對不對啊？」

　　聽著孩子天真的問話，蕭寒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臉色倒比之前更陰兩分，坐在他身邊的尤麗娜也瞬間變了臉色。

　　雖然知道童言無忌，可聽到自己的心上人喜歡別人這樣的話，她還是覺得心中頓頓地不舒服。

　　張一蘭眼看氣氛不對，趕忙打起了圓場。

　　「這小月牙，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倒是頭頭是道，跟我們蕭寒一樣，打小就喜歡裝老成。來麗娜，喝香檳吧。」

　　說著，張一蘭端起了酒杯，尤麗娜連忙起身，恭敬地敬起酒來「阿姨，這杯我敬您，祝您青春永駐。」

　　一個仰頭，杯中香檳便見底。尤麗娜用力地咽下口中充滿氣泡的酒液，繼續換上了之前落落大方的微笑。

　　「小月牙伶牙俐齒，寒哥哥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到底是一家人，總是相像的，而且我看他們兩人長得也很相像啊……哈哈……」

　　尤麗娜借著玩笑話掩著嘴笑了起來，眼神卻如風般不經意地掠過蕭寒，觀察著他的反應。

　　蕭寒心中微動。

　　這孩子與自己……的確很像！

　　「你吃好了嗎？」蕭寒臉上的冰冷神色十分明確地告訴尤麗娜，她話多了。

　　尤麗娜識趣地閉了嘴.巴，點點頭。

　　「房間裡有些悶，出去轉轉。」冰冷的話語聽不出是命令還是詢問，只是蕭寒話罷起身就走，尤麗娜只能匆匆告別，小跑著跟上了去。

　　席間一言不發的蕭戰漸看著蕭寒離去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雲妮妮懷中的小月牙，一種異樣的疑惑忽然如決堤滿蔓延開來，佔據了他的整個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