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脫逃

「孩子他爹，快過來，你看那是什麼？」

海邊，一中年婦女正用梭子織著漁網，剛抬頭朝廣闊無限的大海望去，不經意發現一個碩大的蚌正被潮水推上岸來。

「呵，好大的傢伙，媳婦兒，等著我拾你撈上來，說不定裡面有珍珠哩！」

一旁面色黝黑的漢子，正修著魚叉，這會兒扔了叉就朝海浪湧動處跑去。

「孩子他爹，小心著點兒！」

「沒事兒，咱弄潮十幾年的本事可不是白給的。」

······

「風兒，把屋裡的菜刀拿來。」漢子拖拽著巨大的蚌涉水上岸，褲腿兒全是海泥，他一揚脖子，朝海岸不遠處的一溜兒帳篷屋喊道。

不消一會兒，一個約摸只有三四歲的小男孩一顛一顛兒地跑來，在這個只有百來口人的小漁村晨，即使是剛剛學會跑步的小孩子，也都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了，這既是對家家戶戶繁重的漁民生活的一點減負，也是從小培養孩子吃苦耐勞的性格，有助於以後成長為強悍的弄潮好手。

「爹，給您菜刀。」小男孩兒雙手遞上菜刀。

「風兒乖，瞧今天爹給父們娘兒倆開開葷，這段時日一直沒有出海，苦著你們吃海藻粥了」。漢子將刀口契入兩片蚌殼之間，「哢吧」一聲楔開了大蚌。

不想，眼前之物讓一家三日目瞪口呆，「這……這是？」中年婦女半的晌說不出話來……

······

「哥哥，你看，貝殼好漂亮！」礁石堆邊，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正忙著撿拾海鳥蛋，「這算什麼！昨天我和狗蛋他們在海裡看見比這更漂亮的呢，紅的黃的，什麼顏色都有。」男孩昂著臉，一副豪氣沖天的樣子，男孩名為楊雲風，父親楊天海是安水漁村出海隊伍的隊長，而這小女孩兒，並非楊峰親生妹妹，卻是異乎尋常地在一個巨大的蚌殼中被楊天海和李蓮珊——也就是楊雲風母親發現。

雖然對女孩被放在蚌殼裡百思不得其解，當初發現之時更是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夫婦倆就把這個蚌殼女孩視為女兒，取名楊曉兒。

「好啊！哥哥你又偷偷下海，我告訴娘去。」楊曉兒扮了個鬼臉，撒腿就往帳篷跑去。「哎，曉兒，別！不然爹又要打我板子了……」楊雲風大急，忙追上去。

「娘，哥哥昨天又下海了，還不讓我告訴你！」楊曉兒一下子撲到李蓮珊懷中。

「這個小崽子，一天到晚偷空往海裡鑽，這回看他爹不收拾他。」李蓮珊頗有些惱怒，顯然楊峰不是第一次了。一番話讓不遠處的楊雲風驚得轉身就逃，他爹那板子，可不是泥巴捏的，上次那一頓，讓他屁股疼得連凳子也不敢坐，吃飯都得站著。

完了，完了，這小妮子，平時對她這麼好，咋就恩將仇報呢？他獨自懊喪。

「嗯？那是？」楊雲風眯起眼睛，朝大海望去。船隊！？是爹他們回來了！咦，好像不是？

遠處，安水村的漁民們都發現了船隊，紛紛聚集到海岸處。「那是什麼？不知道，可能是別的船隊吧！」大夥兒悄悄議論著。

「戰船！是戰船！」楊雲風眼力甚好，剛才往甲板上一掃，發現船上都是些手執兵刃的士兵

居然是正規的戰隊！怎麼辦？！

出海隊伍可還沒回來啊！

眾人焦慮，近了近了，森嚴的軍隊，散發著寒光的長矛。威壓使得眾人緊張得屏斂呼吸。直到······

「嘭——」一名身著盔甲，下巴頷留一撇鬍子的小頭目模樣的瘦個子，跳下戰船，朝眾人走來，緊隨其後的是一隊的五十餘人的甲士。

「都給我聽著，聖主有令，徵集人手修善神王墓，所有人都給我上船！」

小頭目一聲令下，五十余柄長矛齊刷刷對準眾人。

「大人，神王墓我們可聽都沒聽說過，憑什麼讓我們去修墓啊？」

楊雲風循聲望去，是王叔也正是狗蛋他爹,這次因為扭傷了腰，沒有和父親他們出海。

噗哧！長矛沒入胸口，寒光四射，汩汩血水正不斷湧出來，王叔難以置信地等著胸口的矛尖，嗵一聲撲倒在地上。

「啊——」眾人大駭，驚慌失措地動亂起來，「你們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不該問的就別問，膽敢造次抗命者，就是這個下場。」小頭目一聲怒喝，又將慌亂的村民鎮壓下來。

