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寒雪宮_第四章 命運齒輪始轉（二）

「一凡，這麼晚了為什麼還不去休息？」惜王聽到背後的聲響，也不回頭，只是淺淺的問出聲。

「爺呢？爺為什麼這麼晚了輾轉難眠？」立于惜王身後的正是惜王的十二心腹之首，一凡。

惜王久久未答，許久才緩緩的說，「這次上蒼穹山，我總有一種心緒不寧的感覺，好像要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今天更甚！而這種感覺就出現過一次！」

一凡神情未變，沉默不語。

惜王頓頓，繼續說，「一凡，你是否還記得五年前逃出京城的最後一戰？」

一凡聽此，頓時變了臉色，放鬆的雙手驟然握緊，青筋暴露！「記得！那一戰，夫人死，而後不久，我們十八個兄弟亡！」

惜王語氣未變，依舊靜靜地說，「這次上蒼穹山，估計會發生不亞于那一戰的慘事！可是，惜兒的蓮子已經快要失去效用了，若是沒有墨色琉璃蓮的蓮子的話，惜兒的身體就保不住了！」

一凡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爺打算怎麼辦？」

惜王深吸一口氣，嚴肅地叫道，「一凡！」

一凡畢竟是惜王的心腹侍衛，條件反射的半跪下，「在！」

惜王緩緩地轉過身，命令道：「起來！」

「是！」一凡嚴肅的起身，還未完全起來便覺得自己肩頭一麻，隨即便是眼前一黑，「爺……」。

惜王扶住已經暈倒的一凡，低聲自語，「對不起了，這次上蒼穹山危險太大，你們自小就跟著我，我不想再看著你們離我而去，我知道你們定不會放心我一個人上蒼穹山的，可是蒼穹山我是非去不可！」

一翻身，惜王便帶著一凡穩穩地落於客棧的房間裡，惜王將一凡安置好後，穿上狐裘，披上斗篷趁著月色繞過眾人，奔向蒼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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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宮內，諾顯坐於椅上，露出半邊血淋淋臂膀，月歧則細心地給諾顯處理著傷口，近暮的夕陽已帶淺淺的緋紅，穿過窗口的銀樹玉葉悄悄灑入，為窗邊的人鍍上一層淺豔的華光。

本該是燦爛耀眼不可逼視才是，可那一層華光卻似為無形的鏡牆所隔，無法浸染那人分毫，素衣烏髮清湛分明，襯著一張勝雪的玉容，清透無垢，還帶著一絲天生的冷意，直叫諾顯看的癡癡地！

包紮好後，清冷的聲音響起，「下次再有這樣的傷口，我便不會再救治你！寒雪宮的大門也不會再為你敞開！三天之後，你便下山去吧！」

諾顯搖晃著那一張漂亮的娃娃臉，那只完好無損的手拽向月歧的衣角，「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我絕對不會再故意的讓自己受傷了！你就讓我在這裡好好地養傷吧！」那表情，活脫一個撒嬌的孩子！

月歧目光未變，將自己的衣角從諾顯手裡扯出，一言不發的向外走去！

諾顯又豈是輕易言棄之輩？於是便寸步不離的跟在月歧的身後，「歧兒仙子，有我在你便可以天天聽到外面的故事！」

「歧兒仙子，你不覺得有我在山上你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歧兒仙子，我再也不會跑去懸崖了！」

「歧兒仙子，我采的那株絕好的「玉擬」是上好的養顏藥材呢！」

……

就這麼過了三天，寒雪宮的藥畢竟是天下最好的，諾顯臂膀上的傷口雖然沒有完全的康復，但是也僅僅留下了淡淡的痕跡！而這三天來，除了月歧必須做的修煉睡覺之外，幾乎都有諾顯在身後嘮叨的影子。

這天，月歧手握一絲白色長綾，飄然走向寒雪宮的西面，背後是背著手腕粗細的繩子，腰間別著長劍的諾顯。毫不意外的是，月歧停住步伐，諾顯也停住步伐；月歧沉默不語，諾顯對著周圍的景色時不時的拽著月歧，喋喋不休的講說著。月歧偶爾的轉頭，則表明，月歧實際上也是聽進去的！就這麼一冷一熱，一吵一靜的便走到了寒雪宮西面的懸崖上。

諾顯眼看著自己的歧兒仙子一步步的向崖邊移步，並不急著勸阻；經過諾顯死皮賴臉的常住，自然知曉歧兒仙子這是準備下山採集珍貴的草藥，可是諾顯卻忘記了，自己三天前剛剛被下了離山的命令，以至於依舊一步一步的跟著月歧走到了崖邊。

寒雪宮的斷崖上獨長有一種冰樹，它在夜間生長，白日見光消融；葉尖而細長，附崖蜿蜒而生長，那猶如那攀牆的壁虎，據說，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的冰魄便是它孕育而成的。當然，在斷崖上並不只生長這一種植物，與冰樹共同生存的還有無數的喜陰喜冷的珍奇藥材，並且在這裡生長的藥材藥效都超出一般地方的百倍不止！

