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林府冷待

三天后，柳家府邸舉辦了熱熱鬧鬧的婚禮。姑蘇城裡，誰家不知道，那位被姑蘇城裡稱為「天仙子」的柳家大小姐柳羽顏今天出嫁，而她未來的夫君，則是被眾人嘲笑的癲瘋廢柴一個。為此，姑蘇城裡不少年輕男子的心，嘩嘩碎了滿地，就差點沒有聚眾去攔轎搶親了。

躲在閨房裡的初舞，心情可就複雜了。聽著貼身小丫鬟翠翠向她報告外面的情況，一旁的侍女為她穿戴上鳳冠霞帔。實在是令她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好好思考她的私人事情。

「小姐，林家的迎親隊伍已經到門口了，我們該啟程了。」翠翠細聲細氣的說道。她是從小服侍這小姐的，自然知道小姐不願意嫁入那林家。現在又經受了那般毀容的痛楚，想必心裡難受。因此，就連說話，也比之前溫柔了幾分。

初舞點點頭。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一身紅裝華麗奪目，上面繡著金線的龍鳳呈祥，以及那個大大的喜字，著實讓她心裡一沉。頭上的鳳冠壓的她很不舒服，滿頭珠翠晃來晃去，一點都不舒服。儘管很好看。

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白皙的肌膚滑嫩耀眼，如果忽略臉上的刀疤的話，她這身行頭可真的把她打造成一個絕代佳人。可惜，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如今寄人籬下，在這陌生的世界裡，也只能按照柳羽顏的生活方式來走下去了。但是，她初舞，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會乖乖的按照別人給的路線走。一切，只有靠自己。

包括那個未見面的廢柴夫君，如果此人真的是個廢柴的話。那麼，初舞有把握，在短暫的時間內將林家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時間匆匆，眨眼間初舞已經隨著迎親隊伍嫁入林家三天了。在這三天裡，林家管事將初舞安置到了林府的偏院之中，吩咐了幾個僕人相隨，便再也沒有瞧見其餘人到達這裡。如果不是有貼身丫鬟翠翠的相隨，初舞在這裡可真的是完全被晾在了一邊的多餘物。

不過這也好，脫離了柳家，在這林家倒是沒有太多人來關注她。不但她的准新郎未出現，就連那林家大將軍林修也未曾見過。而林家僕人，似乎打她進入林家的大門，便忘記了這位未來的林家夫人。紛紛以藉口離去。

這處處透露著奇怪與詭異的府邸，初舞還是第一次遇到。沒有了林家人來干擾她，反而覺得十分自在，而身邊從柳家帶來的小丫鬟，也只有翠翠一個人，這個天真活潑的小丫頭，似乎沒有在那些大染缸中被影響，仍舊保持著一份難得的真誠與善良。這也是初舞在出嫁時會選擇她跟隨的原因了。她可一點也不希望帶著一個精明勢利的小人在身邊消遣她。

「小姐，喝點清粥吧，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身體可是會吃不消的。」翠翠從門外走進來，手裡端著一個盆子，上面放著淡淡的竹葉香味的清粥。聞起來已經令人食指大動。初舞這幾天沒什麼胃口，吃的也不好，多虧了翠翠這丫頭燒得一手好菜，就連簡單的清粥小菜，經過她的手做出來的，就足以讓人胃口大開。

初舞也不例外，在聞得那淡淡清香的竹葉粥之後，肚子適宜的唱出了「空城計」。在翠翠那憋笑的快忍受不了的表情之下，訕訕的撥開額前滑落下來的青絲，端過製作精美的青花瓷碗，十分香甜的吃起來。

翠翠的手藝真心不錯，白粥清香可口，軟糯爽滑。入口級透出一股淡淡的青葉香味，實在是美味至極。

初舞在心中暗自點頭，找了翠翠來做她的陪嫁丫鬟，當真沒找錯人。看來她看人的眼光，也並非每次都那麼瞎嘛！

眼看著初舞吃得津津有味，翠翠俏生生的小臉也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意。小姐終於肯好好用膳，真的是太好了。

她年紀只比小姐小了兩歲，從小她便是跟著小姐一起長大的。小姐的脾氣從小便有些嬌氣霸道，不過還好，比起別人家的小姐，整天一不開心就會欺淩下人，不知道有多麼慘了，還是她家的小姐好，雖然有時候生氣總會瞪著她們，不過，這已經算是非常美好的待遇了。

更重要的，翠翠發現，自從小姐離家出走之後，似乎有哪裡變得不一樣了。翠翠也說不上來，只是隱隱覺得，現在的大小姐，似乎跟之前的大小姐，有一點點的不一樣。

不過，這些話，翠翠可是萬萬不敢說的。心裡只是替小姐委屈。

意猶未盡的喝完了整整的一大盅白粥，初舞舔了舔嘴唇，抬頭正好望見翠翠直直的望著她，忍不住問道：「你看什麼呢？我臉上有米飯？」說完還特意擦了擦嘴巴。

翠翠噗嗤一聲笑出來，在初舞微微皺眉之後，終於停止了笑聲。看著初舞的臉龐，十分真摯的說道：「其實，小姐無論怎麼樣，都是最好看的。誰家的公子娶了小姐，肯定是他前世積了不少的福分！」

