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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兒那看似可親可近的無害笑容,卻是引得在場多人的汗毛倒豎,冷汗淋漓。其中一個鼻青臉腫的男孩,在原地閉著眼睛默哀了半天,卻是沒聽到有什麼異常動靜,一時奇怪,難道小姑奶奶轉了性子,不喜歡暴力相向了。
他也就忍住臉上的疼痛,睜開了眼睛,卻是看到允兒臉色平靜,她的眼眸泛著不一樣的光彩,睫毛顫顫抖動,而微皺的眉頭,像是魚遊湖面一般的細波,臉龐的淡淡紅暈竟是愈發濃郁,更加增添其嬌豔異常。
「你說的是真的,這是你的家傳之寶?」
允兒與楚將南對視,眼眸深深,比他高著一個頭的身高有著居高臨下的嫌疑。而楚將南沒有在意,卻見他故意墊起腳跟,頭使勁往上蹭,竟是想竭盡全力,與允兒一較高下。而後,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是我楚家百年相傳的寶物,流傳下來的名字就是‘鳳血石’,至於你們所說的能夠著火的‘鳳血石’,我也沒見過!允兒,我沒有騙你的!」
允兒聽來,突然覺得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麼,而後洩氣一般的歎出氣來,再沒有理會楚將南那殷切誠懇的目光,走進了人群。而後允兒停在了那個紅腫傷痕的男孩身邊,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允兒纖長的小手撫上了男孩的臉龐,眼神溫和而柔情。
「疼麼?」
眾人再次譁然,一直以來,在‘聖祖學堂’這間教室裡,雖然是有著年齡各異的二十人,是為同窗,但就只有那風度翩翩的將南學長和頑劣異常的玄德,才是侯府的千金郡主的一直玩伴,他們這些人在允兒面前卻是半句話也說不上,更何談允兒現在,這種大違以往的溫柔動作,有的人自是在心裡羡慕不已。
名叫玄德的那個男孩,感受著眾人驚異的目光,臉色頓時燒紅,一下子蔓延到了脖頸,而允兒的那只細長小手,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龐,就像是薄薄的絲綢,有意無意的劃過,只是留下了滑膩膩的觸感以及無窮的回味。玄德不敢看允兒的眼睛,心裡卻是想到,恐怕這姑奶奶轉變了玩弄的物件,從此以後,自己得要多加小心了,因為那楚將南就是前車之鑒哪!
「啊」
一聲慘嚎,眾人聽來自是大驚,而心裡卻是深深害怕起來,大多數人的腿腳還在慢慢後退,幾個膽子大點的,深吸一口氣後,才鼓起勇氣探著腦袋去看。他們卻是見到,允兒的兩隻手居然在揉捏撕拉著玄德的臉,可玄德的臉也不知為什麼,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也不知被允兒這樣的撕拉扭扯,是該有多疼,也就難怪玄德的嚎叫如此嚇人!
「你還好意思臉紅!啊!我看是本小姐今天沒有把你收拾夠,欠扁吧!」
「停!停!停」
允兒的手散發著瑩潤的光澤,纖長而有力,此刻正使勁扯著玄德的耳朵,還在用力往前拉。只見那耳朵居然真的逐漸拉長了,也不知若是玄德被這樣扯耳朵一直持續下去,他會不會變成長耳賊啊!
