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唐國 第二章 天玄奇隕

蒼穹無光,大地黑暗,風雨飄搖之下的金城被淹沒在濛濛大雨中,顯得微不足道。距離金城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包上,站立著一個身材乾瘦的人,看不清身著什麼服飾,更看不出年齡幾何。

疾風呼過,此人的臉色一變,頭向南邊看去。只見南邊的山坡,大雨衝擊著的青草地面,一個黑色的影子如同水蛇,極速穿來,而其後還跟著一個身形矮小的孩童。那是一個男孩,步履奇慢,很是顧忌的蠕動而來。

「德少爺,快一些!老爺就在前面!」

「哦!來了,」

男孩急忙答應,卻不料前方正是一塊固定的青苔石頭,便是一腳上去,被生生絆倒在地。

「呃」

撲通倒地,摔得臉龐刺疼,男孩只是感覺自己的膝蓋撕裂般的疼痛,而後居然開始痙攣抽搐。頓時,一聲壓抑的慘嚎便從嘴裡嘶出,男孩疼得厲害,但還是沒有大叫出聲。

「疼!好痛」

男孩原地抱住大腿,咬著牙生怕某人聽到了自己的痛呼,大雨早已將他的傷口的血液給沖了個乾淨,口鼻又吸著冷氣,頭髮被裝滿了水,濕漉漉的搭在臉上,挨著衣服,眼睛卻是睜不開的,只感覺身處於這一片危機四伏的荒郊野地,卻是無人顧及,再看天空依舊朦朦朧朧,剛才明亮的月亮早已被黑暈掩蓋,陣陣雨風時時刮來,當真是寒到了心底。

「德兒」

「啊!」

男孩大驚,他竟是忘記的腿上的傷口撕裂,嘣的一下跳了起來,雖驚愕之後,劇痛再次襲上心頭,但他還是強咬著早已破開的嘴唇,不想讓眼前的人聽到。只是身體的顫抖,和急促異常的呼吸聲,源源不斷的湧入了男孩面前人的耳朵。

與男孩對視站立的,是一身黑衣的花甲老人,他身上的黑袍很寬大,連頭部都被罩住了,只能看見半張臉。老人的眼睛緊盯著這個矮矮的孩子,表面古井無波,心裡卻是百感交集,五味陳雜。目光渾濁無彩,而眼皮竟也是微微顫抖,老人上前一步,將那個已是虛弱至極,就快昏死過去的孩子擁入了懷中。

「嗚嗚嗚嗚嗚」

男孩的哭聲猶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他趴在老人的懷裡,一隻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痛哭流涕。老人伸出了埋在黑袍裡的一隻手,撫摸男孩的背,令一手輕輕的為他抹去額前的水珠,輕歎出聲,憐惜自見。

「德兒,辛苦嗎?」

「不!不辛苦,只要是爺爺叫我做的事,我一定」

男孩口中模糊說出的話,聽來沒有絲毫責怪與怨恨,但是老人卻像是受到什麼刺激,溫暖的手驟然僵硬,忽的使勁一推,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哀痛而惶恐,口中還破口大駡。

男孩重重的摔倒在地,大腿正好被剛剛的那塊青苔石頭撞個正著,此刻,劇烈的疼痛恍如衝破牢籠的野獸,直欲將男孩撕裂,他再也堅持不住,張大到極致的嘴巴,對著夜空,狂聲厲嘯!即使嗆白了臉,也不能停下撕心裂肺的呼喊!

「啊」

只是他沒有看到,那個剛才給予他片刻溫暖的老人,這時卻在漫天大雨中,任由冷水濕透其身,他則一指對天,怒目圓睜,面色扭曲,破口大喝!

「賊老天!賊老天」

這樣的三個字,在一陣大罵之後不知被老人喃喃念了多少次,直至他精疲力盡,聲嘶力竭。當男孩感覺疼痛稍減,大雨變小,掙扎著起身,卻是見到臉色蒼白至極的爺爺,那空洞的眼睛有幾分蕭瑟,更有幾分可憐,老人一臉疲憊,突然,眼眸中爆發出一道精光,看向男孩。男孩只覺得自己像是被猛獸鎖定,意欲捕食的獵物一樣。

「爺!」

不等男孩說完,老人的一隻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也不顧男孩身上的傷口,就飛速跑去。男孩聽著耳邊呼呼風聲,臉龐上生疼的感覺沒有一刻消停,而又被青草的嫩葉搜刮著,不知疼痛了幾次,多出了多少血痕,突然眼前一呼,也不知哪裡來的樹幹直直一掃,便是頭痛腦漲,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老人的腳步頓了一下,不過也只看了一眼,再也沒有憐惜的意思,手依然死死抓住男孩的肩膀,和他一樣頂著大雨,冒著狂風,徑直奔向了山坡高處。而在一旁等待了許久但是沒有說話的玄衛,也是快步跟著老人逐漸消失的身影,朝山坡高處奔去。

