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我陪你嗎

王柏臣是那種光靠外表就能迷惑無數女人的天生極品男。

偏偏還帶著膩死人不償命的笑意，深情款款地看著夏暖兮，一瞬間有一種偶像劇的即視敢。

他伸出手來，「暖兮，我們下去吧。」

夏暖兮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梁爽，梁爽爽然一笑，她看王柏臣，比看李偉軍順眼多了。

夏暖兮伸手到他溫熱的大掌裡，燈光下，臉上的胭脂醉人一般暈染了她的整個臉頰。王柏臣目不斜視地走出去，在心底輕笑，他有預想過她換一身妝扮絕對會比那樣子漂亮上很多，卻沒有想過，她漂亮的程度還要超過他的預想。

皮膚白皙柔嫩，眉目淺淡氤氳著一層霧氣，雙眸顧盼神飛，是那種很順眼、很無害、偏生又帶著決斷的知性美。嫩生生的感覺，似乎她不是二十七歲，而是十七歲。

只是唯一礙眼的是她那副依然沒有取下來的黑框大眼鏡。

雖然今天的結婚儀式很簡單，也來不及準備什麼，他這樣親自上來接她一下，也給了夏暖兮足夠的尊重和重視。

梁爽跟在兩人後面，看著兩人異常相配的背影和打扮，心裡輕輕說：暖崽，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

「咦……」剛才見過夏暖兮的賓客，現在再次見到夏暖兮，果然四處都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有驚歎和讚賞。每個人都帶著笑臉迎向她，就跟五年前一樣，只是那一次，是結婚的頭一晚，按照風俗，請所有的親戚朋友吃飯，除了沒有儀式，一切都跟正式的一模一樣，每個人都帶笑的看著她，她也享受著被幸福包圍的感覺。而後卻……而後卻……

夏暖兮不知道為何就緊張了，放在王柏臣手裡的小手，汗津津的成了一片，又濕又黏，很難受的感覺。眼前的賓客的臉和往日的重合起來，又陌生，又熟悉……

「暖兮？暖兮？」王柏臣喚醒了她。

原來是服務員端了茶過來，祁望城和麥素雅正笑吟吟地望著她，等著她獻茶。

「這是改口茶，暖兮。」王柏臣說道，他的聲音平緩有力，將夏暖兮徹底地帶入了正軌。

「外公外婆，請喝茶。」夏暖兮從王柏臣手裡接過茶，恭順地遞給祁望城和麥素雅，兩位老人高高興興地喝了，掏出了兩個大紅包塞進夏暖兮手裡。夏暖兮驚訝縮手，「外公外婆，我上午已經收過你們的禮物了，怎麼還能再要你們的紅包呢？」

「傻孩子，這是改口紅包，怎麼能不要？該要的，該要的。」祁望城和麥素雅嗔怪道。

夏暖兮對那個紅包真的沒什麼概念了，夏振華和楊慧芳也笑道：「崽崽，外公外婆是喜歡你，才給你。這是禮節，你收著。」

摸到那信封裡的菲薄，夏暖兮心裡稍微好受一點，接了過來。想，不管是多少錢，這錢都是不能要的。她看得出王家的人對於王柏臣娶妻的迫切心理，所以一直連帶著對她也極好。她雖然不能回報這些好，但是也不能白要了他們家的東西。

王柏臣將茶端給夏振華和楊慧芳，朗聲誠懇地說：「爸媽，請喝茶。因為今天我父母確實有事情不能過來，怠慢之處，還請你們和暖兮都原諒。」

他的表現和整個王家人的表現，夏家父母一下午都看在眼裡，對於他本人，真的沒什麼挑剔的，將那些疑慮更加藏在深處，也笑著給他拿了兩個紅包。王柏臣大大方方收下了，「謝謝爸，謝謝媽。」

等到獻完茶，王柏臣發現夏暖兮一直都很緊張，努力地回避賓客的目光。因為賓客大多都是祁望城和麥素雅那邊的人，王柏臣猜想她難免不適，拍了拍她的手，「會覺得緊張嗎？」

「有點。」夏暖兮不好意思地笑道，「但是沒關係的，我能應付得來。」

「要取下眼鏡嗎？」王柏臣問。

「不要吧，我高度近視，取下了就真的是兩眼一抹黑了。」夏暖兮笑道，有點臉紅。

王柏臣看著她，「待會兒還要去給這些叔叔伯伯阿姨嬸嬸敬酒，摘下眼鏡，他們能看清你，你卻看不清他們，你會舒服點。」

他細心到如此程度，已經發現了她剛才在很多人面前屏住呼吸那一刻。夏暖兮真的訝異，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如此敏銳，又如此體貼？