「少爺!」
突然,從那群孩子中間,跑出來一個青色身影,長髮飄飄而帶著怡人的香氣,眾人仔細看去,才知道是玄家少爺的貼身丫鬟————夜簫笛。
「你放開!」
「我不放!」
允兒盯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心裡卻是不舒服起來。看她眉目清秀,俏麗非常,又是一身青衣,而又長髮飄絮,還是那玄德的貼身丫鬟,聽別人說,他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同床共枕了。允兒想到這,心裡也是沒來由的一氣,手上力道便加上了幾分,直扯得玄德嗷嗷直叫,而玄德只是一直忍著,沒有絲毫反抗,對這威武的允兒小姐大打出手的那種念頭從來沒出現過。
「允兒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少爺惹到你,簫兒給你賠罪了!」
簫兒看著玄德受罪,心裡很是急切,口中一邊說出這些話,一邊還在盈盈一禮,雖說簫兒年紀不大,但是身形卻有了娉婷妖嬈的影子,只見青衣之下的身軀,曼妙自若,透著誘人的朝氣,許多孩子看去,不由得感歎玄家的丫鬟都是這樣溫婉,比之那刁蠻郡主那是溫柔可愛多了。
「是麼?你玄家的丫鬟賠罪,就是這樣賠的嗎?」
「那,那你想怎樣!啊」
玄德見簫兒為自己向著姑奶奶求情,心裡也不舒服了,嘴裡便好沒氣勢的呐呐說出這一句,得來的卻是耳朵被扯得更疼。
「少爺你到底想怎樣!」
允兒看見這兩人的著急樣子,心裡卻是大呼過癮,要不是這小子和你這丫鬟把奶牛的事情向全城宣佈,鬧得沸沸揚揚,自己怎會向雲叔叔討要那樣蠢笨的大牛,今天,嘿嘿!小丫鬟你是自食惡果,姑奶奶我可喜歡這種感覺了。想著,允兒便是笑了,笑得春光燦爛,眾男孩都是眼前一亮。
「也簡單,你這養尊處優的丫鬟跪著就行!」
「允兒不可!」
卻是聽見背後的一聲阻止,允兒回頭一看,正是那楚將南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眼神怯怯而無力。
「幹嘛!我讓這個小丫頭拜我一拜,也不幹你事,你這樣摻和算什麼。莫不是,你對他有意!」
眾男孩又是一片大嘩,進而議論紛紛,說不定今日之後,學堂裡又會傳出一段駭人聽聞的桃色緋聞啊!而其中本來是等待允兒解決完,就可以一起走的那些女孩們,卻是歎了口氣,我們都是普通人家,和她允兒怎麼比,也就悄然朝學堂門口走了去。
剛才那話,簫兒聽來,頓時臉龐大紅,在心裡便是一氣,這真是個口無遮攔的大小姐,竟然如此亂說,自己不過十歲,怎會有那般念想。簫兒想著便看向了楚將南,只見那楚將南也是一臉尷尬,臉上更是比她的紅暈還要更甚,再看楚將南也就摸了摸鼻子,卻是走入人群之中,再也不說話了。簫兒突然使勁的搖搖頭,大感奇怪,眼眸急轉,便是看向了自家的少爺,只見玄德少爺還在她的手裡,耳朵已是被扯得長了一截,簫兒害怕少爺的耳朵真的被扯下來,心裡的那股怒氣也就消散了一半。
「你跪不跪!反正你是丫鬟,拜我昭陽郡主也不算辱沒了你吧!」
聞言,簫兒心裡忽的一空,眼眸也旋即變得無神了。是啊!自己只是個府裡的小丫鬟,少爺的僕人之一,多麼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就算三叩九拜她千金郡主,也沒有什麼不妥的。簫兒這樣想著,心中的惱怒在這時完全消失,但是她的眼眸卻是泛著異常光芒,腰身一軟,而後長髮一鋪,砰地一聲便跪倒在地,頭也立刻低了下去,生怕別人看見。
一眾孩童大都年齡小,不到十歲,如今見到這個丫鬟被同齡的允兒欺負成那樣,頓時便哄堂大笑,鬧成一片,許多男孩還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青衣丫鬟,口中念念有詞,說著什麼大言不慚的話。也算上天應了簫兒的心思,那幾滴清淚,帶著屈辱,帶著悲涼,從簫兒的臉龐悄然滑落,將地面給沾濕後,粘起了不少的灰塵,進而緩緩浸如地下,在不知不覺間就消失了。