「滴答」

水花的冰涼,蔓延到了心尖,男孩醒來,感覺全身燥熱,嚶嚀一聲,便是睜開了眼睛。他摸了一下額頭,卻是感到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腿腳的傷口,臉上的血痕,也是沒有任何疼痛感。

「怎麼了?」

男孩大感奇怪,他站起身來,環視一周,這裡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就是眼前的一個水池變的小了,那水池應是天然而生,四周遍佈著綠草與青苔,而水質清亮而見底,石子遍佈,石子上的各色水草,直直的朝上豎立著。男孩看著倒影中的自己,臉上應有的傷口竟然消失了,不由得心裡驚怪。

「哈哈哈哈」

突然,背後一聲喜悅難禁的大笑,止住了男孩的思緒。卻是見到一個老人與一個年輕男子從那個山洞口走了進來。年輕男子自是玄衛無疑,他此刻一臉欣慰而幾分憂愁的樣子,就盯住男孩看,嘴角的濃濃笑意更是讓男孩大惑不解。

「爺爺,玄衛叔叔,怎麼了?」

男孩心裡奇怪,口中便著急的問道。那個老人搖了搖頭,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臉色平和而溫柔,哪有剛才男孩眼中的瘋狂。

「玄德,從今以後,你就真正成為我玄家的繼承人!」

老人大聲吼出了這些話。名叫玄德的男孩一時也不知什麼意思,只覺得震耳欲聾,耳根子發癢還生疼。他摳了摳腦袋,一臉疑惑的看向了玄衛。

「呵呵!玄德,從今以後,你就可以向我討教那奇快身法的奧妙了,學成之後,你就不用擔心那個刁蠻郡主會壓著你打了!」

這話男孩愛聽!

「真的嗎!哦!太好了」

男孩的歡呼聲很大,幾乎能夠趕上先前老人的高興囑託,又隨風而傳,出了那個鮮為人知的山洞,又飄揚十裡,被外面密集的雨聲淹沒了。

此刻,依然是深夜,距離金城的護城河千米以外的一片密林,低矮的樹木隨處可見,有的小巧似灌木,有的寬大如山包,都是排成一路,緊緊挨著,不留空隙。

細如牛毛的小雨從天而降,空中時不時的光亮閃過,照得這一望無際的黑暗漸明而猙獰。

「轟!」

一道驚雷劈過,突然看見泥濘的道路上,有兩個倉皇的身影,相互扶持,並肩奔跑。而一旁的樹木在此刻似乎像是著魔了一樣,不再是安靜,紛紛搖動,真如鬼影現世,恍若陰間。

「轟!」

又是一道驚雷伴著寒光森森,突然從黑暗處極速射出,竟是一把寬刃厚柄的闊劍,劍鋒所指方向正是那滿身水漬的兩人。

「鏗!」

他們似乎有所察覺,其中一個拉住另一個縱身一躍,便是閃開了去。

那泛著幽光的闊達長劍,徑直插入兩人前方的一棵巨木腰身中,隨即小葉如沙,輝輝灑下,夾雜著小雨,已是分便不清。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拔出了手中長劍。

「什麼人,速速現身吧!」

隨著這一聲淩厲吼嘯,陸陸續續從那樹林中快速走出來數不清的黑衣人,大都是面巾裹臉,不見其真容,身上的黑衣都是秀紋著一個大大狼頭,獠牙可見,舌頭伸出,細毛倒立,兩耳尖豎。

他們都手持兵器,刃頭上已是沾了淡淡的血跡,不過很快被在雨水沖刷不見。

「蒼狼門,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腳步聲中,這次是個沙啞的嗓音,顯得微不可聞,非要有人願意仔細一聽,才知這是個女子。

不過才瞬間,兩人已是被攔截住,進而圍了個水泄不通,看這僵持的膠著情勢,劍拔弩張,好似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哼!」

黑衣人圍成的圓圈,其中一個高大男人排眾而出,手持比尋常刀劍還要寬上幾尺的兵器,聲如震雷,帶著譏諷。

「東西交出來吧!我蒼狼闊劍也不是嗜血好殺之流,定會放你們離去!」

這男人聲音奇大,在這肅殺的場景,吼出聲來,竟是令人感覺如同在冬天裡被澆上一潑冷水,霍然激醒!

