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舞猛地跳起來,快速的伸出手,古裝美男子還未反應過來,一雙帶著露水的清涼的手便已經覆蓋到了他的臉上。在他那快瞪出來的眸子裡,看到的是,面前的女人,忽然兩眼發光,伸出那雙白皙的手掌正在撫摸著他的臉龐,甚至,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嘴裡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什麼。
他!堂堂的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個瘋女人——輕薄了。
身體仿佛被觸電了一半,古裝美男子顫抖了幾下,像看到病毒一樣,拼命的將初舞的手甩開,然後一臉義憤填膺的望著她,狠狠的說道:「哪來的瘋女人,竟然敢,敢對本少爺不敬!」
初舞懶得去聽他的話,猶自喃喃自語:「天哪,沒想到天堂裡還有還有遠古時代的古人出現。我運氣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死了也罷,說不定在天堂裡還能碰到更多稀奇古怪的人呢。」
見初舞不但不驚慌,反而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古裝美男子的臉上陰晴不定。最後,那一臉的憤怒終於被一縷莫名其妙的笑意掩蓋住了。他低下頭,望著這個有些瘋癲的女人,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真是的,慕容那廝把本王丟到了這裡,自己究竟跑到哪裡逍遙去了?」古裝美男在離去的時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看他轉身欲走,初舞反而不肯放過他,一溜煙便轉身到他的身邊,盯了他好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也是在天堂長期居住的人嗎?」
「天堂?」古裝美男子皺眉,這個女人果然是個瘋子。
搖搖頭,美男子靠近她,在她鼻尖的地方停住:「這裡不是什麼天堂,是天焰國哦!」
這回輪到初舞皺眉。天焰國?在天堂還有分國度的?
就在古裝美男子還想再多說幾句的時候,他身後的僕從,忽然出聲:「少爺,你看,那些人是柳侍郎的家僕,。」
聽到柳侍郎三個字,美男子嘴角不經意的微微愁緒,眉頭也緊皺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煩惱的事情。望著初舞,他忽然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他這一次閃身得極快,初舞還未抓住他的衣袖,眼前的人便已經不知道蹤跡了。
而古裝美男子離開不久,一群同樣古裝裝扮的人,將初舞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小姐,總算找到你了,你沒事吧?」為首的僕從,忽然撲通一聲跪下,其餘人也是跟著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勸道:「小姐,你已經失蹤了半個多月了,老爺找你找得辛苦,你這回要是再不回去,恐怕老爺就要發大病了。」
初舞警惕性的往後退,生前長期為爾虞我詐的生活,早已令她對人產生反射性的警惕。這些人圍繞在她四周。此時此刻,她便是想跑,似乎也走不了。
「小姐啊,老爺雖然做的急了些,但終究是為了小姐你好啊。」一個老婆子從人群中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走到初舞身邊,她不著痕跡的往後退,老婆子便往前靠。這種情況,饒是對方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子,初舞也動了將她打暈的心思。
「小姐,你這臉,怎麼了?」老婆子走近仔細一看,方才看清楚,初舞的臉上,此時多了一道刀疤,原本被她披散的頭髮蓋住倒還好,現在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那刀疤愈加明顯猙獰。看得老婆子一陣心驚膽戰。
這大小姐可是這姑蘇城裡出了名的如花似玉賽仙女啊,要是被這刀疤毀了容,以後這可怎麼辦啊?
「我的臉——」初舞想了想,在臨死前她似乎經過一場戰鬥,臉上的刀疤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弄上去的吧。雖然她也是女人,不過,對於已死之人,她現在對自己那還算不錯的面貌,早已沒有了多大的關注。
聽到老婆子的驚叫,餘下一干人等,統統抬頭往上看去。這一看不打緊,差點把他們的三魂七魄嚇出來。
「小姐——」
「老婆婆,可以請你告訴我,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嗎?」
「小姐,這裡是你從小長大的姑蘇城啊。究竟是哪個混蛋把你害成了這樣,可憐小姐善良溫柔,沒想到遭了毀容,現在連神智都不清了。」老婆婆在聽到初舞的詢問之後,忽然老淚縱橫,挽起袖子在一旁細聲哭泣。
事已至此,即便初舞再天真,她也不會以為自己上了天堂了。本來她就懷疑了,以她身前雙手沾染的那些鮮血,怎麼可能上天堂?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她穿越了!