「簫簫兒!」
「呃哈哈哈!你聽話就好,本郡主君子所言,駟馬難追,就依你,現在就放了他!」
允兒像是很高興的手便是一松,也就過去和那些男孩們鬧成了一片,好像欺負簫兒是什麼很好玩的事。
玄德如是大赦,好好的輕輕捏了捏,揉了揉耳朵,方才睜眼看過去。簫兒依然跪著,但不知道是她穿的單薄,還是心裡委屈,身體竟在微微顫抖,嚶嚶的抽啜泣聲,便是從那一頭秀髮下面傳來出來。
但是,允兒和那些男孩的大聲談笑,早已淹沒了簫兒低低抽泣,允兒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會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讓那個女孩感到這般屈辱,當時也就沒有多想什麼,和同學們打過招呼,仰頭一甩她的小辮子,笑嘻嘻的走出了學堂。
「簫兒」
玄德見簫兒傷心難過,一時裡他腦子竟是一片空白,想不出什麼可以安慰的話語,也就學著某人的樣子,但卻是邁著輕輕的腳步,慢慢走過去,雙手摸上了簫兒臉龐,有些慌張的為她拭去了眼淚。
玄德濕濕又黑黑的手,粘住了簫兒部分長髮,正欲把手輕輕拿開,卻不料,簫兒的身軀猛然一傾,直接抱住了玄德,大聲的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
簫兒痛哭流涕,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傷心難過,只是心裡空空蕩蕩的那種感覺,讓她害怕進而恐懼,再就是無能為力,身為一個小丫鬟,能做的了什麼,也就只能在信賴的人的懷中,發洩一下那悲涼而屈辱的情緒。
此刻,玄德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耳朵裡全部都是簫兒的哭泣悲鳴,那大哭的聲音像是在向某人濤聲控訴,更如同一根根尖針紮入了玄德心頭,痛得他也是倒吸一口涼氣。玄德歎了一聲,出言安撫道。
「簫兒對不起,我不該,不該去招惹她。」
「少爺!不是!少爺!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玄德詫異了,難道簫兒不是因為她的欺負才哭的嗎?那是因為什麼呢?玄德弄不清楚,只是搖搖頭,一臉迷茫捧起簫兒的臉,怔怔出神的看著。
「簫兒,是什麼事!我能知道嗎?」
「嗚嗚嗚嗚」
玄德更沒料到,簫兒經此一說,那哭聲卻是如同翻江倒海浪沖天,氣勢更加磅礴起來,玄德那已經是濕透的衣服,又是感到一股熱流緩緩湧過。
玄德無奈,此刻他能做的無非就是好好安撫一下,但卻不知為何難過的簫兒,手輕輕撫上,四指很有節奏的拍著簫兒的背。兩個小孩子相擁相抱,是沒有絲毫尷尬的純潔相待。簫兒與玄德,自小一個床上睡覺,一個碗裡吃喝,一個茅坑拉撒,甚至一條褲子裡插入了四條腿,當然!那是很小的時候。
「喂!你們兩個在幹嘛!」
玄德與簫兒卻是更加沒有想到,那個導致現狀的罪魁禍首居然去而複返。一身紅衣的允兒,現狀卻是一臉的不好意思,還略帶尷尬的用自己小拇指,轉了轉鬢邊的小辮子。
玄德大感奇怪,這幾天遇到的怪事真多,早先的時候,這臭婆娘就說過自己再也不來學堂了,但在今日卻還是看到她,因此,玄德的一聲驚叫竟是換來了一個上午的鼻青臉腫,到現在,臉上仍是疼痛的。玄德再想到,已是快到中午了,這姑奶奶的習慣是中午必定去城裡最貴最好的‘雲詹客棧’吃中飯,但她還從來沒有帶著別人去過,今天怎麼
「發什麼愣啊!本小姐我大發慈悲,帶你去‘雲詹客棧’吃好東西。你這臭小子去還是不去!」
「啊」
玄德有著受寵若驚的感覺,同時不知所措,他顯得有些慌張,卻是沒有看到簫兒眼裡的緊張。玄德感覺袖袍被人扯了一下,回頭看去,只見簫兒停住了哭泣,一臉不舍的拉著他的袖口,像是在說,少爺別和這刁蠻郡主去,和她一起吃飯,安危不可知啊!
