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歲月靜好

歲月靜好。

每天，陸仲戩看書時，就讓霽荷早早回房休息了。可是勤奮慣了的霽荷哪裡能睡得著呢，就每天晚上在院子裡走走子，打諒著月光下的將軍府。有一次月光清亮，霽荷走著走著就走到了了院子西邊的梅花樹下，月下梅花格外美麗，正是「疏影橫斜水輕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她不覺一陣出神。

在這時，一陣舞劍聲傳來，原來是陸仲戩在月下練劍呢。剛才怕是正休息，這會兒又開始了。

霽荷立刻躲到梅樹下，並祈禱：請老天爺讓那個人快快離去吧，霽荷以後多給您上柱香的。可是天不隨人願，陸仲戩在月下練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肯離去，霽荷氣憤的想，以後再也不信老天了，她要改信上帝！

最後，月上樹梢，霽荷的腳都站麻了，手冷的像冰塊一樣了，可陸仲戩還是沒有走，這時，霽荷再傻也知道，陸仲戩肯定看見她了。不過確實是這樣。

終於，霽荷忍不住上前：「將軍好生勤奮，月下練劍到此時。」霽荷心虛的稱讚著。

「我哪裡是為了勤奮練劍，我是為了人練劍的。」陸仲戩月光裡如星的眼看著霽荷。

「將軍這話好生奇怪。」霽荷低下了頭。

「你不懂嗎？還是不在意呢？」陸仲戩上前一步。

「那麼，我馬上要娶皇上的妹妹茗公主了，你還是要不在意嗎？」平時溫文爾雅的陸仲戩，握著霽荷的肩問著，星光璀璨的眼裡有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看著一臉憂傷的陸仲戩，聽著這個讓她心碎的消息，霽荷再也忍不住了：「我在意，我也想忘掉門第，忘掉身份，跟將軍永遠在一起。可是，我沒有這個勇氣，而且，我也不能如此自私，因為將軍府裡不僅有你我，還有徐管家，有光北，有三將，有眾人。」

「我在意，可是我不能。」霽荷的眼淚滑下了臉龐。

陸仲戩聞言，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重又流光溢彩，像映出一片絢麗的霞光。閃出淡淡的紫色。

他急急上前，望著霽荷的眼，「你真的在意我嗎？」眼裡一片期盼。

接著卻又暗淡下去：「是同情吧！」

霽荷看著這個平時對什麼都能淡然處之的清冷公子，現在卻為了她這麼患得患失，心中一痛。上前，看著他的眼道：「不是，喜歡勝於同情。」

陸仲戩不說話了，看著霽荷的眼從沉沉黑夜，變成了湧動的星海，看不到邊際，璀璨而靈動的閃耀著深情，霽荷最終沉淪在星光皎潔的漩渦裡。

就這樣，歲月靜好。

讓愛意，飛揚了一樹的梅花，羞澀了一地月華。

回到房裡，霽荷的心仍是忍不住的跳著，因為以前，她以為陸仲戩只是對自己一時的衝動，可是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裡，他的用心，讓霽荷知道了他並不是頭腦發熱。而在今天，他竟說他喜歡自己！被自己喜歡的人喜歡，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呢。

霽荷心動了，，但又猶豫著。

這時她又想起了陸仲戩平時的灼灼其華的眼，感覺到了陸仲戩對自己的在意。

可是，她不願意，成為世俗眼中「攀龍附鳳」的女子。她原來也只是想找一個平凡的男人，過一份簡單的生活，即使沒有愛情，可生活從來如此不按常理發展。

第二天，霽荷習慣性的，早早醒來，看著窗外。想起昨晚的事，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痛苦。

來到陸仲戩的房間，陸仲戩卻還在床上睡著，霽荷有些奇怪，隔著維帳上前探望。問道：「將軍，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還沒起床呢？」

「頭有些不舒服。」維帳裡傳來低低的厚重鼻音。

「那你先別起床，我去給你熬點參湯。」霽荷有些擔心的又上前一步，正在這時，維帳裡的那位卻是準確的抓住霽荷的手。

「不用了，陪我說說話。」陸仲戩的聲音因為感冒而變得低低沉，更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好，你說吧，我聽著。」看著被拉著的手，霽荷準備順著腳凳坐下。