月歧靜靜地看著崖底，猛的縱身跳下懸崖！

風在耳邊呼嘯，崖邊已經生長出的冰樹沿著月歧的髮絲，擦身而過，月歧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手中的白綾猛的擊出，準確無誤的勾住崖邊的一棵冰樹，猛地一拉，月歧的身子便順勢向上拋起；白綾一松，月歧的身子再次向下墜去，白綾再次擊出，月歧的身子就這麼在懸崖峭壁上飄蕩，衣帶隨風而舞，每每都是擦冰樹而過，卻從未被冰樹勾住，靈巧的身姿恍若雪山上的靈敏的白雪狐！

而在崖上的諾顯可就沒有月歧如此優美的姿勢了！諾顯將自己的背著的粗繩綁覆在最近的玉柱上，自己則順著粗繩一點一點的向崖底落去。等諾顯到達崖底的時候，月歧並沒有在崖底採集藥材，反而是站在峰邊，靜靜地望著東方，這時一陣疾風吹過，月歧白衣迎風而展，青絲飛舞，仿佛就要這麼破空而去一般！

諾顯帶著癡迷的目光，緩緩地伸出手，不知不覺的向著月歧那裡挪步，不知是想要和月歧一起辭世而去還是想要留住月歧。

「暴風雪就要來了！」月歧就在諾顯的手要拽住自己的衣角的時候，突然清冷的出聲！

諾顯瞬間醒悟，沒有絲毫尷尬的收回自己的手，還不忘點頭附和道，「恩恩，歧兒仙子果然不愧為仙子啊！」

「趁著暴風雪還沒有變大……」月歧猛的用白綾將諾顯擊下山峰！諾顯帶著滿眼的不可思議看著月歧，而手上卻下意識的拽住了白綾。

「這個百年天蠶絲白綾裡面有我注入的源力，足以保護你平安的到達到山下！」月歧凝音成絲，傳入諾顯的耳朵，就這樣，白綾便帶著諾顯向山下滾去。

諾顯就在月歧的聲音傳入耳際的時候，就猛的想起，歧兒仙子在三天前說要自己離開的！原以為自己賴著不走，只救人不傷人，又從不下山的歧兒仙子便拿自己沒辦法，可是可是……諾顯頓時後悔不送，早知道是這麼個走法，就絕不會離峰邊那麼近的！

諾顯心裡不斷的抱怨著自己，眼睛卻沒有一絲放鬆的觀察著周圍！左邊的雪松太細了！右邊的太遠！恩！太棒了！自己的左下方有一棵粗大的雪松！

諾顯一手緊緊地攥著白綾，一手抽出長劍，將白綾當做鞭子，狠狠地甩向雪松，白綾便纏繞在雪松之上，諾顯幾個翻身便險險地落在了雪松的枝幹上，沉重的重量將雪松上的積雪紛紛砸落，諾顯在晃動著的雪松上，也搖晃著，腳下一滑，諾顯便向後倒去！就在這時候，諾顯猛的將劍刺向樹幹，再一翻身，這次穩穩地立於劍身之上！

「呼！好險好險！若不是自己這些日子苦練輕功，今日非跌下山不可！」諾顯拍著自己的胸膛，抬頭向上，「歧兒仙子啊，好不容易那個惡魔不在，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心甘情願的就離開呢？」

收起白綾，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白綾，頓時皺著的眉，便舒展開來，滿臉深情的沖著白綾自言自語道：「我的歧兒仙子啊！你連定情信物都交給了我，我又怎麼會離你而去呢？」爾後，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白綾折疊起來，放到自己的胸口處，指尖碰到一個冷冰冰的圓珠。

諾顯又將圓珠拿出來，細細觀看，乳白色的圓珠泛著點點光澤，雖是不知它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就憑這外形，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平常之物！

諾顯滿臉疑惑，「冰塊惡魔啊，你說你，走就走吧，還把一顆破珠子放到我這裡，它有什麼用處你也不說清楚，也不告訴我怎麼用，你就只一句‘拿好就可以天天看見歧兒。’可是我現在就想見到歧兒仙子，也不見這顆破珠子顯靈，讓我見到歧兒仙子啊！」

諾顯抬起手，剛想將圓珠丟向遠方，卻又緩緩的放下手，將珠子放到自己袖中。算了！看著這東西還值幾個小錢，等我帶著歧兒仙子下山的時候就拿它換錢花！

就在這時，山上的風驟然加劇，其中夾雜著雪花，鋪散下來！僅這麼一晃神的功夫，山峰上的雪松已經變為粉妝玉琢似的潔白晶瑩。

「哼！就算是有暴風雪我也要爬上寒雪宮！」諾顯將自己的外套脫下，用內力撕成條狀，卷成長繩，頂著颶風向峰頂爬去！

同一時刻，在諾顯的下方的不遠處，也有一個向上攀爬的身影，那個身影同樣發現了山裡的變化，可是同樣沒有退縮的繼續向上攀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