玄德卻更是沒有注意到,在他背後的允兒嘴一撅,雙手便是突然襲來。脖頸突然一痛,肉被扯著,玄德大叫一聲,被人給提起身來,他回頭看去,正對允兒的大大明眸。
允兒的眼睛,水亮而有神,似嗔怪而帶有幾分後悔,像是在說,我帶你去的地方有最好吃的東西,你可別聽信讒言,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玄德使勁的搖搖頭,不敢再看允兒的明眸,心裡卻是平生第一次大亂起來,簫兒的勸解沒錯,這婆娘的脾氣自己可早就領教過了。但是,允兒的性子我也知道,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說帶我去吃飯,就應該不會有其他什麼心思吧!
「哎呦!想什麼想啊!走了走了!」
卻極是不料,他的手被一隻滑嫩的玉掌蠻力似的拉了過去,玄德差點絆倒在地,但還是即刻穩住了身形。而後,在簫兒惶恐未定,而又擔心不已的目光中,那一男一女的兩個人,快步走出了門去。
「簫兒!你回家自己吃啊」
遠處傳來的一聲囑咐,簫兒聽來,再也忍不住,騰身而起,快步奔去,到了學堂門口,只看到了街上還在叫賣的各地商販。簫兒低低念了一聲「少爺!」心裡隨即惘然若失,她的眼眸無神,慢慢抬起,看向了天空,雙手竟是緊握的,在路人看來,這個小姑娘呆呆的樣子,應是有頗重的心事吧!
簫兒所望的天空中,明媚的昭陽正散發出灼熱的刺目光輝,給予這大地十足溫暖和過多的光熱。
金城雖是一座小城鎮,但論起富貴繁華,堂皇綺麗,卻其他州縣要好上太多,這裡四通八達,流暢便利,商業鼎盛,門庭若市。而除卻巡撫衙門,鎮國侯府之外,便數那「雲詹」的一眾建築群最為著名。
‘雲詹’,此稱號曠古爍今,源遠流長。自唐國開國紀元,祖帝陛下欽賜舉國第一夫人‘詹’字,又因她是雲性,改原名‘雲麗華’為‘雲詹’,而第一夫人的夫君便是祖帝軍長旗下,最為驍勇善戰的一位將軍————端木詹。
端木詹長年在外與祖帝陛下一起征戰天下,雖是勇冠三軍,但也不免老馬失蹄,終於在一場與鄰國爭奪領土的曠世大戰中,英勇的他力保主子安危,于萬軍之中不敵,戰死沙場。哀報傳來,雲詹為其夫君那蔑視群雄,獨步天下的光輝事蹟,感到萬分的慶倖與自豪。
在招撫聖旨到達後,她並沒有表露絲毫傷心之意,反而臉上有著恬淡的微笑,雲詹將夫君斂屍回鄉,就是七日靈堂,棺槨素縞,入土安葬,每年墓前供奉焚香,便是了卻了她與端木的一世情緣。
端木逝世後,雲詹便斷絕神殤,大力著手于拓展家業,開闢新圖。而商業間的鬥爭並不比戰場上那硝煙彌漫,真刀實槍差得幾分,幾年間,以雲詹為名的客棧,店鋪,驛館等等,竟是大敗舊人,拔得頭籌,利益收入穩居唐國第一,大量的繳公賦稅更是令欽差下來的稅務官員歎聲不已。
就在今日,位於金城裡的一家‘雲詹客棧’裡。
已是晌午正食的時刻,來來往往,車水馬龍,湧進去不知多少的男女老少,其中不乏文人騷客,帶刀官差,地痞流氓等等。
但即使他們再怎樣傲然視之,卻也不敢在這裡無忌放肆。客棧裡雖是喧嘩鼎盛,熱鬧非凡,但卻不曾聽到一聲詬罵,亦或是一句汙語。