初舞聞言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麼，淡淡一笑：「可惜我到現在出閣了，尚且不知道我那福氣的夫君在哪裡？」

語氣間帶著無盡的幽怨。說完還楚楚可憐的低下了頭，佯裝無奈的卷袖拭淚。其實肚子笑得有點打結。

瞥見初舞這般模樣，翠翠立刻著急了起來：「小姐，你千萬不要哭啊。翠翠想想辦法，讓林家少爺來這裡看看小姐。」

「你有辦法？」沒料到翠翠會這麼說，初舞立即一喜，抬起頭來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翠翠愣愣的說道：「小姐，奴婢早上出去正好碰見了林家的丫鬟，翠翠就跟那個丫鬟閒聊了幾句。得知，今個兒午後，那林家老夫人，會帶著林大少爺出門去尚恩寺拜神求佛。既然，那林家少爺不出現，難道大小姐就不會去找他麼？」

初舞略帶訝異的望著翠翠，心思百轉千回，然後猛地一拍桌面，點點頭：「好！翠翠，幫我收拾一些衣物，咱們去那尚恩寺會一會我那未謀面的准夫君。」

翠翠本來覺得自己的主意十分荒唐不妥，正想收回，未料到初舞竟然這般爽快。說到做到，立刻就拉著她去收拾物件。

不到兩個時辰之後，一道清麗的倩影便出現在閨房裡。

初舞雖然不喜歡這些繁重複雜的古裝，卻獨獨偏愛清逸脫俗的襦裙。這會兒，她便已經換上了一條青綠色的長裙，裙擺飄飄，纖細的腰肢纏上一條碧綠的腰帶，襯托出她的玲瓏好身材。頭上只是簡單的挽上了一個流雲髻，清麗脫俗的裝扮，無疑令她增添了幾分清純嫵媚。為了避免在路上被人認出來，她特意讓翠翠準備了一塊面紗，堪堪綁在了臉上，遮蓋住了她那臉上的刀疤。

這樣一來，光是遠遠一看，便猶如仙女下凡，走近一看，更是覺得傾城傾國，姿色不凡。翠翠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呆掉了。初舞在她頭上敲了幾下，方才令她回過神來。

「小姐，你真的是太美了。」翠翠由衷的說道。

「但願吧，我就怕到時候眾人褪下我這面巾，會嚇死所有人。」初舞不鹹不淡的說道。

雖然初舞被安置在林家，但很顯然那裡只不過是偏院，並沒有太多的人在那裡把守。在翠翠的帶領下，兩人通過偏院的後門，頗為順利的溜達了出來。

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初舞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她並不喜歡那種囚籠般的生活，實在是太窒息了。還是外面的世界好，自由自在的！

初舞一面往前走，一面跟路人打聽前往尚恩寺的地理位置。也許在這古代，並未見過多少女子上街的現象吧。初舞兩人所到之處，絕對引起百分之二百的回頭率。雖然她蒙著絲巾，但是那窈窕玲瓏的身姿，清雅淡然的氣質，頓時令無數的雄性路人為之矚目，令無數的雌性女子為之嫉妒。這京城上下，可是很少見到這等上品的美女的。於是，路人紛紛猜測，這位美貌如天仙的女子，絕對是哪戶高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對於眾人的指指點點，初舞視若罔聞。外面的一切對於她來說，仿佛就像一場電影，她看了，聽了，但是那是別人的事情，跟她無關。

好不容易到了尚恩寺，初舞望著人山人海的寺廟，秀氣的黛眉輕蹙，敢情這尚恩寺香火竟然如此旺盛，倒是不枉林家來此地拜佛求神，想必是為了他們那位瘋癲的大少爺能夠受到神明的庇佑吧。

尚恩寺卻是跟外面的街道有些不同，剛走進大門，便發現了在這偌大的寺廟裡，有著不少的女子在虔誠的參拜。未出閣的少女求姻緣，已成家的婦女求平安，年老的老婦求家順。應有盡有。

初舞的出現，在尚恩寺同樣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騷動。在這些人裡面，不乏美女才女，但是像初舞如此出塵的女子，倒是環顧現場，除了她一人，再無此般女子可以跟她比擬。

接收四周傳來的各種各樣的目光，初舞緊皺眉頭，不吭一聲。翠翠卻在心裡頭暗自欣喜了一番。小姐精通琴棋書畫，從小便熟識諸子百家，渾身上下的出塵氣質，豈是這些只會勾心鬥角鬧鬧脾氣的嬌氣小姐可以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