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氤氳霧氣,纖細手指扣下掌印,在一陣戰慄之後,頹然地滑下一道痕跡。
“不要咬脖子……”
溫南梔渾身都在發抖,在席捲的快感中,難得掙扎出一絲理智。
下一刻鋒利的牙齒就在輾轉的頸側留下了強勢而張揚的痕跡。
溫南梔認命般閉上眼。
算了,最後一次了。
她跟紀景淮那荒唐的兩年之約,終於在今天劃上句號。
原本應該是她去紀景淮買來私會的公寓收拾完東西,就算徹底告別。
難得溫南梔犯了懶,在紀景淮特助打電話來詢問什麼時候去公寓的時候,讓特助直接把東西都扔了。
左右裡面大半都是紀景淮給她置辦的,她入住的時候只挎著一個手包,裡面放著手機和一些證明身家清白的證件。
連衣服都沒有一件。
她明顯趕到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在間隔十分鐘,溫南梔等得都不耐煩的時候,才聽到特助難得有些不穩的聲音。
“溫小姐,總裁讓你今晚在天南雅閣的停車場等他,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直到見面至今兩個小時,交代的事情溫南梔還是一無所知。
人倒是被紀景淮從前座折騰到後座,坐著跪著,弄得渾身都要散了架。
溫南梔被人掐著腰從後座扶起來,按著她往下坐。
她徹底招架不住,十指扣著男人的領子,語不成調。
“真的不行了,我明天有一個很重要的工作……”
男人輕嗤了一聲,眷戀一般吻過她的發。
“是不是忘了上一次不聽話,被折騰了多久?”
溫南梔一激靈,頓時回憶起過去那段慘痛經歷。
一時衝動的挑釁,換來她被關在房間折騰了七天七夜。
她始終那忘不了,一根細長的銀鏈子扣在她腳腕的銀鐲子,死死焊在床頭,將她牢牢困在房間一隅。
渾身上下只一件寬大的白襯衫,遮掩不住滿身難堪的痕跡。
她只能跪坐在地上,宛如一個玩具一般,每天等著紀景淮的臨幸。
“你知道的,我耐心很差。”
在鬼魅一般的聲音裡,溫南梔絕望地閉上眼,緊扣的手指柔順地抱住男人的脖頸,緩緩軟下了腰。
她太知道如何討好紀景淮。
畢竟她身上每個敏感點,每一處惹人疼愛的皮膚,都是紀景淮親手開發的。
像是一款為了他量身定制的容器。
紀景淮欣賞著溫南梔緩慢浸入情欲的面容,似是讚歎一般。
“還挺捨不得,別人身子沒這麼軟。”
溫南梔徹底遮罩了所有的聲音,只在海浪一樣湧上的快感裡慢慢溺死……
等到一個小時徹底偃旗息鼓之後,溫南梔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她胡亂扯了扯身上蓋著的毛絨外套,懨懨地靠在車門上緩勁。
車窗被開了一道縫,散去裡頭濃得化不開的腥味。
火機聲一響,紀景淮點燃了一根長煙。
他側頭瞥見溫南梔,挑眉,“來一根?”
溫南梔難得沒有拒絕,再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需要一根煙。
紀景淮拿下嘴裡的那根長煙,繞過溫南梔伸過來的手,直接喂到了她的嘴裡。
“五百萬,再買你一年。”
溫南梔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繚繞的煙圈。
“不了,要結婚了。”
在煙頭閃爍的那點火星裡,那點噁心的回憶又湧上了心頭。
遇到紀景淮,是溫南梔最走投無路的時候。
彼時她剛剛大學輟學,就被她親生父親的正牌老婆從行業封殺,她那位當小三的親生母親又上門要錢,張嘴就是五百萬。
不給就撒潑,從學校鬧到醫院,逼得當時剛剛高中畢業的溫西顧差點從六樓一躍而下。
溫南梔有時候覺得,不如那時候跟妹妹一起死了。
但想一想,又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
紀景淮對她的好感來得莫名其妙,她在高級餐廳兼職演奏鋼琴,剛下班就接到了特助遞來的包養邀約,簡單粗暴。
“三百萬,兩年。”
溫南梔那會也不知怎麼想的,腦子一熱,“五百萬行麼?”
特助低頭發了一條消息,沒一會就笑著抬頭,“成交。”
那一刻,溫南梔就知道。
要少了。
“有合適物件了?”
紀景淮舔過牙齦,“什麼時候的事?”
“我說你。”
溫南梔咬著煙,努力坐直了一點,“新聞不是官宣了,下半年訂婚。”
紀景淮似是不解。
“跟你有關係?”
溫南梔一愣。
半晌才咂摸出了一點自嘲的意味,“我沒有做小三的癖好。”
像是怕紀景淮不懂,她又補了一句。
“我是賤,但沒那麼賤。”
平心而論,紀景淮算得上一個體貼又合格的金主。
包括但不限於每月按時到賬的工資,日常準備的成衣高定,住的是頂級複式,一應用具養得溫南梔跟公主一般。
為人雖然冷漠,但稱得上惡劣的也就床上那點折磨人的癖好,到底也沒給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唯一不好的,就是紀景淮不信愛情。
但他讓溫南梔開始相信。
她甚至稱不上籠中雀,而是腳下泥,地上塵,註定一輩子卑微而又絕望地仰望紀景淮這一抹天上雪。
紀景淮似乎對溫南梔突如其來的道德感有些不解。
“我跟她是合約,跟你也是,有什麼差別?”
紀景淮身邊女人不少,但溫南梔是唯一的長期情人。
聽話又帶點叛逆,懂事又多些心思。
總能恰到好處地在他膩味之前整點新的花樣。
溫南梔眼睛閃了閃,正想開口,就瞧見紀景淮有些不耐煩地又點了一根煙。
“溫南梔,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矯情。”
從來這樣,每當偶爾的隻言片語,讓溫南梔恍惚產生紀景淮似乎對她也並非那般無情,就會在下一刻接到迎頭痛擊。
她攥著外套的領子,暖氣蒸騰的空間還是被車窗那一道縫隙透進來的冷氣,穿鑿地千瘡百孔。
“我不想步我媽後塵。”
在短促又壓抑的沉默裡,等待著最後的大刀落下。
紀景淮突然輕嗤一聲,才抽了一半的香煙在真皮座椅上直接碾滅,素來冷漠的語調難得帶上了一絲起伏。
“滾下去!”