「呵!說得好聽,普天之下,異寶出世,必有奇異天像,或是靈獸伴生,更何況這天賜異石。連日不知引來多少覬覦之徒,手段更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你的話又怎的可信了!」

「呃哈哈哈哈」

那人一聽,不怒反驚,竟是仰起頭來,對著黑壓壓的夜空,頗有豪氣的大笑了幾聲。

笑聲漸止,那人才道:「我夏侯英說話從來一言九鼎,決不食言。」

說著,又是看了看裡邊的兩人。「你等二人雖是‘秘境’殺手中封號‘攝魂’一等一的高手。但幾日來,百十場大戰,恐怕已是筋疲力竭了吧!如今再面對我門中多人精銳,焉能讓你們就此逃去。這異石,我蒼狼闊劍勢在必得!」

「放屁!夏侯英未,誰不知你蒼狼闊劍,在江湖中臭名昭著,又廣結綠林匪盜,專幹燒殺搶掠之事,殘害黎民。你們從前的那等做派,便更不能讓這異石落到蒼狼的手裡了!」

話完,沙啞聲音的女人拔出了長劍,寒光森森,照在她的臉龐上,帶著幾分決絕,果斷以及一抹無奈,心死。

她又看了看身旁的男人,那個與他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的男人。

「蘇攝,你後悔麼?」

那個男人搖搖頭,忽的咧嘴一笑,同樣隨她一起抽出了劍,速度極快,就像是無數黑夜之中,血海之內的唯一安慰,讓人精神為之振奮。

他將她懷裡的東西猛地掏了出來,緊緊別在自己的腰間。

而後,又拉起了她的手,繼而轉身,雙方將後背完美的合上,好似本來就是凹凸那般的契合。而冰冷小雨下,森寒刀光前,只有脊間的淡淡溫暖,才是那久違了的珍貴心念。

而那蒼狼闊劍的眾人,在此刻轉換的隊形。闊劍寒光閃閃,淩峰直欲刺向裡面的男女二人。

「既然如此,別怪我心狠手辣了殺!」

密林中,聲嘶力竭的殺喊,金屬鏗鏘的碰撞,便在這漫天密雨下將那黑色的土地慢慢的,染成了鮮紅。就連樹木也沾上了血腥氣息,雨水打來沖刷過後,那味道竟也是不能消散。

「嘭!」

剛才的落葉的巨木被一陣陣氣浪震得顫動,紛紛葉片竟是也如剛才那般,驟然雨下。

「鋒」

一把沾滿血肉的長劍,劍壁如雪。末端以及柄部附著血腥的星星點點,在此刻,一劍揮來。

漂泊不定的葉片,于寒光閃爍中,四分五裂!猶如厚重的石塊,眨眼間突然落下,被人踩在泥濘裡,深入了土壤。來年,碎葉帶著血水精華,就算作化作春泥更護花。

「啊」

雖是一劍斬斷了脖頸,殺掉一人,但卻沒注意一波又起。黑暗中,見得一把鋥亮闊劍直直刺來。

「轟隆!」

「噗嗤!」

天空再次閃過一道震雷,而那密林之中,突然火光沖天,一陣虎嘯龍騰,磅礴而起,百里之內的樹木全部化為了灰燼,而被小雨帶進了河流中。而此刻,那一片枯焦,有著濃濃碳燒味道的地帶,漸漸地傳來一低低的哭泣。

「嘭!」

散發著紅光的長劍驟然墜地,那個滿身燙傷痕跡,此刻血流糊眼的女人,緊緊抱住那個高大而無力的身影。男人受了傷,傷在心口,深入骨髓,刺破心臟,血流如注,回天無力。

「蘇攝,堅持住!我馬上帶你回」

那是一隻還沾著血液的手,曾幾何時,在黑夜裡撫上她的臉龐,但此刻卻在半途中轟然落下。眼前的男人便像是滄海上的一葉浮萍,靜靜的飄曳,不知去往何處,又被滾滾波濤襲打,卷沒於水深之中,就那麼突然的失去了所有。

「不!」

女子仰天長嘯,此刻的聲音已是不再沙啞,反而洪亮動聽。如同怒駡天地般的嘶吼,想要告慰那亡者的眷戀魂魄,也如同她此刻的心意。只是,她暮然回首,淚水便是模糊了視線,看過去,那橫滿屍體,血流成渠的樹樁一帶,變成了一處生機勃勃,遍地莊稼的淳樸鄉間。

她的眼眸中,那裡有一座茅屋,還有著屬於自己一家人的田野莊稼,以及林蔭茂密的果樹。女人在屋裡織布做飯,男人在外耕田收割,遠處還跑來了鶯鶯燕燕,而其中一個很像他的男孩,張開嘴大叫著什麼

