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永無迴響

　　未婚夫的煙花廠出了人命，欠下千萬賠款。

　　我賣掉婚房，沒日沒夜地打工掙錢，幫他還上債務。

　　卻碰到了本該和我一起努力打工的未婚夫。

　　他一身昂貴西裝，從身後懷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兩人一起將半人高的金色蛋糕切下。

　　歡呼聲幾乎掀翻天花板，「宋總真是女兒奴，連生日蛋糕都覆滿了金箔。剛才放的那批煙花，價值都過千萬了。」

　　我端著果盤，愣在門口。

　　如果裡面那個是宋晏庭的女兒，那醫院裡那具冰涼的屍體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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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嚥氣前，已經病得連坐都坐不住了。

　　可小小的孩子卻懂事得讓人心疼：

　　「媽媽，念念好疼……念念不想再打針了……」

　　「如果念念沒有生病，爸爸媽媽是不是就不用這麼辛苦？」

　　我慌得六神無主，一邊給宋晏庭打電話，一邊跪在地上求醫生救救我的孩子。

　　打到第三十通電話的時候，念念沒了呼吸。

　　小小的身體，瘦得皮包骨，抱在懷裡輕得嚇人。

　　宋庭晏還是沒接我的電話，我以為他大概又被老闆刁難了。

　　所以才沒能來醫院的太平間見念念最後一面。

　　可現在，我終於見到了他。

　　卻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他衣冠革履，手裡隨便摔碎的一個酒杯，就是我們一家人一個月的生活費。

　　而幾天前，他還和我擠在出租屋裡，為搶到五毛錢的豆芽而高興。

　　大廳裡的生日快樂歌夾雜著歡呼聲飄了出來。

　　我探手摸向手機，撥出了宋晏庭的號碼。

　　聚光燈下的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瞬，便又結束通話了我的電話。

　　我神情恍惚地回到休息室。

　　同事見我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跟了過來。

　　「你怎麼了？臉色差成這樣？」

　　「送果盤可是個肥差，要是碰上宋總了，少不得要給你包一個大紅包呢。」

　　說完，恨鐵不成鋼地接過我手上的果盤，離開。

　　大廳裡的喧鬧一直到凌晨才結束。

　　我和幾個同事被派到門口送客。

　　客人快走完的時候，主管拎著一個紙袋神祕兮兮地塞到我手裡。

　　「你女兒不是也快過生日了嗎？這是剛才宋小姐換下來的裙子，被香檳潑到了一點，有錢人就是這樣，衣服從來只穿一次的。你拿回去，好好洗一洗，和新的一樣。」

　　我下意識接過紙袋。

　　袋子裡是一條蓬蓬的公主裙。

　　是念念最喜歡的粉色。

　　上個月我帶她去醫院複查，路過童裝店，她趴在櫥窗上看了好久好久。

　　我牽著她的手，想帶她進去試一試。

　　她卻拒絕了，說想省下買裙子的錢，給爸爸媽媽買好吃的。

　　如今，這條裙子，她永遠都穿不上了。

　　後知後覺的痛意漫上心頭，我手一抖，紙袋應聲而落，裡面的裙子抖了出來。

　　「媽咪，這是我的裙子！」

　　一個小女孩喊道。

　　頓時，周圍人的眼神不約而同落到我的身上，有輕蔑，有不屑。

　　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湧上心頭。

　　主管過來賠笑，「對對，是宋小姐的裙子，我叫她拿來，還給宋小姐。」

　　說著朝我遞了好幾個眼色。

　　我連忙撿起掉在地上的裙子，正要還給面前的小女孩。

　　一個溫柔優雅的聲音響起：「這條裙子，你們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