楊雲風在人群中左顧右盼，擠到護著妹妹的母親面前，「風兒，這些人來者不善，待會兒你帶著妹妹只管拼命跑，還有海虎（狗蛋），鎖山，你們都是小孩子，這次去那什麼神王墓，必是凶多吉少，記住，不要回頭，只管跑。」

「那娘你······」「放心吧！娘不會有事的，你們幾個要相互幫助，往城鎮途中的野林子裡，野獸很多，一定要小心。」

······

「好了，所有人，馬上上船！」小頭目一揮手，身後一干甲士上前推搡著眾人朝戰船走去。「快，孩子們快跑！」李蓮珊一聲呼喊，楊雲風拉起妹妹楊曉兒，沒頭沒腦地鑽出人群，卯足了勁朝著背離大海方向跑去。

「捉住他們！」小頭目一聲令下，眼中寒光閃爍。

「大夥兒可千萬別讓他們傷著了孩子！」「跟他們拼了！」「打死也不能讓孩子們被抓走。」

村民們怒吼著上前爭奪士兵手中的長矛，與此同時，楊雲風等一干年歲尚小的孩子逐漸跑開，久經訓練的士兵畢竟比毫無寸鐵的漁民多一分戰鬥經驗，無一例外的，一個個身軀倒在了甲胃和長矛面前，但對於只為拖延時間讓孩子逃走的村民來說，這已足矣。

「混蛋，他媽的這幫刁民,弓箭手，給我射！」小頭目氣急敗壞，一刀劈倒一個撲上來的老頭，提聲怒駡著。

「嗖——嗖——」幾支箭矢破空追向海虎、鎮山、楊雲風、楊曉兒等人，「啊——」一聲淒厲的叫聲傳來，「哥哥，是娘，娘受傷了！」楊曉兒器喊著，楊雲風在急速奔跑中回頭望去，看見了那足以讓他撕心裂肺的一幕，李蓮珊挺身擋住了那枝射向兄妹倆的箭，重重摔落在地上，一柄長矛毫不留情地朝她身上捅去。

不——「哥哥，快救娘啊！「曉兒用力拉扯著楊雲風的衣服，楊雲風何嘗不想，但他只能強忍著滴血的心痛和滿腔憤恨，拉著妹妹逃命，自己和妹妹逃過這一劫，全是娘用命換來的，若是再跑回去被擒住，那娘豈不是白死了。

「走」！他一聲低吼，拖曳著妹妹鑽入林子。

入夜——

林子深處，一堆篝火旁，三個小小的身影沉默不語，這次逃出來的，只剩下楊雲風，楊曉兒和王海虎，其他的，最終被追上，康子也被箭矢射了個對穿胸，鎖山也被重新捉了回去。

「爹，你等著，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王海虎握緊了拳頭，雖然只有十歲左右，可這短短一天的事，卻讓小小年紀的他充滿了煞氣。

「哥哥，我怕——」楊曉兒流著眼淚。

「曉兒乖，哥哥會一直保護你的！」楊雲風摟著妹妹，輕聲安慰著。

「小風，以後我們怎麼辦？」王海虎抬頭望向楊雲風。

「你怎麼打算？」楊雲風有些亂，他還沒從娘親的死中回過神來。

「我？我要去拜師學藝，等學會了本領，定要替我爹報仇！」

「學藝？去哪兒學藝？」楊雲風疑惑。

「我聽我爹說過，我們凡人上面，還有仙人，凡人通過修煉，可以禦劍飛行，力劈山河，有很大的能耐，修煉又分為很多門派，距離我們這兒最近的，就是七絕門，怎麼樣，小風，跟我一塊去吧！等學會了本事，我們就給村裡人報仇！」王海虎說道。

「我麼？不行，曉兒這麼小，我還要照顧她，再說，萬一村裡出海隊回來了，沒人給他們解釋今天發生的也不行。」楊雲風搖頭。

「小風……王海虎凝視著楊雲風，半晌，重重歎了口氣，「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出發，你…你們，要保重！」

「嗯，放心吧，你安心去就是了，這些乾糧，你都帶去，明天我和曉兒再回村裡一趟，說不定還能再找些吃的。」楊雲風點了點頭。

「好好休息吧！」……臨著篝火，楊雲風輕輕摟著妹妹曉兒，漸漸睡去。

一個個慘死的身軀倒下，一柄柄寒光閃閃的長矛，鮮血浸染了整個海灘，王叔，康子臨死時含冤的眼神，還有，那個熟悉的至親的身影重重摔在長矛下······

「娘——」楊雲風猛得驚醒，一摸腦門，全是冷汗。海虎的位置空空的，想來是趁早走了，曉兒……他一回身，腦子登時一片空白，妹妹曉兒不見了。

「曉兒——你在哪兒？」楊雲風扯起嗓子喊道，沒有回應，他更急了，昨天已經把他嚇得夠嗆了，今天妹妹又丟了，這…這該如何是好。

「哥…哥哥，救曉兒，曉兒怕！」一陣微弱的呼救聲從林子深處傳來，「是曉兒！」楊雲風一個激靈，拔腿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