但就只是過了一會兒,她卻是看不清了。她的胸口,插入一把匕首,其末端血如泉湧,身體疼痛難消。

她卻還是笑著的,懷抱也更緊了。

「蘇攝肖倱」

卻不曾想到,天空灰暗處,突然出現了一個白白的身影,修長而曼妙,仿佛自黑暗中憑空現身。這個女子,她的容貌竟是如此清晰,目光如秋水,鼻樑似真脂,薄唇若紅櫻,耳骨如玉圭,墨發似深漆,肌膚賽鵝雪。仿佛自九天玄境,因塵緣未了,觸犯嚴戒鐵律而墜落凡塵的飄飄仙子。

身量輕盈,一襲白沙裙衫,長而拖尾在地,卻是不沾一點塵埃;腰間粉帶系緊,婀娜身姿動作間透著幾分肆意妄為,恬靜的笑容,絕美中靈動自成。

她蓮步行於屍身與血水中,卻是淡然生媚,仿佛生於血肉死亡中的彼岸之花;看著眼前的一死一傷,亦或是剛剛才死在她面前的兩人,卻是安寧如初,又像是亙古留存的萬物主宰,掌控著世界的殺伐一切,睥睨天下而傲然視之。

真個如此,她眼前的這兩個生命又算得了什麼。

可是,就是那乾淨潔白的紗裙晃動間,卻見那看似弱不禁風的纖纖嬌軀,正在微微顫抖了一下。這個絕美女子的眼神停在了那兩人屍身緊挨的壓迫處,那裡一塊石頭,也像是好奇,探了出來,散發出來誘人的淡淡紫光。

「天玄奇隕。」

絕美女子看來,竟是怔怔出神。

「如若不是你們還會這般盡心盡力麼?」她頓了一下。「罷了吧!就念在你倆的多年辛勞,也無人不服。」

說著,這個絕美女子的一雙玉手緩緩抬起,做成托物狀,隨之而來的就是灰色光華,緩緩湧出了白紗,包圍住已是渾身冰冷的一男一女,進而形成一個灰色圓球。

「怎麼回事?」

女子看著此情此景,面色疑惑,心中不解,但在片刻之後就釋然了。

「蘇攝,肖倱。你二人情深意重,死後,魂魄怕是早已相伴同行,去了那轉世閻羅幽冥處了吧!」

女子說的這會兒,那灰色圓球,便是逐漸擴散,席捲遍地屍骨以及灰燼後,立刻消失。此刻的地面上就是連血跡也看不到半分。

小雨在這時,下得更急了,打在地上後,盡是滴答聲,環繞耳間而清晰可聞。

「好羡慕真的好羡慕」

絕美女子在這突然狂亂起來的風雨中,巍然直立,臉龐又迎向了天際,任由水花漫透其身,冰冷刺骨,卻還是呼氣堅持。直到什麼時候?直到那今天宛如血色殘陽一般的日出紅芒,照在了她身上,將潔白的紗裙緩緩的,一寸寸的,染成了血色!

清晨,雨慢慢停下,而太陽也緩緩溫暖了起來。

女子轉身,吐出一口濁氣,雙手攀上了臉,抹去了那帶著幾分溫度的水滴,又覺得眼間有癢。她玉也似的小指一勾,一彈,便是一滴像是從樹葉上掉落的露珠一般晶瑩光亮。

水滴落在了一隻昆蟲身上,看它只是一普通的甲殼蟲而已。不過才一會兒,也不知哪裡飛來的花蝶和蜜蜂,竟是包圍住了它,大有競相爭奪之意,恍如昨夜!

「又是一個元夜十年。」

「還有十年,我便去找你!」

一聲飄渺如煙的歎息,幽幽回蕩在這密林間,久久不願消散。而那如同夢幻空花的曼妙身影,在眨眼間便被灰色淹沒,而後完全消失,無影無蹤,無處可尋。

但不知何時,冷清密林中的突兀站起來一個英挺的身軀。

「姑娘」

剛才那個女子身處的十步之外,一處茂密草叢裡,冒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男子,想來,應是沒有看到剛才的詭異景象,才會對那美貌如仙的女子想入非非。

那白色的絕美身影,究竟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年輕男子自是想不明白,卻是學著剛才人的口氣,也是道出了一聲感歎。

而後,年輕男子頗為英俊而帶有狂傲的臉龐,緩緩朝上,他抬頭望去,想要在明朗的天空尋找什麼,卻見萬里湛藍一片,而流動的雪白雲朵,竟是變成一個苗條而嫋娜的曼妙身姿,隨著輕盈飄逸,淡笑間便是翩翩起舞。

但也只是一瞬,男子眼中的夢幻如同水中花,鏡中月,即刻便消散了。

「大人,劉老三請您過去!」

遠處,突然傳來的叫喚打斷了年輕男子的思緒,他當下在心中就有了幾分怒氣,但想起來還有事要辦,也就極力壓制,臉色平淡如初。男子看著白雲飄動,日色漸濃,他順著那名衙門官差所指的方向,快步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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