此家客棧的掌櫃身著紫袍,頭戴金冠,鼻嘴間的小鬍鬚最是奪人眼球,他看著帳房汗流浹背的敲筆印章,卻是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
不過,眼神一轉,卻是看到門外又來了兩個小孩子,心裡立刻閃出一個念頭,暗道:這小孩子能有什麼錢,又來搗亂。
「雲叔叔!」
「啊!」
紫袍掌櫃卻是被這一聲喚得冷汗直流,腳下一軟,又想到那劉老三家的奶牛莫不是合不來這允兒小姐的心意。剛欲轉身,腰間卻是一緊,進而勒得大腹便便即刻肉痛起來。
「允兒小姐,今日的飯菜我早已備好了,你去吃就是!」
紫袍掌櫃抓住了允兒的手,卻怎麼用力也拉不開去,只能無奈的說道。
允兒鼓著嘴巴,臉色有幾分紅暈,正好相配她身上的大紅連衣,舉手投足間更顯嬌俏。
「雲叔叔,奶牛我不要了,你再多準備一桌子,我要和他一起吃!」
說著,允兒身後的一個怯怯的小身影露出頭來,一臉的尷尬笑容,正是玄德。他看著這雲叔叔的吃癟樣子,雖是心裡想笑,但臉上也沒有絲毫的不敬,反倒是哈哈點頭,以示誠懇與無奈。
「沒問題,包在雲叔叔身上了,允兒小姐去你的常用雅室吧!飯菜立刻就到!」
紫袍掌櫃話一完,卻見允兒一臉懷疑略帶鄙夷的看著他,當下心裡便是一毛,只覺得大禍臨頭。允兒的兩眉微顰,眼神隨著嘴角上翹,像是在思考,又手中用力,捏得紫袍掌櫃咬牙切齒,轉過頭去對著玄德竊竊私語了起來。
一會兒,她才道。
「好吧!」
允兒收力,甩開了紫袍的肥手,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便叫上身後還在傻笑的玄德去了樓上。那紫袍掌櫃終於吐出了胸間的一口濁氣,額頭汗珠留下,眼神閃爍,好似逃過生死大劫一般。
「掌櫃的!」
「誰呀!」
紫袍掌櫃卻沒有想過這個時候,這受了那個姑奶奶的氣之後,居然有人敢叨擾他,真是活膩歪了。心中惱怒,回頭便是一吼。
「掌櫃的,你」
「嗯?」
紫袍掌櫃更沒有想到的是,那小兒身後領來了兩個人,都是渾身血污,滿手泥灰,眼神無光,狀若膏肓。而其中一人頭髮散亂,扶著另一人,應是主僕的關係,但又不太像。
而且他們身穿的應該是夜行衣,但是胸口處的猙獰狼頭卻顯得格外醒目,右手持著寬大劍刃,那闊劍寒氣森森,隱有血腥味道,分明是經過一場血戰才不久。
「怎麼,難道‘雲詹’不歡迎客人來嗎?」
那個男人,有氣無力,但話語中帶著些許輕蔑,而他的眼神更加空洞,臉色異常灰暗。原以為那紫袍掌櫃應是初次見他,但卻見到紫袍掌櫃倒吸一口冷氣,瞳孔皺縮,顫抖著嘴連忙接笑道。
「呵呵!原來是蒼狼少主駕臨,‘雲詹’蓬蓽生輝,二位快請,裡面早已備好了乾淨上房以及刀傷白藥。」
這時,那臉色灰暗的男子看向了紫袍掌櫃身旁的小兒,眉頭卻是一皺。小兒當即嚇了一跳,趕緊抓住了紫袍掌櫃的手臂,雙腿瑟瑟發抖,心裡也是毛骨悚然,這位客官的眼神,怎麼跟野外紅狼一樣,看我像是看著令他垂涎的獵物啊!
