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盛情垂着頭,一言不發地盯着指縫裏的血跡。
她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她只是過了一個生日,怎麼就成了殺人兇手?
「咔噠」一聲,審訊室的門被推開。
盛情擡起頭,見來人是江秋月,眼神驟然一亮。
「秋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江秋月居高臨下地看着淪爲階下囚的盛情,眼中盡是幸災樂禍。
她會擁有光明的未來,而盛情只能在鐵窗裏度過餘生。
「盛情,你就招了吧!」她背對着監聽室,在盛情面前俯下身,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歹毒。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是現在認罪,警方還可以寬大處理。」
盛情看着與之前判若兩人的江秋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在說什麼?」
「昨晚你跟姐姐大吵一架,生氣開車離開,姐姐和盛叔叔去追你,卻被你生生撞死。人,不就是你殺的嗎?」江秋月聲音輕柔,透露出來的信息卻讓盛情目眥欲裂!
盛情猛地反應過來:「江秋月,你陰我?」
「對啊!你又能把我怎樣?」江秋月一臉挑釁地笑着,她微微俯身,湊到盛情耳邊小聲說,「實話告訴你,人是我殺的。」
盛情震驚到失聲。
平時人畜無害的江秋月,竟然這麼狠毒!
「你好好坐牢吧,有空我會來探監的。」江秋月站起來,臉上的笑容瞬間隱去。
盛情氣得渾身發抖:「江秋月!你這個殺人兇手,你一定會受到法律制裁的!」
「可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證明你是兇手啊!」江秋月又俯下身,笑得囂張又得意,「而我,有不在場證明。就算你知道人是我殺的,沒有證據,我一樣可以逍遙法外。」
她怎麼可以這樣無恥!
盛情猛地撲過去,將江秋月撲倒壓在身下,雙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就在她想要掐斷江秋月的脖子時,手銬鎖鏈被人抓住,用力往後一拉,像是要把她手腕扭斷。
她吃痛鬆開手。
江秋月掙脫束縛,故作驚恐地縮了縮脖子。
她看着滿眼怒火的周亦安,滿意地笑了。
剛才她是故意激怒盛情的,讓她失去理智,在警局「殺人」。
這下就算她死扛不認,也沒人會相信她是無辜的。
江秋月揉着脖子站起來,嘴角一撇,眼淚滾落下來。
「情情,我只是問你,爲什麼要這麼對姐姐和盛叔叔,你就說要連我一起殺死。」江秋月楚楚可憐說完,掩面而泣跑了出去。
「你快抓住江秋月,她才是兇手!她剛才親口告訴我的!」盛情看着周亦安,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着向他求助。
在周亦安眼裏,卻只是胡亂攀咬旁人。
周亦安冷眼俯視她,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盛情!」
「我真沒有殺人!」盛情急着去抓他的手,想要自證清白,「我是被冤枉的……」
「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周亦安甩開她的手,一巴掌打上她的臉,這時候才透出一點真實的憤怒。
要不是殺人犯法,他真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周亦安……」盛情被打得一懵,卻仍然沒有放棄,這是唯一一個有可能相信她的人了。
「求求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江秋月,是她殺了我爸和明月姐,剛才她親口跟我承認,人是她殺的。」
盛情怕被他誤解,趕緊把真相和盤託出。
「昨晚江秋月告訴我,奶奶讓明月姐冒名頂替我,用我給你寫的郵件,跟你相認。本來我打算去找你說清楚,可是江秋月說我要是貿然去找你,你肯定不會相信,她讓我不要着急,從長計議。
後來我們就一起喝酒,我根本就沒出今朝大廈,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江秋月的不在場證明一定有問題,求你去查一下!」
她滿眼乞求地擡起頭,看見周亦安正冷眼望着她,目光嘲諷,像在看一個瘋子。
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你不信我?」
周亦安沒有說話,他眼中絲毫不加掩飾的恨意,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盛情心裏所有的期待,霎時間煙消雲散。
周亦安不是來救她的,他是來送她下地獄的。
她心如死灰:「我要見律師。」
「見律師?」周亦安表情平靜,語氣裏的狠辣卻像是要將她撕碎,「你們盛家人已經死絕了,沒有人會給你請律師的,你就在監獄裏度過下半輩子吧!」
不給盛情反應的機會,他又繼續惡狠狠道:「對了,你那個好奶奶,昨晚得知她唯一的兒子,被她的親孫女撞死了,突發心髒病,現在還在醫院的太平間躺着……」
「你騙我!」盛情厲聲打斷他,雙目赤紅!
奶奶怎麼可能死?!
昨天她還說,要看着她執掌「盛世集團」,看着她結婚生子。
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審訊刑警只是出去抽支煙的功夫,再回來時,就看到盛情對着周亦安大吼大叫,情緒已然失控。
他趕緊打開審訊室的門進去,正準備動用應急手段,就看到周亦安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盛情像是被他那句話按了暫停鍵,呆呆地愣在原地。
刑警送走周亦安,走過來,看見盛情又變成之前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嘆了一口氣。
他已經做好了通宵審訊的準備,盛情卻忽然開口了:「我認罪。」
經過十個小時的審訊,江城這一驚天大案終於塵埃落定。
法庭審判當天,周亦安坐在證人席上,快意之餘卻又覺得悲涼,那麼好的江明月,最後卻死在了自己最疼愛的妹妹手裏。
他攥緊了拳頭,卻忽有所感地一擡頭。
不遠處,盛情一身囚服,正被扯着手銬拉下被告席,突然擡頭看向他。
那一雙美目裏曾經的愛意消弭殆盡,竟有些刺骨的冷。
周亦安愣神的瞬間,盛情突然燦然一笑,用口型對他說:「等我。」
那一笑像是曇花一現,等周亦安回過神,偌大的法庭都空了一半。
他按了按眉心,只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暗暗自嘲一聲。
「怕不是被糾纏久了,都出現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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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咔噠」一聲,江城監獄溼冷的空氣被攪碎,鐵門打開。
一個女人走了出來,她瘦骨嶙峋,短發凌亂。
唯獨一雙眼睛,映着冰冷的鐵門,卻依然像海妖一般勾魂攝魄。盛情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困住了自己七年的囚籠,勾起嘴角笑了。
終於出來了!
奪走盛家滿門性命的那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