「坐到我身邊來，好嗎？」陸仲戩又用那充滿魅力的聲音溫柔的要求著。

「好」霽荷有些被迷惑了。

「霽荷，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吧？」陸仲戩貪戀著霽荷手心裡的溫暖。

「怎麼照顧呢？像是照顧一個婢女嗎？」霽荷想用打趣避開這個話題。

「不是像照顧婢女，而是像照顧一個妻子，霽荷，做我的妻子好不好？」陸仲戩正色，是的，昨天晚上霽荷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陸仲戩心中很不安。

「為什麼呢？」霽荷抬頭望著將軍。是的，有些事，不能一味逃避，現在是該好好面對了。

「還是昨天一樣的回答：我愛你。茫茫人海，我終於找到了你。」陸仲戩堅定不移。

「如果我想知道具體原因呢？要知道，如果只有愛情，我們也許總有一天會分離，那時，沒有了愛情的我們還有什麼呢。」

「因為你太笨」維帳裡的人輕笑。

「恩。嗯？因為我笨？」霽荷有些無語。

「是啊，因為你笨，總被欺負，你在我身邊才能讓我安心！」陸仲戩輕笑。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不理你了啊！」霽荷無奈。

「好吧，因為我貪戀你的溫暖，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我心中中的太陽，很溫暖！有你的地方，我便心安。」陸仲戩低聲說，將霽荷的手放到心口。

那個燦爛的笑容溫暖著少時的陸仲戩，而現在的霽荷更讓陸仲戩迷戀。

「可是，如果你娶了我，會惹來社會上許多人的非議，也許，還會給你以後的仕途帶來許多不必要的苦惱。」

「能留你在我身邊，我自有方法解決這些苦惱困難，就怕你會丟下我不管。」陸仲戩聲音低沉，眼中一暗。

看得霽荷一陣心疼。

「好，我答應你，不會不管你，會好好愛你，可是，我的愛不多，你若取走就請珍惜，否則就讓我離去。」霽荷低聲說著。

陸仲戩直起身，深沉的眼定定的看著霽荷的眼，眼裡升起一片明亮，問道：「你已經答應了，那就不可以再反悔。從現在開始，你也會用心愛我嗎？！」

「是的，我會很用心，很用心的。」霽荷笑了，笑完以後，霽荷認真答道。

「好！」陸仲戩笑的一臉幸福，眼中一片霞光燦爛。

窗外，陽光明媚，天地一片清明。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我去給你做些吃的，肯定是餓了吧！」霽荷給陸仲戩掖好被角，便向廚房走去。

卻沒見，身後的「病人」開始起床。其實，霽荷答應他以後，他的「病」就已經好了。再睡著，只不是是貪戀她的溫柔與在意罷了。

霽荷推開門，外面的陽光便亮亮的照了人的眼，照著冬日裡的禿樹的枝丫，照著松柏的深綠的葉子。

霽荷深深的吸一口氣，感覺自己似乎在這熟悉的環境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是啊，人總要在同一個路上看到不一樣的風景的。因為人總是在不斷長大。

霽荷想，她也要長大了。

她要為自己以後的日子好好經營。雖然她愛的人也愛她，可是社會沒有那麼簡單，況且他們的相戀違背了社會的某些潛規則，也許會困難重重，但以後的事，沒有人能預測，她只能緊緊抓住眼前的幸福。

社會總是逼著人慢慢長大。每個人都要學會忍受拔節時的痛苦和甜蜜。

霽荷走進小院裡樹下的廚房。看著早上菜農送來的還帶著霜的新鮮的菜，開始考慮要做些什麼。最後決定做放了薑的清淡一些的雞湯面，切好了薑，準備好了雞肉，霽荷剛想去點火燒油，身後一直立于門邊的陸仲戩上前，蹲下，麻利的升起火來。