「呵呵!少主你不必擔憂,‘雲詹’的人都是我雲家的死士,就連我這遠房侄子也不例外」說著,他頓了一下。
「我說的對吧!靖兒」
「啊是,是!我生是雲家的人,死是雲家的鬼!」
「呃哈哈哈哈」
聞言,那臉色灰暗的男子臉色卻是一變,立刻大笑出聲,而紫袍掌櫃也是在這時和他一起笑了起來,好似討好與諂媚。而一旁的小兒很是不解。
隨後,那夜行衣的二人便是被紫袍掌櫃親自引去了樓上,小兒目送他們離開,怔忪良久,卻是沒注意到,門口又有人前來打尖或是住店。
雲詹客棧,二樓的一處雅室。屋裡環壁陳列著古樸的木欄框,裡面放有玉器金石,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俗品。
而正中的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精美異常的鍋碗瓢盆,或盛滿鮮湯,或裝滿佳餚,或放著雜亂的骨頭,再放眼看去,桌上只有出現了一隻小小而沾滿油漬的手,正在偷偷摸摸的拿著一大塊雞胸肉,賊一般的迅速縮回。如果再走近一點便可以聽見,嘰嘰咕咕,嗷嗷切切的撕咬聲以及爭吵聲。
「這是我的,拿來!」
「不對,你剛吃過了,這塊是我的!」
「別忘了,是誰帶你來吃好東西的,快給我拿來!」
「啊!你是屬狗的嗎!」
允兒與玄德爭搶著那塊在他們眼中美味至極的雞肉,僵持不下卻是扭打在了一起,而後幾個回合下來,又滾出到了桌子外面。
「好啊!敢欺負我!」
「啊!救命啊!」
允兒與玄德爭奪著那好大一塊雞胸脯,卻是感覺玄德的力氣突然變得很大,竟是和自己不相上下。允兒不解,而又想著他剛才與簫兒相擁時的樣子,心中惱怒憤懣一下湧了出來。
允兒大叫一聲,便下了口去,生生咬在了玄德的肩膀,這還不夠,她意猶未盡的,還使勁的搖了搖頭。
「啊!」
玄德疼痛交加,可是再怎樣他心裡卻也不願意將這咬人的婆娘推開去,心間一橫便是咬牙,直接把肩膀往她嘴裡一頂。
「呃」
雖是金城裡的人們都說允兒刁蠻任性,飛揚跋扈,可她也不是什麼無理取鬧之人,這次的下口,只是她剛才想起了當年的‘深仇大恨’。
「疼麼?」
「嗯!」
「那你還往我嘴裡塞!」
「你塞了我一次,我當然也要塞你一次呀!」
二人分別坐了起來。玄德摳了摳小腦袋,看著臉色奇怪的允兒,她此刻大紅連衣因為剛才的扭打有些鬆懈,脖頸及下面的白白嬌嫩的肌膚若隱若現,又想起剛剛的遭遇,加之兩年前的事情,卻是臉龐發熱,頓時變了紅色。
允兒當然看見了,心裡莫名其妙的一喜,想著這玄德倒是不錯,如此遷就自己,若是那楚將南恐怕就會因為今天的事,大感屈辱,也就不會理她了吧!
突然,允兒感到胸前一涼,便是低下了頭。只見身上的紅衣,衣衫半解,竟是露出了雪白的胸前肌膚。
「啊!你去死吧!」
「我不是故意看到,非禮勿視呀!」
因為某些原因,允兒與玄德又爆發起了一場大戰,他們不顧桌上的吃食,奔跑打鬧直接將桌子掀翻在地,紅油,黃脂,肉膘,蔬菜流了一地。
不一會兒,這間雅室佈滿了誘人的食物香味。而且,屋裡空間實在太小了,地上更是難當戰場。二人便像是約好了的一般。玄德掀開門,迎著烈日昭陽,藍天白雲飛快跑出去,允兒自是不甘心,大叫著緊隨其後。
樓道裡,比之內室要寬闊得多,兩個小孩信步歡快的奔跑在上面,大呼小叫,聲聲不絕。所謂沉醉不知歸路,便是如此吧!
晌午已過,陽光愈加曬人,此時此刻,許多人習慣性的要在樹蔭下,或是房間裡安享香靜涼爽。
雲詹客棧的二樓,正好是上房的一層,這裡平日空空蕩蕩,很少有人住那價錢駭人聽聞的房間,允兒和玄德自是知道,因此才這般的肆無忌憚,放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