穿越?多麼可笑的字眼,雖然潛意識裡告訴自己,這穿越二字不過是地球人寫出來的虛幻故事,然而,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她只覺得無比的鬱悶。
原本以為死了,她便可以得到徹底的解脫,再也不必為愛為很為情為義,艱難而痛苦的生活著。現在看來,她如果穿越了,就必須接受新的生命,新的未來,以及忘掉往事。
這對於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然而,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卻是赤果果的事實。
自從她進入到柳家府邸的大門之後,承受到的,大多數是驚嚇和訝異。冷眼看著他們瑟瑟縮縮的望著她的臉龐。她咧嘴輕輕一笑,更加把他們嚇得不輕,紛紛別過臉不敢看她。
柳憲看著眼前忽然像變了個人的女兒,怒氣更大。大堂裡氣氛沉重,柳憲沉下老臉,而初舞也同樣閉嘴不言,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先開口說話。
柳憲是怒火衝衝,而初舞則是滿懷警惕的打量著這附近的環境。
她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跟著他們來到了這陌生的府邸。一路上聽著老婆婆嘮嘮叨叨,似乎這家的大小姐為了逃婚離家出走了。而在柳家下人最終找到的大小姐,卻是初舞。初舞心想,可能她的容貌跟那位大小姐極為的相似,雖然臉上多了幾道傷疤,卻仍舊掩蓋不了柳家小姐的氣質和神韻。硬是要把她帶回柳家。
在那麼多人的護送之下,初舞即便想跑,也是不大可能的。只能任由他們把她團團圍住帶回柳家。
心裡一聲嘲諷的笑意響起,這些傻瓜,如果知道被他們千呼萬喚的女人並非是他們的大小姐的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景象。尤其是她的這位名義上的「父親」。
「羽兒,你跟爹爹說,究竟是哪個王八蛋把你傷成這樣,爹爹宰了那些混蛋。」柳憲終於忍受不了寂靜,看著一臉冷漠的女人,終於心裡泛酸,好生的對她問道。
「我在路上被幾個劫匪圍住了,他們搶走了所攜帶的財物,那時候為了在外面行走,女兒特地女扮男裝,結果那群劫匪劫了財物,怕我報官,又在我臉上劃了幾刀以示懲戒。於是,就成了這般模樣了。」
聽到女兒出門是男人的裝扮,柳憲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幸好他這寶貝女兒沒被糟蹋了,不然,他這柳家的顏面,可就徹底的被她丟盡了。
初舞不著痕跡的看著他的臉色變化,直到他的臉色緩和下來,方才收回目光,嘴角掀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這個家庭,恐怕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呆啊。至少,這位她名義上的父親,關心在意的,不是女兒的安危,而是他柳家的顏面啊。
若是那正牌的柳家小姐回來,不知道又是一番有趣的光景?
沉默了片刻,柳憲望著初舞,目光裡再無之前的疼惜和憐愛,甚至多了一絲絲的厭惡。淡淡的說道:「如今,因為你的逃婚,在這姑蘇城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甚至那遠在洛城的林家都已經聽聞了消息。所以,即便你現在已經毀了容,也必須給我嫁出去。」
初舞抬頭,臉上的紫紅色的刀疤像是在向他示威。道:「難道父親不怕女兒這般模樣嫁過去那林家,會立即被趕出來麼?」
「趕回來?」柳憲哼了一聲,隨即狠狠的說道:「你之前不是嫌棄那林家瘋子麼?如今可好,你也成了一醜婦。跟他正好般配。若那林家瞧不上你,那你就永遠不要回到這裡了。柳家,從此再無你的棲身之地!」
對於從小就沒有父親的初舞,她一直覺得有父親是一件十分溫馨幸福的事情。然而,柳憲的表現,讓她十分失望。
柳憲的處事圓滑,狡詐多段她可以理解,但是,面對著親身女兒,他竟然能夠下如此狠心,不惜一切把女兒逼到這種境地。若是此時此刻坐在這裡的,是真正的柳羽顏,恐怕已經難過傷心到了極點。
不過,柳憲沒有想到的,柳家眾人沒有想到的,此時在柳家的,只是一個跟他們家小姐長得相似的女子罷了。
初舞不會覺得難過傷心。頂多就是替那位小姐覺得不值,攤上了這麼個老爹,還不如沒有。經歷過眾多背叛打擊的她,現在早已覺得麻木。柳憲的話對她不痛不癢。
不過,她也並非那種乖乖任人擺佈的弱小女人。柳憲今日對待她的,來日,她會替真正的柳羽顏,以眼還眼,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