是的，有霽荷在的地方總是吸引著陸仲戩。其實，霽荷自己都沒發現，她在專注的做一件事時有多麼美。

霽荷看著蹲下生火的白衣男子，心中暖暖的。雖說，君子不越俎代皰，但霽荷卻覺得，這時的陸仲戩更有魅力。

廚房裡有著無聲的暖意。

霽荷做好了飯，將一大鍋的飯分出來一些，盛在瓦罐裡，給送到大廚房。每每做了好吃的，霽荷總會送來一些，犒勞陸仲戩從軍營帶來的勝似兄弟的部下們。

陸仲戩像個小尾巴，也跟著來到大廚房。

廚房裡的人們一開始只看到了霽荷，沒想到將軍會來。原來坐著的人，全都直起身來，廚房裡一陣安靜。

「怎麼，怕我搶了你們的飯嗎？」陸仲戩開著玩笑。

眾人坐下，但不約而同的睜大了眼，都吃驚的看著霽荷。

「霽荷姑娘好本事啊！竟然能融化一座冰山！」

霽荷看到眾人的吃驚，悄悄用眼神回應：「實際上，將軍只是情緒不喜外露罷了，看來你們果然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啊！」

陸仲戩看著來將軍府後不久，就把他的部下迅速「收買」了的霽荷，又是無奈，又是慶倖，還好，她是他的，以後得將她藏起來！

但最後霽荷，實在受不了陸仲戩周身陳醋的味道，跟著陸仲戩回到了蕭園，就是陸仲戩的院子。

飯還在小廚房，霽荷準備去拿，陸仲戩一直跟著：「我來吧，等我。」

霽荷在院子停住，看著陽光下風度翩翩，溫潤如五的佳公子低頭入了廚房，有一種虐待佳人的罪惡感，還有些小小的快樂！看來，她還是很邪惡的，霽荷想著笑了。

剛從廚房出來的陸仲戩，看著笑的一臉無害的霽荷。卻感覺似乎背後有一陣風冷風吹過。

「想什麼呢，進來吃飯了。」陸仲戩無奈提醒某人。

「嗯嗯，來了！」霽荷回神上前。

霽荷吃飯時總是很專注，陸公子「食不言，寢不語」，飯桌上，很安靜。

只是，她碗裡的飯還是和往常一樣，越吃越多。他的碗裡和原來，他的碗裡除了自己夾進去的，也開始有她給夾的了，都是他喜歡的菜。

他們的愛沒有那麼轟轟烈烈，卻像是要相濡以沫很多年。

吃完飯，霽荷給陸仲戩和自己倒上一杯清茶，靜靜坐在美人榻上，手裡打著一條藍色的絛子，是給陸仲戩的藍錦袍配的。

青茶在白璧杯中沉浮，茶香在空中氤氳著，陸仲戩坐在案牘後，手持卷書。

「今年的馬場大賽，你要不要同我去？」陸仲戩從書中抬起頭，望著霽荷。霽荷一愣。

「如果不想去，就不去罷。」聲音低了些，陸仲戩還望著霽荷，等一個答案。

「去的，我也想去湊個熱鬧。」霽荷整理好絛子，輕輕抬頭，看到陸仲戩的眼亮了。

霽荷又想起了三月的賽馬比賽。

每年三月，植物們舒展著攢了一冬的綠意，人們也走出門來，感受著天地的一片生機。為了顯示皇恩浩蕩，在天朝國的都城錦都，會有一場賽馬大賽。

在為期三天的賽馬上，會彙集來自四方的觀看的百姓，和平時很少見到的達官顯貴。而比賽中的第一名，有豐厚的獎勵。雖然會有人在前兩天不來，但最後一天卻是必來的，是因為想看看勝者的風采，最重要的是好奇那每年都不同的豐厚的「獎勵」。

霽荷也曾去過，不過都是陪姑娘們去看翩翩公子的。是的，每年的賽馬大賽，都玉成了許多的佳人才子。因為這次比賽也是年輕男女們眉目傳情，傳情遞愛的好機會。雖說佳人們有面紗遮掩，但薄薄的面紗哪裡抵得住濃濃的愛意。也不乏有心有靈犀的男女們，在這次比賽上請皇上做主，喜結連理。

記憶收住，霽荷整理好絛子，放在一邊，看著靜靜讀書的陸仲戩，不覺一陣失神，雖是在他身邊有不短的日子了，可還是被那絕勝容顏和天人之姿所迷戀。

「明天天氣會好些，我們去郊外踏青，可好？」陸仲戩沒有抬頭，在書案中問到。

雖沒被看到，霽荷卻是羞愧，剛剛自己又被他迷住了，真是太丟臉了。

「好。」只得澀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