他其實真的不用太顧忌她的感受的，畢竟那是她的情緒和她的過往，他沒有必要承擔那麼多。

還是聽從了他的建議，夏暖兮伸手摘眼鏡。王柏臣卻搶先一步將她的眼鏡摘下來，交給一個服務員，「麻煩你小姐，將這幅眼鏡放到我剛才寄放東西的238號，晚宴後我過來取。」

他手的溫度刮過她的臉頰，帶出了一連串的熱意，夏暖兮不由微微低垂了頭，在外人眼裡，就是一副羨煞旁人的親熱場景。

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王柏臣和夏暖兮的恩愛和真摯感情，夏暖兮現在眼前一處白茫茫的，真的看不到了，但是那些聲音卻很固執地往她耳朵裡鑽，她臉上始終都保持著居高不下的熱燙。

卻好受了很多，也舒服了很多。

晚宴一共就六桌，人不多，算下來卻也是幾十個，一圈酒敬下來，也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夏暖兮看不太清楚，只好跟著王柏臣走，他走哪她就走哪，他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這一晚，為了回報他的好，她就一直保持著那樣真誠的，又帶著點迷茫的笑容，跟在他的身後。

大家寬容新娘，夏暖兮喝的便是飲料。幾十杯飲料下肚卻也撐得難受，她很想去一下洗手間。

偏偏眼前霧濛濛的，她什麼都看不清，又找不到梁爽的位置，左思右想，只好扯了扯王柏臣的衣袖，「那個……我想去拿一下我的眼鏡。」

「我帶你過去。」王柏臣牽著她一起走過去，「多少度，這麼厲害？」

「八百多。還有一些其他的毛病，所以不戴眼鏡，就沒法走路。」夏暖兮有點赧然。這些都是雖然算不得私密的問題，卻也很少對人說起。

發現面對他，真的會很容易產生信賴感。

王柏臣頓了一下，她差點撞到他身上，仰頭看他，卻看不清楚。眸子裡水霧濛濛的一片，睫毛長而卷翹，這些美好，原本都被她那副大眼鏡給遮住了。

走到寄放處，不知道是那服務員沒有來放眼鏡還是怎麼回事，王柏臣寄放的小東西都在，偏就沒有夏暖兮的眼鏡，翻遍了都沒有找到。

夏暖兮有點忍不住了，王柏臣笑道：「這是註定了要我一整晚都帶著你。我帶著你沒關係的吧，暖兮？」

「可是我……」夏暖兮臉紅成了一個蘋果，低下頭去，「我想要……上洗手間了。」

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她真想原地刨個坑將自己埋了。

卻沒有看到王柏臣唇邊掛著的輕笑，他執起她的手，覺得這樣保護著一個人，也未嘗不是一種享受。在洗手間門口，他再次確定她可以自己進去的時候，才松了手讓她走進去。

明明是女廁所，裡面忽然傳來了一聲男人的悶哼聲，似乎帶著某種愉悅的痛苦。有男人？進錯地方了？夏暖兮一驚慌忙退出來，王柏臣奇怪：「怎麼了，暖兮？」

「沒事，沒事。只是眼睛看不清有點不適應。」

「要我陪你嗎？」王柏臣關切地問。

當然不能要他陪，陪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極限了，難道還要他陪到女廁所裡來？夏暖兮趕緊推拒了，仔細辨別了一下方向，才兮又走進去，剛才憑感覺這就是女廁所，王柏臣也不會那麼無聊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只是確認了，還是安心些。

「是暖兮啊？今晚真漂亮啊！我都差點沒認出你來！」蔡莉平時為人很孤傲，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一點討好的意味。

聽到這聲熟悉的聲音，夏暖兮只看到一個霧濛濛的身影，另外一個身影看不清，卻是飛快地從她身邊急匆匆地走出去了。夏暖兮循著說話的聲音，朝霧氣的方向點頭，「蔡主編，好巧啊。」

蔡莉其實是副主編，但是現在主編的位置空著，加個「副」字還拗口，大家都習慣地叫她「蔡主編」。

「是啊，確實很巧。」蔡莉的聲音不知道為何有點訕訕的，「你也來上廁所啊？」

「嗯。」夏暖兮點頭。

這對話的時間、地點都給人怪怪的感覺，寒暄不像寒暄，閒聊不像閒聊，幾句話下來，就沒有了話題。還是蔡莉先說：「那我先出去了，拜拜。」

「拜拜。」夏暖兮說。

這次的廁所上得有點艱難，明明知道隔得那麼遠，王柏臣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她這心裡始終彆扭。

出來的時候，聽到王柏臣正在打電話：「喜酒不來吃，成！我的車總要還回來吧？再給你半個小時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