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年

整整跟在一起了一年，一直到她閨女巧兒出生，李寡婦坐月子的時候兩個人才分開。

在這一年裡，李寡婦幾乎每晚上都要大喊，聲音對著趙慶華家的窗戶，一直從這邊的炕上傳到趙慶華家的屋子裡，飄進趙慶華的耳朵眼。

趙慶華知道李寡婦在報復他，就是喊給他聽的，這是在向他示威。

李寡婦得逞了，自從她嫁給王大山以後，趙慶華就變得很不開心，沉默寡言，整天吧嗒吧嗒抽菸。

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趙慶華的心在滴血……。

那段時間，北崗村的村民很不習慣，李寡婦的嚎叫聲吵得他們睡不著，很多人用棉花堵著耳朵睡覺。

再後來大家就習以為常了，李寡婦的叫聲完全變成了催眠曲，有時候李寡婦不嚎叫，村裡人反而睡不著了。

她滿月以後，王大山又跟她躺在了一條土炕上。

王大山也夠倒黴的，他的身子越來越瘦，臉色也越來越憔悴，儘管吃了不少的好東西，可還是沒有補回來。

終於，在一個寂靜的夜晚，王大山發出一聲悽楚的哀嚎，一口氣沒有喘過來，死了。

趙慶華揹著醫藥箱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王大山已經斷掉了最後一口氣……

從哪兒以後，李寡婦就變成了北崗村的寡婦，而且是最年輕的寡婦。

再後來的幾年，李寡婦曾經無數次對趙慶華表明心思。

可是趙慶華這個人很正直，一直沒有答應李寡婦，李寡婦就更生氣了。於是她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她的目的也是在糟蹋自己，讓趙慶華心疼，她要慢慢折磨他。讓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心如刀絞，生不如死。

那天她裝病，把趙慶華的兒子鐵柱誑進家，就是想和趙鐵柱過夜的。

得不到趙慶華，老孃就從他兒子身上下手，讓你趙慶華難受一輩子。

可她沒想到趙鐵柱那小子不識抬舉，竟然會溜走，弄得自己空歡喜一場。

趙慶華一進門，李寡婦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倆眼一瞪怒道：「趙慶華你來俺家幹啥？我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趙慶華嘿嘿一笑：「還生我氣呢？你咋那麼小氣？這都多少年的事兒了，還在耿耿於懷？」

李寡婦的眼角就溼了，如果說她這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的話，那這個男人就是趙慶華了。

她愛這個男人，也恨這個男人，愛的時候恨不得一口含在嘴巴裡，恨的時候真想掐死他，

李寡婦說：「我恨你，你給我滾！以後別來俺家，我也懶得看你。」

趙慶華很尷尬，說：「我不是為自己的事情來的，是為了孩子。「

「為孩子？咱倆的事兒管孩子什麼事？」

「嗯，巧兒跟鐵柱都長大了，也都到了成婚的年齡，我是來提親的，把你家巧兒說給俺家鐵柱做媳婦，了了這段恩怨，你看怎麼樣？」

趙慶華一句話說出，沒想到李寡婦冷冷笑了，怒道：「趙慶華，你坑了我一輩子，現在還想坑俺家閨女？你做夢！我不會讓巧兒嫁給鐵柱的。」

趙慶華問：「為啥？你想把老一輩的恩怨強加在下一輩的身上？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

李寡婦說：「當初你對我更殘忍，你把老孃甩了就這麼完了？我一輩子也不會讓你好過，也不會讓你一家人好過。咱們走著瞧」

趙慶華問：「那你想怎樣？」

李寡婦咬牙切齒說：「想讓鐵柱娶巧兒也行，很簡單，以後每天你都得和我在一起！」

「啊？」趙慶華吃了一驚：「那怎麼行？我跟你在一起，那咱倆不成那啥了嘛？」

李寡婦說：「我不管，只要你以後肯跟我在一起，巧兒嫁給鐵柱就不成問題，你如果不答應，我誓死不讓巧兒進你們家的門？」

「你你你……你這是要挾？」趙慶華氣餒了，怎麼也想不到李寡婦會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她，欠下了她一筆無法償還的孽債，他也考慮過補償她，可一想到鐵柱娘對自己的好，趙慶華就氣餒了。

不能背叛媳婦啊，這個家來之不易，不能就這麼散了。

趙慶華咬咬牙說：「不行，打死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你把我趙慶華看成是啥人了？」

李寡婦又是冷冷一笑：「這個由不得你，如果你不答應，我決不答應巧兒進你家的門，你忍心看著自己兒子一輩子打光棍？」

「這個……」趙慶華打了個冷戰。

趙慶華可喜歡這個兒子了，趙鐵柱是趙家唯一的獨苗，趙家五代單傳，到了趙慶華這一代幾乎就要斷根了。

鐵柱姥姥家也是五代單傳，到鐵柱娘這一輩，已經徹底的斷根，鐵柱姥爺就這麼一個外孫子。

兩家人合著一根獨苗，大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趙鐵柱的身上，盼著他繼承香火，為家裡開枝散葉。

沒媳婦還傳個啥香火啊？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趙慶華是不會用家裡的香火去開玩笑的，一時間他猶豫了，怯懦了。

李寡婦一看有機可乘，就抬手理了理前額的秀髮，向著趙慶華這邊靠了靠，一下子攬住了男人的胳膊：「這關係到你們家子孫香火問題，你要考慮清楚啊？」

趙慶華不說話了，臉蛋漲的就像紫竹幹，身子矮下了半截。是答應她呢，還是不答應她呢？

為了兒子，趙慶華什麼都能捨得。

發現趙慶華無語了，李寡婦就明白自己的威脅起到了作用，她得寸進尺起來，輕輕拉住趙慶華的手。

「慶華哥，你知道不知道俺一直都在愛著你，十多年的時間絲毫不減，沒有你的日子，你知道俺咋熬過來的嗎？

巧兒爹死了以後，人家總是一個人孤獨地熬到天明，可是好夢醒來，卻總是發現眼前是一場空，俺的命好苦啊……」

李寡婦把趙慶華箍得緊緊的，生怕他飛了一樣。

趙慶華竭力控制著激動的情緒，他欲言又止。感到眼角上酸澀澀的。

十多年的時間，他何嘗不知道李寡婦在等著他？當初跟的情景又顯現在了腦海裡。

李寡婦的小名叫芬蘭，20年前，女人就像一朵山花那樣燦爛。柳眉下是一雙黑如烏珠似的大眼，鼻子跟嘴巴長的俏皮可愛，而且顯得天真爛漫，挺拔俏麗。

芬蘭天生麗質，引得村裡的小夥們各個都追求她。可她一個也看不上，只喜歡趙慶華一個人。

可趙慶華卻辜負了她，娶了鐵柱娘做老婆，芬蘭在悲憤跟怨恨下才嫁給了王大山。

趙慶華也知道李寡婦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心裡愧疚的不行，他早想補償她一下了。

趙慶華說：「芬蘭，你是不是真的答應兩個孩子的親事？」

芬蘭道：「日後再說，我滿意了，我就答應，不滿意我就不答應。」

趙慶華垂頭喪氣問：「那你怎麼樣才能滿意？」

李寡婦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