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叫楊帆

海灘上，一個孤獨的少年身影，遙望著無盡藍海的遠方。

這少年，身體瘦弱，皮膚泛紅，略顯乾燥；溫潤的神色裡透著幾分堅韌，看起來很是乖巧，一身獸皮馬甲，毛茸茸的，讓這少年顯得靈動無比。

他叫楊帆。

就在這時，一個滿頭白髮的中年男子緩緩朝楊帆走來。

「帆兒，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你娘呢？」

中年男子的近身，楊帆未有絲毫察覺，直到聽到中年男子熟悉的聲音，楊帆才回過神來。　楊帆回頭對著中年男子回了一個微笑，親切的喊道:「義父……」

中年男子不急不慢的走了過來，單手扶著楊帆瘦小的肩膀，坐了下來，將從不離身的古琴熟練的放到背上後，摸著楊帆的小腦袋問道:「帆兒，看什麼呢？」

「遠方！」

楊帆嘟嘟嘴，抬起小手指著一望無際的大海，若有所思的回答。

中年男子正是昊天，楊帆的義父，昊天用僅有的左臂將小楊帆攬入懷中，語重心長的說道:「帆兒，快了，等義父建造好大船，咱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回中土找你外公去。」

聽完，楊帆並沒有回話，因為同樣的話，楊帆已經聽了足足三年了；然而，三年過去，楊帆始終沒能離開這個燥熱難忍的煉獄之地。

面對楊帆的不語，昊天感到深深地愧疚。

沉默片刻，昊天從海灘上站了起來，親切的說道:「帆兒，早點回去，別讓你娘擔心！」

說罷，昊天轉身之際，楊帆回頭問道:「義父又要去鑄船嗎？」

昊天親切的望著楊帆笑了笑，說道:「相信義父，總有一天，義父會帶帆兒離開這裡的！」

說完，昊天轉身朝遠處的半山走去。

看著義父孤獨的身影走遠之後，楊帆也蹣跚的站起來，朝西北方向走去。

不多時，楊帆來到一座墳包面前，這是冰島唯一的一座墳。

墳包周圍都是沙子，只要一塊陳舊的墓碑，墓碑上磕著「楊冰之墓」四個大字。

楊帆在墳包前坐了下來，低著頭，玩弄著海灘上的沙子，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爹，娘親告訴孩兒，外面有很多人，有外公，師叔師伯，還有很多很多好玩的、好看的。」

說到這裡，楊帆興奮的表情突然暗淡了下來。

「可是義父花了十年時間，始終沒有鑄造出能安全送我們出海的大船……」

楊帆欲言又止，忽然轉了話題，道:「爹，義父說爹爹在外面是大英雄，大豪傑，可帆兒不幸，未能瞧見爹爹的樣貌！」

這時，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帆兒，帆兒！」

聞聲，楊帆回頭，正是母親韓雲鳳四處尋喚自己。

楊帆連忙起身，朝韓雲鳳跑了過去，親切的喊道:「娘，帆兒在這裡。」

韓雲鳳聞聲，匆忙朝楊帆趕了過來，見楊帆一身沙土泥粒，一邊幫楊帆拍著衣服上的沙土塵粒，一邊生氣的念叨道:「帆兒，娘不是不許你孤身一人來海邊的嗎？怎麼又不聽娘的話了？」

楊帆知道，冰島上隨時都有可能起海浪，韓雲鳳擔心自己會出意外，才會如此生氣的，於是連連道歉:「娘，是帆兒不好，帆兒再也不會了，娘親不要生氣好不好？」

看著楊帆乖巧的樣子，韓雲鳳深感心痛，附身環住了楊帆瘦小的身子，哭腔的聲音說道「不是娘親要生帆兒的氣，只是，娘親已經失去了你爹爹，帆兒是娘親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娘親不能再失去帆兒，帆兒你明白嗎？」

楊帆努力的點點頭，韓雲鳳這才拉著楊帆朝冰室走去。

冰室是楊帆母子和昊天在冰島居住的山洞，楊帆曾聽義父說:「冰室是娘親取的名字。」

此名大有含義，只是十歲的楊帆還未曾懂得！

到了冰室門口，楊帆聞到了一股野味的清香，當即興奮的問道:「好香啊，娘，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沒等韓雲鳳回答，楊帆已經撇開韓雲鳳的手，沖進了冰室。

看著石桌上新鮮的美味，楊帆忍不住動手的衝動。

正當楊帆動手之際，韓雲鳳從背後劣聲喊道:「義父回來之前，不許動。」

楊帆耍賴皮的走過來，拽著韓雲鳳的胳膊，親切的喊道:「娘……」

楊帆深知娘親性格，但看到桌上的兔肉，楊帆不免禁不住美餐的誘惑，試圖死賴到底，這也是楊帆對付娘親最有效的唯一的辦法。

「娘親，多久沒吃兔肉了，帆兒就吃一塊，一小塊好不好？」

「好不好嘛？娘親。」

楊帆死纏爛打，做娘的也無可奈何，只好應許。

韓雲鳳輕點了一下楊帆的鼻尖，給楊帆夾了一塊最大的，說道:「真拿你這小賴皮沒辦法，拿著去叫你義父回來吃飯。」

「還是娘親好！」

楊帆嘿嘿一笑，接過兔肉，還不到一刻鐘，鮮美的兔肉已然進了楊帆的肚子。

楊帆也不是個貪心的人，知道兔肉來之不易，也不多求，隨即轉身跑出了冰室。

出了冰室之後，楊帆便能清楚的看到半山上的大船，那是義父花了十年時間，打磨了多少把石斧，砍了多少大樹，一點一點拼湊起來的。

為了能儘快趕回來吃兔肉，楊帆小跑沖到半山，還沒進船艙，就開始喊話。

「義父……義父，娘做了好吃的，快隨帆兒回去吃飯了。」

楊帆的義父聽到楊帆的喊話，停工回首，笑對楊帆，說道:「帆兒，等義父鑄好大船，咱們就可以回家了，以後天天有好吃的，好不好？」

楊帆開心的大聲回道:「好！」

說完，楊帆的義父扔下來手中的石斧，回手將一旁的古琴置於後背，走過來拉著楊帆回了冰室。

冰室中，石桌上，除了多了幾副碗筷之外，沒有多餘的東西，依然是吃得發膩的魚肉和一盤稀罕的兔肉。

十年以來，楊帆從沒見過米飯，只是聽韓雲鳳口頭描述過，這也是楊帆嚮往中土繁華的原因之一！

吃飯的時候，義父和娘親把大多數的兔肉都夾給了楊帆。正當楊帆吃得高興之際，突然山搖地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